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小李飞刀之越女阿青 作者:难得贤惠 文案 越女阿青,传言其三千越甲不可敌。 一手普通的牧羊棒却剑法超绝,出神入化! 若是她出现在江湖,重男轻女的百晓生又将如何书写兵器谱排名? 林诗音对她有恩,龙小云更是她棍棒之下的弟子 千辛万苦教出来的弟子被李寻欢这货给废了武功,阿青又会如何追杀李寻欢? 有人说.....这是一个牧羊女如何□□狼崽子成牧羊犬的故事 楠竹为阿飞(狼崽子成牧羊犬)(双处) 内容标签:武侠 江湖恩怨 穿越时空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青 ┃ 配角:龙小云,阿飞,李寻欢(排名不分先后) ┃ 其它:   ☆、第一章:   万里飞雪,冷风如刀。   一辆马车自遥远的北方而来,缓缓行驶着。   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马车却很平稳,赶车的是个虬髯大汉,目光如鸷鹰般锐利地盯着远方,偶尔在对车厢内人说话的时候却神色忠诚,仿佛一头恶犬孺募着他的主人。   车厢内不断传出一个中年男人低声咳嗽的声音,以及那“簌簌”刀削木头的声响。   马车在小镇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苍白修长的手指撩起了车帘,一个身材很高,略带病态的男子走了下来。他的面目还算得英俊,但看来却很憔悴,但他的一双眼眸却奇异地明亮,里面有着年轻的生命力。   他重重咳嗽着,苍白的脸上带过几抹病态的嫣红,掀开客栈厚厚的门布帘子,走到里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要了壶酒,慢慢地喝着。   天色渐渐暗了。   过了会,那虬髯大汉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道:“少爷,南面的上房已空出来,也已打扫干净了,随时都可以休息。”   这小镇的客栈虽然偏远,在这风雪天却也算是热闹,早这中年男子来之前铺位就已然满了,不过世上有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却是不假。   饭铺里吵吵闹闹,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不怕冷。   这就是在炫耀他们作为一名雄性所拥有健壮的体魄。   忽而,门口传来几声“咩咩”羊叫声。   厚厚的门布帘子再次掀开,这回进来的,却是一个身着单薄绿裙衫的少女。   这少女一来,却仿佛将着吵嚷纷杂的饭铺照亮了,原本乌烟瘴气的市井之气登时一清。   却见那少女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皙,容貌甚是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单薄裙衫上落满了雪,一抖就簌簌地往下落,仿佛有股寒气透骨而来。   她那双明澈的眼睛打量了店内一圈后,眼里难掩失望,她显然并没有找到空位子,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又打量了一圈之后,往那个中年人方向走去。   “能拼个桌么?”少女的语调异常好听,软软糯糯的,却不是中原人的口音。   那中年男子将酒壶挪了挪,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搭话。   饭铺里盯着那少女看的男人很多,在看见少女选择了拼桌对象之后也不无失望,不过少女都没有察觉。   “请给我一碗面条。上面卧一个鸡蛋!”少女清脆的声音斯斯文文的。   这时,正好有三个人从后面的一道门走进了这饭铺,三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大正在谈论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勾当,在看到少女之后,他们说话的声音更大了,象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就是鼎鼎大名‘金狮镖局’的大镖头。   他们说话的声音如此之大,让店家都没听清少女的话。   三人要来了酒菜,很快他们就大吃大喝起来。   少女顿了顿,等他们声音小了些,再次提声道:“请给我一碗面条,上面卧一个鸡蛋!”   然而她说话的时候,紫红脸的胖子刚好谈兴甚浓,高声大声地笑着:“老二,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在太行山下遇见那‘太行四虎’的事么?”   另一人笑道:“俺怎么不记得,那天太行四虎不知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来动大哥保的那批红货,那四个人耀武扬威,还说什么:‘只要你诸葛雷在地上爬一圈,认个怂,咱们兄弟就立刻放你过山,否则咱们非但要留下你的红货,还要留下你的脑袋。’”   第三人也大笑着接口道:“谁知他们的刀还未砍下,大哥的剑已刺穿了他们的喉咙!真是痛快!”   第二人“嘿嘿一笑”,道:“不是俺赵老二吹牛,若要论那掌力之雄厚,自然得数咱们的总镖头‘金狮掌’查猛,但若要论剑法之快,当今天下,只怕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咱们大哥了!”   店家再次没有听到绿衫少女的话。   绿衫少女有些气鼓鼓的回头瞪了那高声笑谈的三人,一拍桌子站起来。   “你们说话能轻一点么!”这回全饭铺的人都清楚地听到了绿衫少女的话了,包括之前两次忽视了绿衫少女的店家。   正欲大笑的三人脸色登时一僵。   趁这回功夫,绿衫少女转头冲店家道:“给我一碗面条,上面卧一只鸡蛋!”   店家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那三人的脸色,立刻应了一声钻进了厨房。   李寻欢喝酒的动作一停,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你可知道这位大哥是谁么?” 赵老二眯起眼睛,表情不善地盯着绿衫少女。   绿衫少女看向他手指着的那个紫红脸胖子,细细端详了一会。   诸葛雷略带骄傲地挺起了圆圆的肚子,另一只手高深莫测地轻抚着他摆在桌上的宝剑,他打来这小镇之后就没正眼瞧过人,因此就算是绿衫女子这般打量着他,他也闭紧了嘴,并没有开口谦虚一下的意思。   “我不认得你大哥。”绿衫女子摇了摇头,看向赵老二,肯定地下着结论。   “他可是‘急风剑’诸葛雷!”另一个长得很瘦小,穿着紫缎团花皮袄,腰上缠着软鞭,耳朵还有撮黑毛的矮子在“急风剑”上加重了音。   绿色少女眼里一阵茫然地看着他们,似乎并不理解,但紧接着,她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起身如江湖中人一般抱了抱拳:   “原来是‘急风剑’诸葛雷,鼎鼎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她这姿势似乎是从哪个人身上学出来的,行的有些不伦不类,然而那三个人却是心满意足地重新坐了下去。   少女坐下来继续等着她的那碗面,偷偷纳闷地嘟囔:“什么急疯剑,急病剑,很有名么?我怎么没听说。”   她的声音小得如蚊蝇一般,然而却一字不落地落到了李寻欢的耳力,他明亮的眼里再次划过笑意,掩饰地咳嗽了几声。   厚厚的棉布帘子再次被风卷起,两条人影竟象是雪片被风吹进来一般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   这两人的打扮却统一而又极其古怪,仿佛是一对双胞兄弟。   同样是肩上披着鲜红的披风,头上戴着那宽边的雪笠,同样的形状,同样的高矮,十分醒目。   他们进来后同时用右手抖了一抖鲜红的披风,动作整齐划一,就仿佛是照镜子一般!   大家虽然看不到他们雪笠下的面目,但光凭着他们这整齐划一的动作,以及如孪生兄弟一般默契的举止,已不觉瞧得眼睛发直了。   而绿衫少女却一直瞪着门外,忧愁地自言自语:“不好,那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条狼崽子,我可不能让他把我的小白叼走!”   李寻欢已瞧见路上遇到的那个孤独的少年,听闻此话,却是莞尔一笑。   那少年就站在门外,而且象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匹孤独的野狼似的,虽然留恋着门里的温暖,却又畏惧那耀眼的火光。   他既舍不得走开,却又不敢闯入这人的世界里,   而另一方,刚进来的两人却是同时拿掉了斗笠,两双眼,四只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那“急风剑”诸葛雷,恶毒而锐利的眼便如黏湿的毒蛇,叫人头发发麻。   诸葛雷只有站起来,面上挂着勉强的笑,硬着头皮道:   “两位高姓大名?恕在下眼拙……”   那脸色苍白的人蛇忽然道:“你就是‘急风剑’诸葛雷?”   他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嘶嘶作响,尾音不停地颤抖着,就像是响尾蛇发出的声音,诸葛雷听得全身寒毛都战栗起来:“不……不敢。”   那脸色黝黑的人蛇却冷笑道:“就凭你,也配称急风剑?” 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一些对话有引用古龙的句子,因为情节需要摹临里面的环境,抱歉抱歉。   ---------------------------------------------------------------------------   试图改了改,QAQ   ————   改了个错字=3=,看到前面更新都不用看的,基本是看到错字偷偷改的,装没看见就好=3=   ☆、第二章:   绿衫少女听闻此言,立刻转过头去,眼带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但见那脸色黝黑的人蛇手一抖,掌中忽然多了柄漆黑细长的软剑,迎面又一抖这腰带般的软剑,已抖得笔直。   他用这柄剑指着诸葛雷,一字字道:“留下你从口外带回来的那包东西,就饶你的命。”   赵老二陪笑着长身而起:“两位只怕是弄错了,咱们这趟镖是在口外交的货,现在镖车已空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两位……”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人掌中的剑已黑蛇般一般缠住了他的脖子,剑柄轻轻一带,赵老二的人头就忽然凭空跳了起来。   接着,一股鲜血自他脖子里冲出,冲得这人头在半空中又翻了两个身,然后鲜血才雨点般落下,一点点洒在诸葛雷身上。   店内所有人的眼睛都瞧直了,脸色却比外面的雪花还煞白,牙齿不断打颤。   但诸葛雷能活到现在没有死,毕竟还是有两手的。   他忽然自怀中掏出了个黄布包袱,抛在桌上,道:“两位的招子果然亮,咱们这次的确从口外带了包东西回来,但两位就想这么样带走,只怕还办不到。”   “哎,我的面!”绿衫少女眼尖,看见店家原本端着她那碗面出来了,却被那闹事的两人吓地缩了回去,她冲着店家直招手,“这儿这儿!”。   店家苦笑了一下,慢腾腾地从布帘下探出脑袋,战战兢兢地端着那碗面走了出来。   此刻,诸葛雷嘴里说着话,人已退后七步,恰好到了那店家的旁边,忽然“呛”地拔出了剑,别人只道他是要和对方拼命了。   谁知他却一反手,将店家手里端着的一碗面给挑了起来。   只听剑风嘶嘶,剑光如匹练地一转,那碗面上扑出来的面条全都被均匀地切成几段,掉在了地上,那面上的鸡蛋却端端正正地停在了剑上,忽而裂成了八瓣从剑上悄无声息地滑了下去。   他这手剑法实在不弱,诸葛雷面带得色地笑道:“两位若是能这般照样玩一手,我立刻就将这包东西奉上,否则就请两位走吧。”   绿衫女子却是瞪圆了眼睛,盯着那地上滩了一地的面条,尤其是那颗被分成八瓣的熟鸡蛋,表情极其心痛,抬头气鼓鼓地又瞪向了那诸葛雷。   此刻,那黑蛇已出招,剑尖上插满了虾球,论眼力,诸葛雷只是将面条切成几段,而那黑蛇却是将虾球全插到了剑上,当然是全胜了。   诸葛雷面色如土,因为他见到这手剑法,已忽然想起两个人来,他脚下又悄悄退了几步,才嘎声道:“两位莫非就是……就是‘碧血双蛇’么?”   听到‘碧血双蛇’这四个字,另一个已被吓得面无人色的镖师,忽然就溜到桌子下面去了。   就连李寻欢身后那虬髯大汗,也不禁皱了皱眉。   碧血双蛇的煞名,便是他也有所耳闻。   “碧血双蛇?”绿衫女子却是忽然双目一亮,刷地站了起来,连之前那碗面条都不心疼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过喜色,追问道:“你们便是碧血双蛇?”   那脸色苍白的白蛇阴冷的目光立刻瞪了过来,嘶声道:“我竟不知,还有人想找我们碧血双蛇的?”   绿衫女子却依旧脸上带着喜色,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不找你们,但我却找你们要找的东西!确定了你们,我就知道我要的东西在哪啦!”她转头瞪向诸葛雷:“你这个人,先是阻挠我叫面,后来更是拿我的面玩耍,着实可恨,你快把你手里的包袱给我,否则我可要打你。”   碧血双蛇脸色阴沉愤怒地盯向绿衫女子:“你这个小姑娘,却是来抢东西的么?”   “我抢的是他的东西,又不是你们的东西,你们为何这般凶巴巴地看着我。”绿衫女子不解地问。   “因为,他们本来觉得,你要的东西,本来是他们到手了的。”李寻欢忍不住微笑地为她回答。   白蛇阴恻恻一笑,与黑蛇对视一眼道:“原来此地竟还有高人,我兄弟倒险些看走眼了。”   黑蛇狞笑道:“这包袱是人家情愿送给咱们的,只要有人的剑法比我兄弟更快,我兄弟也情愿将这包袱双手奉上,高人若不感兴趣也便罢了,但这小姑娘既然想要那包袱,那就来试试我们兄弟手下的剑!”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却是一变,不由为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绿衫女子担忧起来。   先不说那碧血双蛇一看便心狠手辣的模样,光是他们手里的那把凌厉的剑,便足以杀掉这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了。   哪知那绿衫女子听闻此言,却是点了点头:“这样说来,却是也公平!”说完,她手里就多了一根碧绿的竹棒。   那根竹棒极其普通,并无特色,然而那碧血双蛇见了,却同时一震,对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猜疑忌惮的神色。   那诸葛雷也大惊失色地叫出一个名字:“……越、越女阿青!”   越女阿青,这是什么古怪的名号?刚刚进关的李寻欢看了铁传甲一眼,却见他也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已经十年未入关了,对江湖上的一些人物知道的已是泛泛了。    而这边,所有人却仿佛对越女阿青这个名号,非常耳熟一般,表情登时变了。   绿衫女子恍若未觉地微笑道:“我便是阿青。”   碧血双蛇却是眼里满是挣扎之色,他们的手紧紧地握着剑,上面不断有肌肉跳动。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块香喷喷的肉,却艰难地发现,那块肉不能动,因为,有比他们厉害地多的人物也看上了这块肉。   若是动了肉,便会丧命。   肉香是如此引诱着他们,他们简直馋地要咽唾沫!   但另一边却是他们的命。   命自然是比闻得到吃不到的肉值钱地多了的。   “吕凤先败于你手?”黑蛇突然嘶声问道。   吕奉先以手中银戟技惊四座,号为“银戟温侯”,位列百晓生《兵器谱》第五,实乃当世之英才,而为人却极为自尊自负,孤高自赏,自从败于越女阿青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绿衫女子想到那如鹤立鸡群般一声白衣的男人被她打败后便闭关未出,微微地笑了一笑,并不回答。   “铁剑郭嵩阳,是你手下败将?”   郭嵩阳在百晓生所创兵器谱中排行第四,号称“嵩阳铁剑”,曾经凭借“嵩阳铁剑”力压排名第五的“银戟”吕凤先。   若是之前,所有人都还在猜测那吕奉先莫不是怜香惜玉,故意对阿青手下留情,对于阿青的获胜还抱有怀疑,郭嵩阳这一出,却是叫所有人看待那绿衫女子的眼神都变地崇敬起来。   “嵩阳铁剑” 郭嵩阳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其武艺之高强,比起吕奉先,却是毫无疑问实力强悍。   就连他这般的高手都败于眼前这个弱质纤纤,极其秀丽的小姑娘的竹棒下。   传闻百晓生早就放出话来,声称若是阿青换了任何除了竹棒以外的兵器,他便将阿青排在与小李飞刀并列第三的位置上。不过这话说了也白说,阿青出道以来,还没用过竹棒之外的武器。   碧血双蛇沉默了很久,然后转身果断离去。   诸葛雷也是苦笑着把包袱交给了阿青:“若是姑娘早些将身份说出来,在下早已将包袱双手奉上了。”   阿青忽而道:“那我现在说出来还迟不迟?”   诸葛雷哭笑不得,心想,连那宝贝都被你拿走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阿青认真地看着他:“我叫阿青。”   “久仰阿青姑娘鼎鼎大名,今日一见更是三生有幸。”诸葛雷无奈地双手抱拳向她一礼。   “你欠我一碗面条。”阿青非常认真地说,“上面还得有个鸡蛋!”   诸葛雷这才知道原来刚才他用来表现剑术的面,却是阿青的。   他连连作揖:“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打翻了阿青姑娘的面,真是罪该万死。”他说的话其实极其夸张,但阿青却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得赔我三碗。”   “别说三碗,就是三十碗也使得。”诸葛雷立刻对店家瞪眼,“快给阿青姑娘上三十碗面条,上面都要卧个鸡蛋!”加了这一句,他讨好地看着阿青:“小的说的还对不对。”   李寻欢到这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这人脾气已变了,难怪他能活到现在。”   他说话的声音极小,但阿青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已向他看了过来。   “我只要三碗,你叫三十碗做什么。”阿青嘟囔着,“不许叫三十碗!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说完,她又看了眼李寻欢。   “好好好,只要三碗,只要三碗。”诸葛雷此时便是阿青叫他爬桌脚只怕也会听话地爬,更别提只是说些好听话,请她吃几碗面。   店家很快便下好了三碗面,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了出来。   阿青自己面前又放了一碗,在李寻欢桌子面前放了一碗,对他道:“你是个好人,我请你吃一碗面。”   李寻欢生平无数次遇到有人请他吃饭,有人请他喝茶,有人请他喝酒的,却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请他吃面的。   他不禁失笑:“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好人。”   阿青笑眯眯道:“因为之前,你虽然喝着酒,却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向,在碧血双蛇要与我比试的时候,你的手指还动了一动,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所以我要请你吃一碗面。”   李寻欢微笑着,仿佛并没有因为她看破了自己的心思而有不悦,反而兴趣盎然地含笑问道:“你这第三碗面,却要请谁吃?”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个时间上的虫,吕奉先被打败后十年未出的话,我们家阿青应该有三十岁了,哦买噶   ☆、第三章:   阿青皱鼻子道:“给那狼崽子,好叫他吃饱了不要对我的小白打主意。”说完她说完,端起了另一碗面,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就出去了。   李寻欢咳嗽着笑着,夹了两条面,尝了尝然后道:“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   “但她不是个寻常的小姑娘,”铁传甲接话凝重道,“她能光凭名声就吓跑碧血双蛇。”   李寻欢莞尔笑了一笑,不再说话,继续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   阿青稳稳地端着面,看见那个如孤狼一般寂寞的少年依旧背脊仍然挺得笔直,他的眉很浓,上面还挂着雪,眼神锐利,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他看见了阿青出来,却没有挪动一下目光,依旧遥远地望着远处的饭铺温暖的灯火,仿佛根本没有发现阿青这么一个大活人。   “喂!”阿青叫他,“你要不要吃碗面!”   他连挂着雪的睫毛都没有动一下,恍若未闻。   “喂!你是不是聋子啊!”阿青跺脚,凑近了他,挡在了他的面前。   少年的目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冻得比鱼的肉还白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去握剑。   他的剑,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鄂,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两片软木钉在上面,但是阿青的目光却在那上面停了一停。   “你要不要吃面呀?”阿青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请你吃面哦!”   “不是我自己买来的东西,我绝不要。”少年抿紧嘴角,冷冷地扔下一句,继续将目光投向了饭铺那厚厚的门帘,就仿佛能把它盯穿一般。   “你刚刚是不是想拿剑砍我?”阿青忽然问道。   “我不杀女人。”   阿青转了转眼珠子:“那你杀不杀羊?那种很可爱的,软软的,白白的,小小的小白羊。”   “饿了就杀。”少年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那不成!” 阿青仿佛被什么戳到了一样急得跳了起来,“你还是吃面条吧!上面还卧了个大鸡蛋呢!”她眼珠子转了转,语重心长地劝着少年,“不要客气,这便算我借你的,你以后再请我吃便是了!”   “……”少年沉默了很久,忽然接过了她手里的碗,然后大口吞咽了起来,他吃的不快,却最后连最后一滴汤都给吞咽干净。   他将碗还给了阿青,阿青笑眯眯地看着他:“你饱了没有?”   少年其实还能再吃两碗,却违心说了一句:“饱了。”   阿青长舒了一口气,就仿佛了结一桩心事,带着满意的笑转身。   “——藏在马厩的那只小羊,是你的?”   少年忽然问道。   阿青一凛,转身戒备地盯着他,心想:难怪我看这狼崽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原来他早就惦记着我的小羊啦!   她非常小心地问他:“你看了小白多久啦?”   少年一本正经地盯着饭铺那晕黄的灯光以及厚厚的棉布门帘:“看了很久。”   阿青倒抽一口气,脸都吓白了。   她飞快地转着眼珠转身跑向饭铺:“你等等,我再帮你叫两碗面!”   少年看着那抹翠绿裙衫就如花瓣一般绽开之后,又被厚厚的门帘盖住,嘴角微微翘了一翘。   他不过是听到了马厩里的羊叫声罢了。   “店家,再两碗面!”阿青飞快地叫了一声,又立刻从窗口跳出去,跑到了马厩,看到躲在温暖的稻草堆里蹭着母马的小白羊,这才松了口气。   她轻轻地将它抱了起来,小白羊弯过脖子伸出舌头舔舐着阿青的脸蛋,阿青笑了,用手抚摸着它将脸靠在它的头上喃喃:“小白小白,为了你的小命,我觉得今晚你还是跟着我一块睡吧!”   在众人诡异的视线中,阿青就如同嫦娥抱着她的那只小玉兔一般搂着小白羊走进了饭铺。   她对店家问道:“这儿还有铺位没?”   店家虽然知道这个看起来纤弱的小姑娘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但他没有仙术,实在没有办法多变出一个空位来了。   他用苦瓜脸对着阿青,连连抱歉。   阿青一听,也没有为难他,她忽然转过头对诸葛雷笑眯眯道:“这里是不是没有铺位了?”   诸葛雷非常机灵地谄笑:“怎么会没有床铺!小的这就将自己的床铺给腾出来。”   阿青非常意思意思地推辞了一下:   “这样不太好吧。”   “我们本来三个人,正好腾出一个位置!”诸葛雷似乎对赵老二的死并没有任何伤感,还觉得他死的好,死的妙,死得正得其所能让他将床铺让给阿青。   阿青眼神落到了那暗色血迹的地板,虽然那尸体已经被拖出去了,但那赵老二的死却是还残留着一股血腥味。   她顿时没兴趣地摇了摇手:“算啦,我还是去找别的地方睡吧!”她说话又转身离开了。   饭铺里在她离开后,忽然静了一静。   李寻欢的眼神落到了阿青落在桌位上的那个那黄布包袱,却发现那个小姑娘似乎把这个包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根本没想起来。   铁传甲在上头也感慨着:“这般多人眼热想争夺的东西,那小姑娘却落在了桌子上忘了拿。”   诸葛雷的眼神有往这里飘,却不敢行动,然而他们三人的另一人却走了过来,面色如常地将那包袱拿到了手里。   李寻欢恰好端着酒杯仰脖喝着酒,仿佛根本没有看到。   诸葛雷看向那个长得很瘦小,穿着紫缎团花皮袄,耳朵还有撮黑毛的矮子,他嘿嘿一笑:“大哥,这阿青姑娘武功虽高,记性却不好,咱们这就帮她送去。”   说完他人影一闪掀开门帘便跑了出去,诸葛雷也跟了出去。   却说阿青抱着羊,缩着肩膀,在雪地里走了许久。   小白羊咩咩地叫着,水灵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阿青。   “我也想找个地方躲风啊,这大雪天的,我也不高兴出来呀!”阿青就仿佛对一个同行朋友一般回答着。   小白羊把脑袋顶了顶她的肩膀,看向她们来时的方向,又咩咩叫了几声。   “啊呀,我不是说了呀,没有铺位啊!”阿青将它抱地更紧了些,“这鬼天气,对了小白,我是不是落下了什么?”   小白羊朝天翻了个白眼,它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这般在雪里赶路,阿青与小羊你说一句我咩咩两声,倒也融洽。   不知走了多久,阿青忽然看见眼前有两个诡异的大雪人,对立在道路中央。   只见那两个雪人挺着大大的肚子,脸圆圆的,那两对煤球做的眼睛黑洞洞地盯着阿青,竟有一丝怨怼阴毒之感。   阿青打了个哆嗦,抱紧了小白羊,喃喃着:“小白小白,你快和我说说话,那两个雪人可真吓人。”   小白羊似乎也感觉气氛不对,缩回脑袋弱弱地“咩”了一声,只顾着发抖。   毕竟是孤身一人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地上,阿青还是有些发憷的。   她忽而低腰抓了把雪握成雪球就往那两个雪人砸去。   她出手,却是一个雪球就丢中了两个雪人。   那雪人几乎同时爆炸开来,却竟没有被她打倒,反而像是被打碎的花瓶,裂成无数的碎雪块,一片片从那雪人身上散开,煤球也从雪人的脸上滚了下来,雪人圆圆的脸儿散开,却露出了死灰的两张脸。   那对雪人中竟藏着两个真正的人。   死人!   阿青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麦尖,瞬间认出了那两个死相痛苦难看的,如死鱼般凸出来的恶毒眼睛!    碧血双蛇,竟然是他们!   他们不是应该早就离开了么?他们的能耐并不弱,一手顶尖的剑法,脑袋也不糊涂,横行黑道靠的也不仅仅是狠辣的性格,怎会死在这里?   而且,杀了他们的人,为什么要将他堆成雪人,挡住道路?   寒风刺骨,阿青仅着着单薄的绿色裙衫,本来并不怕冷,不知为何,眼下心底却冒起了寒气。   她的眼神一瞬间一凛仿佛听到了什么,却平缓地低呼出一口白气,清脆的声音如小溪一般流淌在这雪地上:   “几位既然来了,为何又不出来了?”   “咩咩~”小白羊仿佛附和地叫了几声,声音娇嫩可爱。   道旁林木枯枝上的积雪,忽然簌簌地落了下来。   “越女阿青,早闻盛名,今日一见却果然非同凡响。”一个颧骨高耸,面如淡金,目光如睥睨之鹰的独臂老人,缓步从左面的雪林中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右面还有位干枯瘦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人,也一同走了出来。   阿青的眼睛仔细地端倪打量着他们:“我不认得你们,你们是来找我的?”   那独臂老人正欲开口,阿青却制止了他:“似乎还有几个朋友还未出来。”   “相信我,你不会想见他们的。”那个瘦小的老人淡淡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林子里却传来一阵格格的笑声,仿佛有个稚子用尖细的嗓音道:“但是我们四个却是对传说中的阿青姐姐极有兴趣呢!”   正说着,树林里已走出四个人来。   阿青一见了这四人,脸色微变,忍耐了一下没有扭曲。   这四人年纪虽然全已不小,但却打扮得象是小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五颜六色,花花绿绿,脚上穿的也是绣着老虎的童鞋,腰上还系着围裙,四人虽都是浓眉大眼,像狞恶,但却偏偏要作出顽童的模样,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叫人见了,连隔夜饭都要吐了出来。   最妙的是,他们手腕上,脚踝上,竟还戴满了发亮的银镯,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直响。”   四人中的黄衣童子格格一笑,对阿青道:“我知道你剑法很厉害。”   一个红衣童子笑嘻嘻道:“我还知道你不用剑,用的是一根竹棒。”   另一黑衣童子道:“我知道你和那小李飞刀并列排在那百晓生的兵器谱上,你的确有些能耐。”   剩下的一个绿衣童子道:“但是我们都觉得你长得很好看,都想把你制成药人好天天看到你的这张脸,我们给你个机会,你想选择谁?”   此话一落,四人顿时都将目光投在了阿青的脸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阿青摇摇头,非常认真地回答:“我谁都不想选,首先,你们都太矮了,我喜欢个子高的,其次,你们又太没有学识,打扮的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我喜欢肚子里有墨水的男人。”   此话一落,四人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看阿青的表情已然没有了笑意。   “阿青姑娘也许久居外地,并未认得我们,我来做个自我介绍。” 那个独臂老人语气舒缓地说,“在下查猛,乃金狮镖局的总镖头,承蒙江湖上朋友看得起,称我一声‘金狮’。”   “嗯,江湖上的朋友总是莫名其妙地看得起很多人。”阿青一脸认同地点头应和。   “……”独臂老人眼神鸷鹰般阴了一下,却靠着多年的养气功夫生生憋了回去,继续道,“这位踏雪无痕的跛子,便是虞二拐子。”   “身残志坚,让人敬佩。”这回阿青却是正儿八经地敬佩了。   虽然人家虞二拐子也不爱听就是了。   查总镖头面无表情地继续介绍道:“至于刚才与姑娘玩笑的,便是苗疆‘极乐峒’五毒童子的门下高徒。”   苗疆‘极乐峒’五毒童子是个非常让人忌惮的人物,一身毒功出神入化,而且为人狡猾,狡兔三窟,又非常记仇,是个非常难缠的角色。   “我们可不是开玩笑的!”那黄衣童子不乐意地嚷嚷着,却被虞二拐子拉住了,他沉着脸道:   “你们虽然爱玩乐,但可知道,你们面前的那位小姑娘并不如她看起来那般弱质芊芊。她手里那根竹棒,并不是没有杀过人的。”   阿青眨眨眼,低头对小白羊说悄悄话:“听见没有,我可厉害着,你下回还敢不敢不听话。”   小白羊对她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现在是讲这种话的时候吗?她还是想想怎么从这些明显来者不善的人手里逃走比较现实吧,它还不想变成死羊呢。   那黄衣童子笑道:“你又要我们拦住人,又要我们小心那姑娘,罗里吧嗦的果然老了,背了,该多吃几只猪脑补一补你脑子!”   查总镖头拍了拍面色不善的虞二拐子肩膀,对阿青道:“不瞒姑娘,我们并非想拦姑娘的路,但是这碧血双蛇却说,那件东西在姑娘手里。”   “碧血双蛇?他们不是死了么?”阿青惊讶问,“死人怎么说话?”   “自然是没死之前说的。”查总镖头淡淡地说,“在将要死的时候,人总是会说很多东西。”   “原来是你们杀了他们!”阿青倒抽了一口气,一脸震惊!人都死了还要堆成雪球,该说他们富有童心青春永驻永垂不朽么?   那只小白羊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这一看就是那四个假小孩堆的吧,那两个老头子一个断手,一个瘸腿,他们又不是在玩老人游戏。   似乎是她们之间的交流眼神太过诡异,查总镖头略有些不耐地打断了她们。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件东西呢?”   “那件东西?”阿青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那个包袱。”虞二拐子沉着脸回答。   “包袱……”阿青猛然清醒,明澈的大眼闪过懊恼一拍脑门,“要死了,忘在店里了!”说完转身就往那客栈方向跑去。   她一动作,只见人影一飘,轻功卓绝的虞二拐子就立刻拦在了阿青面前:“姑娘莫不是以为我等是三岁小儿?”他面沉如水,十分不善地逼问,“包袱到底在哪里?”   “姑娘还是别做戏了,这些花花道道,我年轻时跑镖早就看了个遍。”查总镖头也阴鸷地眯起了眼睛。   “我真的忘了拿!”阿青急攘攘地皱眉,“别挡路啊,我可是答应我徒弟要送他当拜师礼物的!”   “看来姑娘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虞二拐子已然是要撕破脸皮的样子。   “今日我等六人联手,便是小李飞刀李探花,李寻欢在此,也不敢说有全身而退的把握。阿青姑娘可别为了宝物而不顾性命了!”查总镖头话音刚落,却听见一声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   “查总镖头说的对,若是‘金狮镖局’的查总镖头,和‘神行无影’虞二先生还有四位极乐童子门下围攻,我李寻欢一人还真不敢说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却见“金狮”查总镖头,与‘神行无影’虞二先生脸色剧变,阿青却眨了眨眼睛,惊喜地转过身。   一个脸色带着病态苍白,却颇为英俊的落寞中年男人拿着酒壶倒了口酒,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里面充满了智慧,却又几分落寞,几分厌倦——这种阅尽千帆的疲倦总是让他有更多的吸引小姑娘的成熟魅力。   他的鼻子直而挺,显示出他是个非常正义的人,这样成熟而正义的人,总是给人一种特殊的安全感。   “是你呀!”阿青看见他非常高兴,笑眯眯的。   阿青对他的印象非常好,这也是为何她一听出他的声音,就想起了他的原因。   她喜欢的就是这种,有些老了的,却非常有智慧的男人。从前那个范蠡便是这种男人,他仿佛一直微笑着,从未改脸色,一直那般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果断又勇敢,却又非常痴情。   虽然范蠡喜欢的,是西施,但这一点也不影响阿青对于这类男人的好感。   李寻欢对她温柔地笑了一下:“还有阿飞,他也来了。”   “阿飞?”被李寻欢的笑容迷地七晕八素的小姑娘喃喃着这个两个字,只知道这是个名字,却不知这个人是谁。   直到,她看见那如孤狼一般的身影从李寻欢背后晃了出来。   “呀!狼崽子!”阿青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紧了紧抱着小白羊的手。   那少年的背脊挺得笔直,极其英俊到称得上俊俏的脸上,一对浓眉如剑般扫向发鬓,眼如寒星一般倔强而坚定,他对阿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金狮”查猛目光阴鸷,面色难看地盯着他们:“探花郎这是什么意思。”   “在下不过是因为见到六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看不过去罢了。”李寻欢轻咳数声,眼神里含着一丝悲悯,仿佛对这些人利欲熏心做出的事而感到叹息。   “十年未见,探花郎还是一样的爱管闲事。”虞二拐子讽刺地笑了一下,“可惜,你却不知,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需不需要你为她出头……”   他话音刚落,却看见阿青怯生生地藏在了李寻欢的背后,一副柔弱可欺的小羊羔模样,顿时喉间一噎,暗骂这越女竟没有一点脸皮和身为高手的风范!   “我本来走路走的好好的,可他们却把我拦在路上不让我走了,非逼着我交出什么包袱!他们还杀了碧血双蛇!”阿青在李寻欢身后一脸控诉地说,“我说我包袱落店里!他们还说我说谎!”   李寻欢闻言笑了,摸了摸阿青的小脑袋:“嗯,我帮你作证,你真的落在店里了。”   阿飞的眼角瞥了阿青一眼,却见她一副极其大冤得以昭雪的模样,立刻转头冲着那“金狮”查猛道:“喂,那个什么什么,听见没有,我真的落店里啦!”   那金狮查猛眼睛一眯,冷笑起来:“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串通一气?”   “是否串通一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贵镖行的镖师诸葛雷和他的朋友,拿走了小姑娘落下的包袱。”李寻欢微笑着说,   “至于你们镖局既然已经拿到了包袱,为何还要逼着这个小姑娘拿出包袱,这我可不知道   了。”   此话一出,虞二拐子立刻目露怀疑地看向了查猛,那四个‘极乐峒’五毒童子门下也嘻嘻哈哈地说:“看来老爷子却是想自己独吞宝贝了!”   “狗屁!”查猛淡金脸色一阵扭曲,愤怒地破口大骂,“探花郎真是巧舌能辩,是非颠倒起来眼皮都不眨,我明明接到消息,说那诸葛雷已死了!”   “我出门前,他明明还活得好好的!”阿青跳出来,瞪大那双明澈的眼,“不是你说谎,便是被人家给骗啦!”   “咩咩~”小白羊也摇头晃脑地跟上一句。   “你们当初问碧血双蛇包袱消息的时候,可问过诸葛雷是死是活?”阿飞突然插了一句,却正中关键。   “这……”查猛脸色难看地说不出话,那虞二拐子却是讽刺一笑,帮查猛解释了一句,“那个时候谁还会关心已经是死人的人是不是又活了?自然是急于打探宝贝的消息了。”   “你们呀,肯定被人家骗啦!”阿青嗓音清脆,毫不客气地下结论,“店里面他明明还活得好好的呢,我还听见他吹牛皮,说自己的急疯还是急病的剑法多少高超呢!”   查猛眼里划过犹疑之色,顿了顿,缓声道:“你们若是肯被我们搜身,我们便相信你们的话。”   “搜身?”阿青气的直跺脚,“我凭什么答应让你这个臭老头来摸我?我说没有便是没有,你再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可没那么多耐性陪你们耗下去了!”   “那包袱里究竟是什么呢?为何有这么多人对它那么感兴趣?”李寻欢突然睁开那双沉思中半阖的眼,异常明亮的眼睛目光与“金狮”查猛交接,就那么等着他的回答。   “呵,你怎么不问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金狮’查猛冷笑地讽刺道,   “探花郎对女人一向有一手,怎么就不发挥你的长处,反而来问我这个断了一只手的臭老头呢?”   李寻欢笑了:“问谁都是一样,查总镖头怎么一副女人吃醋的样子?莫不是觉得在下对你不够关注么?”   “你!”查猛气得说不出话,狠瞪着一双眼,“小李探花果然舌上开花,三寸不烂。”   “过奖。”李寻欢便如他是夸他一般坦然消受了。   “这包袱里面装的呀,是金丝甲。”阿青有些迷惑地说,“但我也不知这东西,竟这么多人抢,怪不得他那个门儿精的小屁孩会想要这个……”后面半句话她却是低声喃喃着,声音几不可闻了。   金丝甲,的确是个宝贝,此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伤,戴着它就犹如有了第二条命,这么多江湖中人眼红它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怪就怪在,金丝甲虽然是防身至宝,却也不是没有缺点,若是有人用刀砍了那个穿了金丝甲的人的脑袋,金丝甲便无法保护主人了。   因此,就算金丝甲再怎么难得,也万没有如此多的老江湖还追着赶着要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场面仍然僵持着,李寻欢,阿青,阿飞三人带着一只小白羊,站在道路一边。而那“金狮”查猛,虞二拐子,以及四位极乐童子门下站在道路的另一边。   查猛提出搜身的要求,但这要求怎么会被他们三个答应,若李寻欢只是孤身一人,为证明自身清白,被搜一搜身也就算了,但他又怎么可能让几个老男人去搜人家小姑娘呢?   “我等得不耐烦了,我们还是打架吧!”阿青一边大翻白眼,一边撩袖管子。   查猛眼皮猛跳,若是真打起来,一个阿青也就算了,他与虞二拐子围攻,加上极乐童子四个门徒偷袭下毒,也未尝不可取胜,但外面还有一个李寻欢,还有一个不知来路的年轻人!   “慢着!”还不待他将这两个字吐出,虞二拐子与那黄、绿、黑、绿四个童子便如打好商量一般,一并扑向了阿青。   一道极其让人惊艳的绿光犹如长虹贯日,一闪而过。   五人的动作同时在空中一滞。   阿青反手耍了个花样,干净利落地将竹棒收回。   她一转身,那五人如花瓣一般,同时倒下。   “谢谢。”阿青却转身对李寻欢和阿飞道谢。   那极其惊艳的剑光让李寻欢不动声色地收回了他指尖的刀刃,笑道:“果然好剑法。”   阿飞的目光停留在阿青身上许久,沉默片刻也道:“好剑法。”他回头看向李寻欢:“江湖上的人,都像她一样强么?”   李寻欢失笑:“恐怕不是的,如阿青姑娘的剑,天底下能接的,怕是不及两人。”   阿飞目光露出灼热,转头盯着阿青一眨不眨地看。   阿青被他看得发毛:“你、你想干什么……”   阿飞那双坚韧的眼睛盯着阿青,执拗而倔强道:“我要打败你。”   阿青被那目光盯得发毛,下意识想抱紧自己的小白羊。那狼崽子的目光发绿,总有种让她毛骨悚然腿肚子发软的感觉。   “……越女阿青,果然不同凡响。”查猛到现在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始就攻击阿青。   虞二拐子轻功卓绝,暗器的功夫也是一流,那极乐童子门下的四童子更是有一手好毒功,那碧血双蛇连一个照面都没变被他们无声无息地毒倒。   江湖上的人,只要是遇到他们其中的一个就已经是叫苦不迭,连反抗的心思只怕都不会有,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这样五人以合围之势同时偷袭他们眼里最弱的阿青,却没料到连一个回合都没有,仅仅一招,他们便命丧黄泉!   成名江湖多年的“金狮”查猛,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感觉,眼前的纤弱女子,不显山不露水,若是有人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小羊羔儿,必定会吃大亏!   他苦笑一下,默无声息地冲着他们三人作揖,然后灰头土脸地佝偻着身子,遁走了。   阿青一回头便看见阿飞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甚至眼睛里甚至有种跃跃欲试的神色。   阿青登时头皮发麻,眼珠子转了转。   “啊!我要去找那金丝甲去了,就先走一步啦,有缘我们江湖见!”阿青对李寻欢与阿飞飞快地抱了抱拳,抱起小白羊,提气清啸一声就迅捷之极转身的远去,那轻功果真是踏雪无痕,身影几乎一晃便看不清了,撒开腿溜地飞快!   阿飞皱了皱眉,他却是不知阿青为何这般怕自己。   这个时候,铁传甲驾着马车也已经到了,车里的美酒已藏不住酒香,透过那车帘勾着李寻欢的馋意,他笑了:“难为你在这么偏的地方还找得出这么好的酒来!”   铁传甲眼底带过笑意:“少爷,还有这位小伙子,你们上车吧,车上的好酒可是等着你们!”   李寻欢拍了拍阿飞的肩膀,阿飞的眼底也带了笑意。   两人一跳上马车,马车便灵巧地行驶了起来,车轮子绑着铁链,在大雪地上也畅行无阻。   车行得很快,一转眼便消失在茫茫的雪的世界里了。   却说那阿青抱着小白羊,一身极其灵巧的轻功施展地淋漓尽致,在阿飞那灼灼的目光下遁逃成功,溜出了百里之外,喘着粗气将小白羊放在枯树边,扶在枯树上大口喘气,只觉得背后一层热洪洪的汗意往上冒。   “小白你是不是胖了,怎么这么重!”阿青边喘息着边数落着那只小白羊,小白羊绕着枯树转了两圈,显示出它纤巧灵活的身材,轻蔑地看了阿青一眼。   “哎,小白,你说我上哪去把金丝甲找回来啊?我好像迷路了。”阿青抹了把汗,咽了咽口水,环顾着四周那陌生的环境,“咱们来的时候有走这条路吗?”   “咩咩~~”小白羊一副“就知道你靠不住”的神色,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很肯定地摇头,这里她们的确没来过。   “真是头疼,那小屁孩闹起来,不知道又会怎么样呢!”阿青弄丢了原本到手的金丝甲,心情还是有些沮丧懊恼的,“现在我们还迷路了,连往哪追都不知道。”   不过阿青也不是个会长时间烦恼的性子,她一转眼就把那些懊恼给忘在了后头:“小白小白,你看那个树上还有个鸟巢耶,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小鸟呢!”   闻言,小白羊翘着脑袋努力往上看。   阿青笑盈盈的,用轻功轻而易举地跳到了枝桠上,却只在乱糟糟的鸟巢里看见孤零零的一只未孵化的花色底纹鸟蛋。   看那状况,那母鸟应该是有月余没有出现了。   这么冷的天,在没有母鸟丰厚羽绒温暖下的孤蛋,里面的生命早在离开母亲的三天后便消逝了,阿青神色里带过黯然,小心翼翼地将那颗蛋从鸟窝里拿了出来:“小家伙,我帮你埋起来吧!”   她转过头,却偶然看见远处,在那依稀灌木堆遮掩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酒家。   原来她都跑到山脚去啦!   阿青眨了眨眼睛,往下对小白羊得意地说道:“我可找到住的地方啦!”   她轻飘飘地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在树下挖了个坑,将那枚鸟蛋给埋了进去,祷念它下辈子一定要破壳成功云云,然后就领着她那只小白羊往远处的小酒家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这酒家远看不大,近看却也不小,四面都通着走廊,虽然栏杆上的红漆败落,但被这雪银装素裹一番,也别有风味。   阿青的心情很好,不论是谁,在以为自己迷了路,要风餐路宿的时候忽而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家,他的心情都会很好的。   她一脚踩上了那走廊上的地板,经过年岁折磨的地板发出“吱呀——”一声响,还有些晃悠。   看来这地板有些年久失修啊。   阿青眨眨眼,低头与小白羊互看一眼:“要不要我抱你?”   小白羊一别头,自己“蹬蹬蹬”地一遛弯小跑了进去。   于是地板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吱呀吱呀”这等让人酸倒牙的声响,她们两个却不亦乐乎地往酒家门口走去。   突然,只听“咔嚓——”一声,小白羊的后腿卡在了地板上。   它伸直脑袋,仰头对阿青“咩咩”连叫,不断挣扎地乱蹬着。   阿青一边笑道:“你看你自己重了还不承认,地板都被你踏穿啦!”,一边蹲下来帮它把腿给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小白你弄坏人家地板,我又得赔钱啦!”阿青虽然知道这是地板本来就被白蚁给蛀空了,却还是逗着小白羊。   “咩咩~”小白羊拒不承认地梗着脖子叫了两声。   “什么?你说我比你重,我踩裂了你才掉下去的?”阿青一瞪眼,这只小白羊居然还会信口胡诌了?刚出生时那个说什么都会信,纯洁好骗的小白去哪了?   她用竹棒轻轻敲了敲小白羊的小脑袋:“几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么?”   小白羊一缩脑袋,讨好地蹭起她的裙角。   阿青憋住笑意,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一个怪异沙哑的声音。   “……水”   “我要水……”   那几不可闻的声音幽幽地从地下传来,若不是阿青听力超群,还没办法听到呢!   她下意识看向小白羊:“小白,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小白羊很无辜地看着她,继续讨好她舔她手指。   她转了个身,借着雪光,低下头凑近那地板破洞往里看。   走廊地板地下空空荡荡的,荒芜一片,什么也没有,若一定要强说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只能说里面有一堆碎石子儿还有几颗枯草。   她迷惑地歪头想了想,莫不是自己听错了?就当她打算直起身的时候,她却又听到了怪动静。   仿佛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下,顿了顿,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阵声音不过一会就又停了。   大概,是老鼠吧?   阿青想着,眼底带着犹疑之色,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探究下去。   就在她觉得膝盖跪地有些发麻,决心要走的时候。   那仿若来自九幽地底下的声音又传过来。   “笃笃笃”   “笃笃笃”   空荡荡的走廊四面八方了无人烟,那“笃笃”声一下一下便犹如扣着人心跳声,让人心惊胆战。   那诡异的声响仿佛是从地狱响起,想对外面的人说些什么,借这个“笃笃”声而传达出来。   “有、有人吗?”   阿青犹豫了一下,颤抖地问。   那“笃笃”声并没有停歇下来,却仿佛更密集了,就像个人失去了耐性,一下比一下更重!   阿青咽了咽口水,又探下头去看。   然而地板下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堆碎石子和几颗枯草。   突然,“笃笃”声诡异地戛然而止。   一阵刺骨的寒风夹带着雪花吹动了阿青乌黑的头发,阿青一个哆嗦,心底渐渐发毛。   她的余光瞄见一个非常庞大的影子摇摇摆摆地从背后慢慢笼罩了她。   那影子仿佛从地狱而来,拖着长长的铁链,看不出是什么怪物,小白羊怯生生地抬头看了一眼就立刻缩到了她的裙裾下。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啊!小白你一点也不讲义气啊!   阿青缓缓地控制自己的呼吸声,暗暗握紧了手里的竹棒。   “姑娘!”   “啊!”阿青吓了一跳,险些一棒子戳了出去。   抬头一看,原来那个庞然大物并不是怪物,而是个有些“丰满”的老女人提了盏灯,风情万种地走过来。她穿着件红缎的小皮袄,梳着万字髻,风一改向吹,那老女人身上浓郁刨花油的香气悉数灌进了阿青的鼻子里。   “阿嚏阿嚏!”阿青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却安定了下来,只要是人,什么都好说。   对了,刚才鼻涕水不知道有没有喷她一脸。   阿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那老女人一眼:“您……”   “小姑娘爱漂亮,穿这么少可冻僵了吧!”那老女人铺了厚粉的脸上挂着笑容,嗔怪地看了阿青一眼,“快让姐姐领你进来!”   她宽大的手一下子就攥紧了阿青的手腕,习武之人对这个地方都很敏感,阿青也是。   不过事先她自己吓自己搞出一个乌龙,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也只好被那老女人拉着手走进了酒家。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听见那“笃笃”声又响起了。   酒家里因为没有人气,也没多暖和,但这无论如何都比外面寒风料峭要好得多。   “麻烦……姐姐,我想要吃一碗面,上面最好还能卧一个鸡蛋。”阿青有些羞赧地说。   老女人涂满脂粉的脸在盯着她说出“姐姐”二字后,脸色立刻更加友善了。她盈盈笑着凝睇了阿青一眼,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如果不是她眼下的身材与打扮,大概会更美一些。   阿青听那个小屁孩说过,女人都喜欢被叫地年轻一些,他在她出来的时候灌输给她很多东西,有些她糊里糊涂,有些却也记牢了。   在看见那个老女人的态度转变后,阿青更是觉得,那个小屁孩说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   在那老女人钻进厨房的时候,一个很发福的老人颤巍巍地端着茶壶走了出来。他的胡子虽还没有白,但脸上的皱纹却是不少。   他慈善地笑着看着阿青,一边帮她倒了杯清茶:“姑娘你多大啦,可真俏呢!”   阿青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掰手指算了算:“我有二十岁了呢!遇见范蠡哥哥的时候我十六岁,糊里糊涂地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十九岁,前些日子姐姐刚好帮我过了二十岁生辰,收了个小徒弟!”   老人笑呵呵地看着她,道:“你都有小徒弟了,这么厉害呀?”   阿青不自觉地挺起小胸脯:“是啊,我这次出来就是帮我小徒弟找拜师礼来的。”   “你可真是个好师父!”老人夸奖她一句,“你帮你徒弟找什么拜师礼来的?”   阿青正欲脱口而出,却猛然记起那小屁孩恨铁不成钢地让她多长几个心眼的小圆脸,顿时捂住了嘴,冲老人歉意笑了笑:“我还没想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老女人正巧将面条从厨房端出来:“来,妹妹尝尝姐姐的手艺如何?”   阿青自打看见那热腾腾的面条便眼睛一亮,看见上面那卧着的凝脂一般吹弹可破的白煮蛋便更加喜上眉梢,端起面条便“次溜溜”吸气面条来。   老女人的手艺还不错,面条劲道而有弹性,阿青吃的汤汁都甩了出来,却漏过了老女人与老人对视的一眼。   “麻烦姐姐喂我的小白羊。”阿青吃了几口停了下来,对老女人嘱咐道,“小白一向只爱最嫩的那种草料,要切地细细的,最好还能拌点鸡蛋。”   老女人笑眯眯地道:“行啦,姐姐知道,你尽管先吃你的,饿不着你的小白羊!”   阿青闻言便放心下来。   这夫妻二人眼巴巴地看着阿青吃完了整碗面条,眼不花头不晕地继续喝光了最后一滴汤汁,然后长舒一口气,摸摸肚皮,一副满足之极的样子。   “这面条可还合口味?”老女人眼神透露出一点怪异,涂满脂粉的脸上堆满着笑,“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阿青吃饱后餍足地对他们笑了一下:“很好吃,我已经吃饱啦!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干净的床位?”   “当然有啦!”老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呵呵道:“来,我来带你去,这大雪天,好些日子没来客人了呢!”   阿青跟着老人来到了一个房间,老人一推开门,一股暗香扑鼻而来,阿青忽而感觉有些困倦地揉揉眼,喃喃,“怎么一吃饱就想睡觉了……”   老人的笑纹加深:“想睡便睡吧!”   阿青迷迷糊糊地躺上了床,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   老女人从墙后面走了出来,啧啧称奇:“这蒙汗药,连头大象也得倒了吧,这小姑娘什么来路,竟然这么能扛?”   老人在她身后缩着手陪着笑:“夫人说的是。”   哪知那老女人却忽然发起飙来,劈头盖脸几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啐了一口:“你这个老不死的,一看见人家小姑娘,眼睛都要直了,还问东问西的扯着人家说话!”   老人瑟缩着试图解释:“我不是想探探她什么来路么?”   “哦?”老女人停下动作,极其妖娆地瞥了他一眼。   这个动作若是她年轻时候做来,定是叫一大堆男人都大咽口水,迷晕一片,“蔷薇夫人”的美名可不是她自吹自擂的。然而眼下她腰粗膀圆,皱纹满脸又涂着厚厚的脂粉,这一眼看得,着实让那老人脸上青黄交接,脸色憋屈。   “那你探出了什么名堂没有?”老女人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染了色的指甲问道。   “那小姑娘二十岁,似乎有个小徒弟,该是会些功夫的……”老人结结巴巴地说。   “废话!”老女人又狠狠刮了他一耳光,一伸肥腿踹到了他的肚子上,直把他踹地直不起腰。   “有没有功夫,老娘把过她脉门早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与她说了这么久的话,居然什么也不知道么?你这个老废物!”   “才下碗面的功夫能问到什么……”老人不由辩解了几句。   那老女人一瞪眼,在她淫威下早已习惯屈服的老人立刻软了下去:“我、我去搜搜看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老女人不耐烦地将他推开,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呸,想得美,事到如今你还想占占人家小姑娘便宜?”   老女人在阿青身上从上往下地摸了摸,摸出一根竹棒,一个荷包,剩下的空空荡荡,甚至连姑娘家都会带的手帕都没有。   颠了颠荷包,老女人颈间的肥肉随着她的动作一颤。   她估摸着里面还有十几两的银子,这些银子虽然不少,但对于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来说也并不多,这荷包的样式质量都不错,她倒是蛮喜欢的,将银钱与荷包一并塞入胸口,蔷薇夫人对着闭目甜睡,对外面一切毫无感觉的阿青笑眯眯道:   “看在你叫我姐姐的份上暂时不杀你,待我们弄到宝贝以后一块料理了,埋在后山腰!”   她转头对老人招了招手,笑盈盈道:“二郎,把这位妹妹绑起来扔到地窖里。”   于是阿青再次清醒过来,便是在干燥的阴冷的地窖了。   她皱了皱眉,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刚想回头看却感觉自己双手被绑在了背后,双腿也绑得死死的。   这粗麻绳虽然坚韧,但以她的能力挣脱却没有问题。   她松了松被绑得红了的手腕与脚腕,活动了下筋骨,摸了摸自己荷包,果然没了。   她恍然地喃喃着:“原来这便是遇到了黑店!”   “小姑娘?行行好,帮我把这铁链解开好不好?”一道喑哑的嗓音让阿青回了神,她早就听出这地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回头一看,却见那地窖深处的角落里,一个腹大如鼓,圆滚滚的就象是个肉球似的,胡子头发纠结到一块的乞丐瞪着一双眼,焦望着她。   他的脖子上层层的肥肉中间,却嵌了一根铁环,短短的链条将他钉在了离墙不过几米的角落,他的腿竟是被人齐根砍断了的!   阿青看见他的样子,倒抽一口气,有些害怕地问:“你,你还是人吗?”   他如一颗球一般,伸长了手爬滚了过来,他浑身挤满了肥肉,挤满了污垢,身上带着的酸臭味大老远便闻到了。   “我自然是人。”那人嗓音沙哑幽幽地说,“我只是一个可怜人,小姑娘,救救你眼前的可怜人吧。”   他的嗓音有些耳熟,阿青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靠近他:“我、我怎么救你呀?”   “你只要帮我打开我脖子上的锁,我就可以出来啦!”那人将自己脖子上的肥肉扒开,露出脖子上深陷着的铁环来,那铁环上有个锁芯,看来是可以用钥匙打开的。   “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阿青有些怕他,怯生生的问道,“你为什么被锁在这里啊。”   那人身体一僵,神色挣扎,仿佛回忆道什么让他痛苦的事情,还未说话便先长长的叹一口气。   阿青不由自主地对他有些同情了。   “你也知道外面的一对狗男女吧。”那人幽幽地说,“那婆子,你别看她现在肥的像猪,当年可被江湖上称为是‘蔷薇夫人’,江湖上的风流侠客,少年英侠,无不以能和她说上一句话而引以为傲。”   阿青的嘴长得大大的:“原来那位姐姐原本长得这么漂亮!”   “她当初遇见我的时候,本是与情投意合,奈何她已是人妇,我虽然知道这与礼不和,却耐不住她的央求,带着她一起私奔了。”   阿青捂着嘴巴,眼睛瞪地大大的,眼神却带着感动:“这可真了不起!”   “她的夫家本是江南七十二道水陆码头总瓢把子,那势力极大,发动了各路人马来追杀我们,我武功不高,虽懂一些奇淫小技,带着她也躲地十分艰难,最后一次,我们被堵到了一个渡口。”   阿青的脸色十分紧张,连连追问:“然后呢,你们被抓到了没有?”   “我与她约定,我去引开追兵,而她则乘机逃上船,三个月之后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山脚下会面……”那人嗓音渐渐低沉下去又骤然拔高,“哪只三个月后我等来的却是两个人!这对狗男女!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他们砍了我的双腿,还把我锁在了地窖里,人不人鬼不鬼……”   他哽咽了一声,阿青叹息道:“所以还是不要去勾引人家老婆的好,因为说不准哪一天,那绿帽子就盖在了你的头上。”   他哭地抽抽搭搭,拿过旁边的铜碗就开始“笃笃笃”地猛砸铁链。   不过显然这是份无用功,他坚持不懈地砸了这么多年,铁链丝毫没有受损的样子。   所以阿青想他这个举动应该是想表达悔不当初的意思。   “你经常这么敲么?”阿青好奇地问,“因为之前,在外面,我似乎也听到了一点声音。”   “当你被砍断双腿关在地窖不见天日,每天只有一碗没有盐的猪油拌饭,你也会有些自己的消遣的。”显然那个人也知道,这铁链是由精铁制成,若想光凭外力去砸断它,是不太可能的了。   阿青听完了故事,拍拍手,站了起来:“我们最好快些去外面看看,我还担心我的小白有没有被欺负呢!”   那人道:“这钥匙就在那婆娘的胸口挂着……”他这句话还未说完,却只看见极其惊艳绚烂的绿光如长虹贯日向他劈来,他心中骇极,妙郎君花蜂行走江湖多年的他自问有一套看人的眼力,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地想要杀掉自己!   但他还来不及从肚子里涌出几句恶毒的骂人话,就感觉他的脖子一松,紧紧箍在脖子上的铁环掉到了地上,被波及到的铁链也断成了几截。   “……”花蜂张口无言,阿青这略显粗暴的一劈有些吓到他了。   “别愣着了呀,哎呀我先不管你了,我得去看看我的小白怎么样了,你要么在这原地休息一会,来找我,要么就别动弹了,等我回来找你!”   说完她就劈开了地窖的门,大步踏了出去。   花蜂本以为那姑娘应该是有什么神兵利器在手里,刚才一招向他劈来,震撼太大,他没看清,第二次她劈开地窖的时候,却是仔细瞪大眼看见了。   她手里拿着的,居然是根随手捡的细细的树枝,但就这他单手便可折断的树枝,却劈开了他砸了几十年都没有砸开的铁链。   他心底不由冒出了后怕的冷汗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么么哒,留言么么哒~~   ----      ☆、第九章:   再说那阿青从地窖刚探出头来,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感觉到自由的美好。   她刚刚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却听见厨房门帘外,蔷薇夫人动人的娇笑声:“哎哟客官,您来的正是时候呢,小店前些日子刚买了只上好的小羊羔,保证肉酥油嫩,入口回甘!”   什么?   上好的小羊羔?   这、这不就是在说她的那只小白羊么?!   阿青的脑海里大响警钟,浑身一激灵,连忙屏息悄悄地透过厨房的门帘往外看。   只见蔷薇夫人挪动着硕大的身躯娇俏笑着,朝着一个身着华贵,四十左右,但胡子却括得干干净净的中年人连连抛着媚眼,但中年人显然是见惯风月的人,对此也不置一词。   中年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土豪的气息,金光闪闪,派头十足,蔷薇夫人想给他倒茶却被他制止了。   只见他微微一扬戴着价值不菲的翡翠板指的左手,立刻有个妙龄少女将从车里搬过来的装有上好茶叶的雕花瓷瓮递过来,另一妙龄少女则就地摆了一桌茶具,端出精贵的紫砂壶,翘着小拇指开始洗茶,泡茶。   那茶叶的清香沁人心脾,一闻便知不是凡物。   另有个光头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中年男人身后,狐假虎威,他相貌平庸却眼神狡猾,略带谄媚对中年男人说:“荒村野地,先委屈潘大哥在这里暂时歇息,下了山之后,再好好乐呵一番!”   那个中年男子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哈欠:“你去点几个像点样的菜来,没有鱼翅燕窝鲍鱼,也得有点鱼唇雀舌之类的东西吧,哪个贵给我点哪个,别老是省钱省钱的死扣。”   那个光头男人点头哈腰着,对蔷薇夫人立马换了副嘴脸,颐指气使道:“听见没有,别想拿什么老山羊充当什么小羊羔,拿点好的出来!”   蔷薇夫人哪经过这般的气,她不过是贪图那中年男子相貌不凡,看起来很有钱想勾搭勾搭,什么时候这种狗腿子也能对她大呼小叫了?   她正欲发怒,那光头男人却朝那两个妙龄女子招了招手,那两个妙龄女子笑盈盈对视一眼,拿出了一锭大元宝扔给了蔷薇夫人。   蔷薇夫人立刻温柔地像一只猫:“客官说的是,小店这就去准备山珍海味来伺候客官。”   她转头对抹桌子擦凳子的老头瞪了一眼:“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马厩把那只小白羊给杀了!”那老头懦懦地应了,立刻就去了。   阿青一听这句话,立刻瞪眼,火气噌噌噌地冒了上来。   好呀你这家黑店,不但黑我的银子,还真想杀我的小白羊,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回头就从厨房的窗户口给翻了出去,刚摸到马厩的方向,却恰好看见那蔷薇夫人插着腰,盯着老头挥刀杀向小白羊。   小白羊凄惨地“咩咩”直叫,乱踢乱蹬却被死死的绑在一条长凳子上,它自打跟着阿青那天来哪受过这种苦,那粗麻绳捆在它娇嫩的羊身上,勒得它直抽筋,不断发出痉挛一般呜呜叫声。   阿青顿时就心疼地眼睛一红,心底仿佛在滴血一样。   “杀个羊也慢吞吞的,没用的老东西!”蔷薇夫人这边刚把老头骂地狗血喷头,一边嘟囔着一边扭着水桶腰又往店里走去,她可不想飚出来的羊血溅了她一身。   老头子被骂地心底火气,却只敢撒气在羊身上,他想象着这只羊就是那个婆娘,眼神发狠,左手狠狠地掐在小白羊的脖子上,右手高高地扬起,磨得铮亮的尖刀在阳光下反射出一股憋屈已久的戾气来。   “噗——”   鲜血喷涌而出。   倒下的却是那个老头子。   小白羊身上一松,鼻尖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立刻机灵地一打滚从凳子上滚下来,喜出望外地“咩咩!”直叫。   阿青一下子深深地抱住了它,感觉到它的心跳飞快,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水气,不断地蹭她舔她,小小的身体还止不住的发抖。   “都没事了,都没事了,你会好好的。”阿青反复安抚着它,本想留它藏在马厩,自己再过去杀掉那个恶婆娘,无奈小白这次似乎是惊吓过甚,怎么也不肯离开她。   她只得抱起了小白,回头看了看酒店为了装饰而种上的竹林,不客气地又重新削了根合手的竹棒,从酒店的厨房又跳了出去。   她抬头便看见花蜂拖着半个身子磨磨蹭蹭地从地窖里出来,仿佛不适应光线地眯了眯眼,表情一副重见天日的百感交集。   他一看见她就立刻浑身一颤,仿佛耗子看见了猫,又不敢躲,毕恭毕敬地虚笑了一下:“女、女侠……”   阿青被他叫得鸡皮疙瘩一地,又觉得他是个可怜人:“叫我阿青就好,我等会要去提醒这家店的客人,这是个黑店,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说完她就掀开厨房的门帘走了出去。   那蔷薇夫人正对客人娇笑着劝酒,虽然这似乎起了反效果。   那光头不客气地让她离远一点,说她影响他们的食欲!   蔷薇夫人忍着气,一瞥之下突然看见阿青从自家厨房走了出来,顿时脸色一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青抱着小羊,瞪她:“我怎么不能出现在这里,我来这里就是来揭发你的!”她转头冲着那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告诫道:“你可别动她这店里的东西,这家店是黑店,她要害人的!”   那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看着阿青,风流地挑起眉毛,眼睛不客气地从上看到下,笑了:“小姑娘,这是你引起我兴趣的招数么?”   蔷薇夫人眼藏厉色,柔声道:“潘公子,这乡野丫头狗血喷人,你也是来过小店的人,知道我们夫妻二人十多年来做的可都是本分生意,怎么可能是黑店呢……”   光头男人仰头也哈哈大笑,对那中年男子道:“还是大哥风流倜傥,这些小丫头片子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大哥面前蹦,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   中年男子也眼含得色,打量着这个身材纤细窈窕,面容极为秀丽的抱着小羊一脸纯真的小姑娘,心底还真有几分欢喜,他对着绿色裙衫的小姑娘柔声道:“姑娘如何称呼?”   阿青不明白为什么她话说地这么清楚了,这些人却还是不信他,但听见中年男子问她名字,便也答了:“我叫阿青。”   “阿青?这名字真可爱。”中年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脸色一直带着温柔的笑容。   “哦,谢谢。”阿青很有礼貌地谢过他的赞美,继续认真地劝着他,“这家真的是黑店,刚才他们还说要把我的小羊杀掉呢!”   “阿青姑娘芳龄几何?”中年男子从他铺了雪白貂裘的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打折扇,风度翩翩。   “你问这个干嘛?”阿青渐渐感觉到哪里不对,却还是老实回答了,“二十了。”   那男子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阿青的肩膀上,忽而暧昧地凑近她低语呢喃:“桃李年华正灼然,近闻阿青女儿香……”这却是实打实的调戏了。他话音刚落,阿青怀里的小白羊猛地伸出头对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啊,孽畜!”男人惨叫一声,反手一挥,掌心蓄积内劲就要下狠手报复它。   阿青却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中年男人是在文绉绉地调戏自己,见那男人还要打小羊,顿时就沉下了脸不客气了。   她的竹棒后发却先至,狠狠戳向了男人的胸口,男人立刻撤掌回防,他江湖经验丰富,对这一招本应得心应手,但阿青这一棒虽然看似简单,却不知怎么就是躲不了,竹棒点到胸口时,他只觉一股凌厉之极的锐利钻进胸口,又有一股厚浑之力令他仿佛猛然撞上了山壁,气血沸腾下直接吐血三口,委顿到了地上。   “潘大哥!”光头连忙去扶他,看向阿青的眼神已然惊怖。   那个四十多岁面白无须的是‘金玉堂’的败家子‘花花大少’潘小安,而他乃山西施耀先,指上的功力在山西公认的首屈一指,有‘一指追魂’的盛誉,然而刚才那个瞬间,他虽然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根本没办法看清,只看见潘小安突然惨叫了一声捂手,然后仿佛被撞了一下,突然地倒飞了出去,吐血不止。   “牧羊竹棒,年方二十,你,你是越女阿青?”施耀先脸色一白,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心地早已带过深深的忌惮,“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对我大哥下次毒手?”   施耀先虽是如此正义凛然地说着话,整个人却不断地往后缩。   他本是为了贪财才跟在了潘小安身后,好白吃白喝地跟着充充大爷,若是越女阿青只是看不惯潘小安调戏她,他才不会傻到送死!但是……他的眼神落在了潘小安的身上,那隐隐露出来的金丝甲。   刚才潘小安之所以没有在他的胸口没被戳一个洞,都是亏了那件金丝甲。   “咦?”阿青也察觉到了古怪,指着潘小安鼻尖惊讶道,“你居然穿着金丝甲,这不是在诸葛雷他们手里么?”   潘小安气若游丝,回不上话,施耀先干咳一声:“路上看见了他们,便抢了过来,怪也只能怪他们实力不济。”   阿青的眼睛看着那金丝甲,只觉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小徒弟欢喜地拿着金丝甲,然后别别扭扭地叫她一声师父的美好画面。   她心情一好,对潘小安他们脸色也好了很多:“我本来是好心提醒你们这家店是黑店,哪知你们嘴里一通胡说八道歪解我的话,轻薄我还差点伤了小白。”   小白羊伸出脖子“咩咩”叫了两声,摇头晃脑地增加存在感。   “你们这件金丝甲我要了,本来诸葛雷他们就说要送到我手上,路上出了岔子被你们拿走了我也不追究了,言尽于此,就这样,以后好好做人吧!”   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本来也是从诸葛雷他们手里用武力让他们将金丝甲“孝敬”给她的,阿青一脸正气地说话这些话后还深感觉自己有点诲人不倦的味道,果然是做了人家师父,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了。   话说完,她就感觉自己忘记了点什么。   对了,那个蔷薇夫人溜到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阿青皱起了眉头,她对那个蔷薇夫人印象可是坏极了。   她既朝三暮四,辜负了花蜂,又对她现在的丈夫百般怨恨,就像对待一个奴隶一般吆来喝去的,更是贪权慕贵,还想勾搭潘小安。   她觉得,这样的女人,不应该活在世界上。   阿青本想立刻就追她,却又记起来她第一次把到手的金丝甲给落在饭铺里的这件事,于是瞪着眼睛叫潘小安和施耀先快快地交出金丝甲,然后随便找了块布打包一塞,就去找那个蔷薇夫人去了。   她人胖又多年未练武,轻功已然一塌糊涂,阿青从脚印和荒草被踩踏的痕迹追踪着,却绕了个圈,发现了两个人的痕迹。   其中一个人的痕迹怪异地狠,竟然像是以双臂拖动身体的样子。   是双腿被斩断的花蜂!   他不是在厨房等她的么?怎么又和蔷薇夫人弄到了一起?他是被挟持,还是自愿?   一瞬阿青忽然很想念她的那个小徒弟,他的脑袋瓜一向比她好使一些,脑筋转地快,虽然有些事做出来又狠毒又不地道,但不可否认的是很有效。   阿青又追寻了半天光景,她本来还算擅长这个,但大约是这么久的时间只吃了碗面,她的肚子饿得不行,连她怀里的小羊都焉巴巴的,它却是连一顿都没吃过。   她眼看了看一望无垠的雪地上若隐若现的痕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小白饿得有气无力的样子,一时犯了难。   看这天,要是不抓紧追,只怕是再下一场雪,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然而看小白的样子,饿得眼泪汪汪的,她又心疼地很。   咬了咬牙,她想还是吃饱了再追吧。   她就近找了个酒家,坐下点了菜,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银钱似乎也在那蔷薇夫人手里。   这……也不知吃霸王餐,店家会不会愤怒地拎着菜刀追杀她?   阿青回忆起自己还对店家说要给小白吃最好的饲料,里面还得要多加几个鸡蛋,不由一阵心虚。   “客官,一碗面条上卧鸡蛋,红焖老猪肉,翡翠菜心,笋尖冬菇豆腐羹,您的菜齐咯~”店小二笑得十分喜气地一盘一盘将菜摆在了阿青面前,“本店还有招牌菜剁椒鱼头,冰糖醋鱼,都是用活鱼做的,不知姑娘想不想尝个新鲜呢?”   阿青僵笑一下,连声拒绝:“不、不用了……呵呵。”   “好嘞,那姑娘您慢用~”店小二伶俐地帮阿青又抹了抹桌子上水,招待别人去了。   阿青苦着脸看着面前那桌好菜,忧愁地掰着手指算自己如果在这抵身打工还债,要洗多久的盘子。   要不让小白在这店家帮忙推磨一块还债?想象了一下娇弱的小白羊套上磨盘的样子反而被磨盘倒着拉的场景,阿青还是赶紧打散了这个馊主意。   她提起筷子看着这一桌菜,不禁怪自己因为饿了肚子才一口气点这么多。   那边的小二哥看见她一脸忧郁地看着桌上的菜,举箸停食,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不禁暗想:这姑娘真是挑剔,这么多菜,她拿了筷子犹豫这么久却哪个都不满意,看来是从富贵人家里出来的。   正在阿青忧愁着饭钱,坐立不安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走进了这家店里。他眉目清贵,带着湛然的清光,白衣如雪,一尘不染,连个褶皱都没有,就像是刚从烫斗下拿出来的。   他一走进酒店,就犹如鹤立鸡群,带着种纡尊降贵的华贵之气,阿青见到他眼睛猛然一亮。   这一亮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阿青虽然也喜欢看长得漂亮的男人,但仅仅因为长得好看,还不会让她心底如此激动喜悦,就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   “吕凤先!”她清脆的嗓音格外地甜美,“竟然遇到你了,真的是太巧啦!”   白衣男子似乎未料到居然在这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颤,猛然抬眸望去,见到了那个瓜子脸,皮肤白皙,穿着单薄的浅绿衫子而格外显得弱质芊芊的美丽少女。   她极为秀丽的容颜因为绽开的笑容而更加晃眼,根本没察觉到整个店里的男人都痴痴地看着她。   他的脸色一瞬变幻莫测,心底的感慨也复杂难言,却耐不住少女这般热情邀请,犹豫了一番还是入坐在了她的那桌。   小二敏锐地发现,自从那男子入座之后,少女的胃口全开,不再犹豫停筷,非常津津有味吃了起来,于是他很伶俐地为那男子添了碗白米饭。   “吕凤先,你吃吃看这个,清甜可口,可好吃了!”阿青殷勤地为吕凤先布筷。   吕凤先清幽的目光停伫在她脸上半晌,又落在了她夹给他的翡翠菜心上,停了停,嗓音淡淡道:“越女阿青,你搞什么名堂。”   阿青心虚地笑了笑:“你快吃菜!”   他清冷的目光盯了她许久,察悉一切的敏锐洞察力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阿青顿时紧张地僵成一块木头,手底心冒汗,却努力装作自然的样子。   他用筷子缓缓地夹起那块翡翠菜心,阿青不由前倾了一点,眼底带过殷切之色。   吕凤先清冷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筷子继续往上夹,眼看快要落到嘴里了。   阿青简直恨不得帮他喂到嘴里,眼巴巴地看着他,嘴巴都微微张开了些。   吕凤先的薄唇忽而勾起了淡淡的笑意,一转手却将筷子上的菜心喂到了阿青的嘴里。   阿青“唔”了一声,双手捂嘴好不容易把这口菜心咽下,瞪他:“你干嘛不吃,我又没下毒!”   吕凤先挑起剑眉,心底却感到好笑,道:“你若是遇到一个人,那人你只见过一次,还是在一年前你败了的那场比试里,忽然有一天在一家荒村野店看到了她,她笑眯眯,一脸有鬼的样子招待你吃饭,你敢吃?”   “我哪里有鬼了!”阿青反驳道,“我不过是突然遇到一个熟人,高兴!”   “我只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吕凤先淡淡道。   阿青“哼”了一声,气鼓鼓的:“我才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能用什么之心,度什么之腹!”   “你我萍水相逢,我如何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吕凤先眼神一瞬锋利起来,吕凤先是个很骄傲的人,自从他一年前被一女子击败,他不知经历了多少心理历程才重新建立起自信心来。阿青的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却是让心高气傲的他不高兴了。   “我们一年前就认识了,你还说我们萍水相逢!”阿青一拍桌子,气鼓鼓地站了起来,顿时店里所有人八卦的目光都火烫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目光不知脑补了什么,竟然有种“原来如此啊”的意味,再看那白衣胜雪的吕凤先就立刻换了副看负心人的样子。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阿青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大声辩解了一句,却涨红了脸。   吕凤先看见少女那涨红的脸上又急又羞,遮不住的天真烂漫天性十分动人,眼神不由一暗,再看她的时候,也带了几分意味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太坏了,昨天只有sf理我/(ㄒoㄒ)/~~   ---------------------------------------------   快决定喜欢阿青嫖哪个男主!!窝要开始嫖男主啦~~~~~阿飞,小云,小温侯,喜欢哪个?   ————————   CP已定   ☆、第十一章:   阿青捂着脸,挡着他们的目光坐了下来,气鼓鼓地对吕凤先说:“都怪你!都怪你!他们都误会了!”   吕凤先却淡然自若地翻开桌上的茶杯,拿起桌上的茶水烫了烫,又将废水倒掉:“我可没说什么话。”   阿青沮丧地将手移开:“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付了这顿饭而已,你这么敏感干什么。”   吕凤先薄唇勾了勾:“谁让你自己不直说,我一个男人还会和你计较这饭钱不成。”仿佛是觉得阿青这自作孽有趣,他又轻笑了一下,招来小二要了一斤竹叶青,就着阿青桌上的菜下起酒来   。   “不行不行,我不给你吃了!”阿青拦住他的筷子,气哼哼地说,“我宁愿卖身还债也不给你吃了!”   “卖身还债?”吕凤先兴味地挑起眉头,湛然的目光就那样上下打量着阿青。   “不不不,是抵工还债!”阿青“呸呸”两声,抬眼瞪他,“我洗盘子也不要你付了!”   然而男人总是有劣根性,你越不是要让他做的事,他越想要做。   吕凤先勾唇,墨色的眼眸闪了闪:“你在这家店打工,还不如当我的婢女,替我端茶送水……”他想了想,如果一个曾经打败过他的女人,却为他端茶送水,对他毕恭毕敬,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你想得美!”阿青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   “什么?你没钱付账?没钱你还点这么多!”隔壁店小二突然拔高了声音,对着一个脸色难堪的男人吹鼻子瞪眼,   “你以为你吃这么多,在我们这店擦几天桌子,洗几个盘子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你想得美!”   “来人啊!”   两个肌肉发达的虬髯壮汉应声而现,拎着两把铮光发亮的菜刀,一左一右犹如两座铁搭一般将门口堵住。   “给我拖出去,让他负责洗我们家掌柜的臭马桶!”店小二斩钉截铁地一挥手,指向门外。   “是!”壮汉一左一右地夹起吃霸王餐的男人,拖小鸡一般地拖了出去。   “真是惨啊!听说他们家掌柜拉的屎可臭啦!上次还把他的小妾给生生熏晕了过去呢!”   “可不是嘛!掌柜的便秘多年,好不容易被神医看好了,这几天每天都在拉,店里都不敢让他进来了!”   吕凤先善良地微笑着,表情慈悲犹如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越女阿青,你是选择洗这个荒村野店酒店老板的马桶呢,还是选择做我的婢女呢?”   阿青表情一瞬间呆滞,犹豫了片刻,咽了咽口水:“一天。”   吕凤先淡然地啜了一口酒:“三天。”   “不行,就一天。”阿青试图讨价还价,挽救自己的廉价劳动力。   “七天。”白衣如雪的“银戟温侯”微笑了一下,“我不接受还价。”   如果“银戟温侯”做起生意来,一定是黑心黑肺的奸商!   阿青挣扎了一下,抬头问小二哥:“小二哥,请问如果吃霸王餐,帮掌柜的洗马桶要洗几天?”   小二哥的表情非常精彩,他看了清贵不可方物的吕凤先一眼,干笑两声:“姑娘在开玩笑罢……你们二位一看便是有银子的,又何必学那癞头三呢,呵呵。”   阿青也对他虚笑两声:“对、对啊,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呵呵……”   阿青非常苦恼地就成了“银戟温侯”吕凤先七天的婢女了。   这位大爷,每日三沐浴,换下来的衣服可以堆一马车,阿青这几天没忙别的,就忙着帮他洗衣服烫衣服,叠被铺床。   她深深地觉得,做为一个白衣胜雪的侠客背后的婢女是在是太不容易的一件事了,她连小白都没时间照顾,一头栽在那洗衣皂角的世界里。   她也算会做活的了,从前阿妈虽然老是对她发牢骚,但对她的手脚麻利还是非常满意的,但到了“银戟温侯”面前,她却成了个“光想混日子根本不做活”的懒人了。   阿青插着腰对吕凤先控诉道:“知不知道白衣服很难洗啊?那些穷乡僻壤的你去它干嘛?这么黑的椅子你也往下坐,你体谅体谅洗衣服的人好么?”   吕凤先淡然的啜了口茶:“衣服很难洗么?”   “你难不成没洗过衣服?”阿青匪夷所思道,“你之前的脏衣服呢?不会都存着让我洗完了吧?”   吕凤先继续淡然地啜了口茶:“早扔了,我只穿新的。”   “……”你应该和潘小安争一争江湖败家榜的榜主地位。   就这么洗了两天衣服。   第三日,阿青收到了一封兴云庄的驿站来信。   信封是手感颇厚的纸料,一张是林诗音的,另外一张,则是龙小云的。   林诗音的那封信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问她那件貂裘的大衣穿的可还合身。阿青暗暗一阵心虚,那件大衣早在离开兴云庄的第三天就被她忘在客栈了。   林诗音对她谆谆说道:“我知道阿青你天真纯真,在外要多加小心,莫上了坏人的当,遇事多三思一番,切莫冲动误事。”阿青心底一阵忧伤,诗音姐姐,你来晚了一步,阿青已经上了坏人的当啦!   此外,林诗音还在信内说了一些兴云庄发生的一些琐事,趣事,说小云这几日跟着他父亲外出,拜见江湖前辈,然而武功却也上进等等,最后来了一句,她怕阿青出门在外,诸多事情有用得到银钱的地方,特意在信封内层包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阿青找了找,还真找到了银票,不过不是一张,而是两张五十两。   她心底惊讶,翻开了龙小云的信。   却见他信的一开始中规中矩,似乎是在林诗音的眼底下写的,规规矩矩地叫了她一声师父,道是展信安康,句子文邹邹的叫阿青看了好不习惯,到后来风格一变,一看便是知道林诗音走出去了,他立刻就对阿青不客气地说,前面一些话都不是重点,下面的才是他想说的。   他先是毫不客气地指责了阿青才三天就把他娘为她亲手做的貂裘大衣给落在了客栈,幸亏他派人跟着,帮她拿了回来,否则怎么对得起他妈云云。   然后他洋洋得意地自夸了一番,说跟着父亲在江湖上行走,那些德高望重的江湖长辈没有一个对他不是赞不绝口的,表示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他过得分外精彩,一点也没有时间来想念她这个便宜师父!在信的最后,他用讨债鬼的语气颐指气使地问她金丝甲拿到手了没有,没到手就不要回来见他!   阿青看信看到最后,心底只有两个字,孽徒!   不用说,还有一张五十两银票定是他偷偷摸摸塞进来的,阿青又想笑又生气,真想捏红他的小脸蛋!   阿青一刻也没有停留地把银票甩到了白衣胜雪,风姿湛然,“银戬温侯”吕凤先的面前:“多少钱?”   吕凤先缓缓啜了一口竹叶青,表情淡然:“什么?”   阿青非常愉快地一字一顿:“我、要、赎、身!”   吕凤先眼皮也不抬道:“不可能。”   阿青瞪大了眼,晃着自己的两张五十两银票:“我有钱了,我还你饭钱还不成么?我记得好像连着你的那两斤竹叶青加上房钱一共八两六钱,我等会就去兑银票,给你一锭十两的大元宝,不用找了谢谢。”   吕凤先眼里带了寒气:“越女阿青的承诺就如此廉价么?七天的身价仅仅十两银子?”   “……”事实上你只是花了八两六钱。   阿青默默地想着。   “我原先,是救你于水火之中,这又岂是区区十两银子可以解决问题的?” 吕凤先看阿青停在原地不断纠结的样子,薄唇微微勾起笑来,眼神也更加深邃了,他缓声道:“在我身边,你真的如此不愿么?”   阿青瞬间毛骨悚然!   她抬眸,吕凤先眼神中带着闪烁,一身清贵的白衣如雪,却隐含着傲气如霜,冷锐逼人。   “若是,我真的不愿呢?”阿青缓缓地说。   吕凤先冷下脸:“那全江湖的人都将知道,越女阿青的承若不过是一句空话,你会被全江湖的人都耻笑!”   在这个时刻,阿青沉吟了片刻,只用了四个字就说服了吕凤先放她离开。   吕凤先冷下了脸,冷笑道:“呵,好,好,不愧是越女阿青!”   说完他就甩袖转身,将阿青赶出了房门。   阿青的四个字是……   。   。   。   。   。   。   。   。   。   。   。   不服来战! 作者有话要说:  捏红小云滴小脸蛋(掐!)(*°?°)=3   阿青姑娘只用四个字就成功让小温侯死情缘了╭(╯^╰)╮   ————————————————   捉了个虫=3=   ——————   改章节名..我是处女座= =   ——————————   不要和阿青姑娘玩耍无赖哦,她会用自己丰富的实践经验来打败你。Σ(?д?;)艾玛这句本来是打算好要写在作者有话里面的!!居然贴上去了艾玛!!   ☆、第十二章:   于是阿青归心似箭地往兴云庄方向出发,她似乎忘了蔷薇夫人和花蜂的事。   小白表示有这样的主人它压力山大很久了。   一路阿青抱着价值不菲的金丝甲,后面跟着个屁颠屁颠的小白羊,基本没出什么意外。   她一来财不露白,二来自身的实力不凡,虽然走走停停,但一路平顺,行程也没有耽搁。   她搭了人家老汉进城的牛车,老汉是个能侃的,阿青也能搭话,一路和老汉聊得格外开心,直到与老汉挥手告别之后才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她走进一家茶馆,正打算停歇,却看见了一对祖孙。   老者身着蓝布长衫,闭着眼睛在那里抽旱烟,孙女和她年龄相仿,梳着两条大辫子,一对妩媚的眼睛又大又明亮。   在她走进茶馆的时候,她敏感地察觉到阿青那个大辫子的姑娘看了她一眼,她眨着眼睛回去看的时候,她又对她一笑。   阿青也对她一傻笑。   那老者咳了一声,半睁开眼,抽着旱烟问辫子姑娘:“红儿,到时候了吗?”   辫子姑娘含笑答道:“到时候了,爷爷。”   老者这才睁开眼睛,他虽然皱纹满面,眼袋深陷,整个人又老又干,但他的一双眼睛却亮地年轻。   他砸吧了几下旱烟,目光往下一流转,所有人都感觉到他似乎在自己,阿青感觉到他看她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会。   就在阿青目露疑惑的时候,那老者却一扣旱烟袋,说道:“金丝甲下落不明,探花郎身中剧毒。”   阿青喜滋滋地想,金丝甲在我地方,还没有人知道呢!根本没反应过来那个耳熟的探花郎是谁。   那老者清明的目光一扫座下,问:“各位可知这金丝甲是什么宝贝?”   辫子姑娘道:“听起来像是件金子做的衣服?”   老者笑了:“这金丝甲乃是‘武林三宝’之一,价值连城,岂是什么金子做的衣服能比的呢?”   辫子姑娘讶然道:“那这金丝甲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居然是武林三宝之一?”   老者吹着碗里的茶叶,喝了几口茶:“据说此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伤,乃是防身至宝,只可惜一直以来只是传说,并未有人见过。”   阿青顿时心底沾沾自喜地想:我不但见过,我包袱里还背着呢!   辫子姑娘道:“那为何爷爷要提起它下落不明?”   老者笑了笑:“只因为,它前些日子又出现了。”接着他便从‘神偷’戴五不知从何偷来这金丝甲说起,详细地说出了‘神偷’戴五在醉酒的时候如何向诸葛雷他们炫耀,诸葛雷他们如何卑鄙地见财忘义,趁‘神偷’戴五醉酒杀害了他,夺得金丝甲。   阿青听得入迷,只觉得老者讲得故事曲折蜿蜒,有理有据,竟像是亲眼所见的一般,分外精彩,她不时随着故事情节的变换而变换表情,时而瞪大眼,时而抽冷气,时而啧啧惊叹。   直道老头说到,这金丝甲据说落到了探花郎手里,她才回了神,疑惑地摸摸包袱里的金丝甲,这金丝甲分明是在她手里,怎么又说是在那个探花郎手里呢?   老者又滔滔不绝地讲到,那探花郎遇上了个双腿被斩的妙花郎,被他与小蔷薇设计,为了救朋友阿飞而身中剧毒。   她渐渐意识到,貌似这个探花郎就是她在那家饭铺里遇到的那个一脸落寞,爱削木头的中年男子李寻欢。   听老者说,李寻欢中了剧毒,江湖中人以为他身上有金丝甲,从五湖四海赶去,纷纷偷袭截杀他。阿青皱着眉头,有些担心,但她到底和他们也仅仅是两面之交,并未有太深的感情,再说现在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她也想不出法子怎么帮忙。   她坐在座位上,茶水都凉了,忽而想出个好法子,她可以告诉江湖人,金丝甲在她手里,把那些想趁火打劫,趁着李寻欢中了毒而落井下石的人引过来。   她对这个计划很满意,并未发现那对祖孙是什么时候领了赏钱离开,正要离开时,却看见一只灰色的鸽子停在了茶馆的窗框上,探头探脑地往茶馆里看。   一看见她,那只灰鸽子立刻扑棱着翅膀落在了她的桌子上,抬起它装着小信筒的爪子。   阿青心道这莫不是兴云庄的信鸽?怎么不用驿站而用飞鸽传书了?   她从信筒里把信拿出,展开,只扫了一眼就登时脸色一变,扔下碎银子,抱起小白羊转身就纵身一掠,几次上下便毫无踪影了。   她一路风餐露宿,夜不闭眼,原本七天的路程,仅仅三天就到了兴云庄。   她连口茶都没喝,放下了小白羊,连嘱咐仆人将小白带回她院子都来不及,迅捷之极地从正门掠过偏廊,足尖借力途中的假山亭台,凌空翻身,身影如一道残影一般往龙小云院子跑。   她猛然停住。   只见那梅林畔的亭子落了厚厚的雪,梅花已渐渐开放。一个披着浅紫色的风氅,犹如一朵幽然盛开的紫罗兰的美妇人从龙小云的房间走了出来。   “诗音姐,小云他怎么了?”阿青清脆的嗓音带着焦虑,突然出声。   美妇人正沉浸在忧虑之中,被阿青的声音一惊,猛然回神。   “啊……阿青,你回来了。”   她看到阿青那风尘仆仆,双眼带了血丝的样子,知道她定是一路未闭眼地赶了过来,道:“你先歇一会,等你休息一会我再和你说……”   阿青摆了摆手:“我不打紧,诗音姐你先说,小云怎么样了?”   林诗音的眼里浮出复杂的情绪,苍白的面容上,一双幽然的眼睛微微泛红地看着阿青,勉强笑了一下:   “命是保住了,但……以后,都没办法习武了。”   作为江湖上极具威名的,兴云庄龙四爷龙啸云的独子。   龙小云从小便在江湖新一代练武奇才中脱颖而出,被江湖上武林前辈纷纷看好,预言十年之后必有大成。   他打刚出娘胎,刚会跌跌撞撞走路的时候便开始习武了,寒冬酷暑从未间断。   他极其有天赋,又极其刻苦努力,他对力量的渴望,作为她的娘亲,林诗音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这样的他被废了武功,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然而,最令林诗音愤怒而悲伤的是,亲手废他武功的,却是……   阿青并不知道林诗音所想的,但她却自己打心底为龙小云而心疼难受着。   她虽然只当了龙小云一年的师父,却知道那是个多要强的孩子。   她推开了龙小云的房门,轻轻走了进去。   龙小云躺在了床上,脸色苍白地像一张白纸。   他原本精神饱满的小圆脸现在却迅速地瘦地出了下巴,显出了如林诗音一般纤瘦的瓜子脸,略显阴柔。   他长得很像林诗音,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阿青进去的时候就发现他其实没有睡着。   但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纤细的睫毛微微抖动,苍白的嘴唇微微抿着。   阿青眼圈红了红,坐在床头,轻轻地摸了摸龙小云的脸蛋,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小云,师父来了,你不要怕。”   龙小云的眼角滑出了一滴眼泪,嘴唇抿地更紧了,他轻轻地拉住了阿青的手,声音虚弱:“你怎么才来!”   阿青怜惜地摸着他的额头:“师父来了,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他声音轻,却断断续续地说:“你……洗手没有就摸小爷的头……几天没洗澡了……臭死了。”   这小鬼,这个时候还这么不可爱。   阿青气笑了,轻轻捏了捏他鼻子:“为师赶了几天的路,你还和我说呢。”   龙小云睁开眼,虚弱地瞪着她,可惜阿青本来就不觉得他的目光有威慑力,眼下他身体虚弱,更是攻击性弱地很。   “你看这是什么?”阿青把包袱里的金丝甲抖了出来,“你心心念念的金丝甲!”   龙小云看了一眼就闭上了,不甘不愿地说:“这么丑,还武林三宝呢。”   阿青笑了一会,看他精神不济却勉强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地看得开,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顿时酸涩难言。   她的眼神中露出难得的冷意来:“小云,是谁?”   这没头没脑的话,龙小云却立刻反应过来。   他睁开眼,看了阿青一会,淡淡道:“死心吧,不会告诉你的,我也早告诉下面的人,谁要是敢多嘴,我就严惩不贷!”   “为什么?师父为弟子报仇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况且,以那平时他略显阴沉,睚眦必报的性格,若是这件事没有能报复成功,他心底定是抑郁地无法释怀。   龙小云却不耐地要赶她走了:“别晃在我眼前了,头疼!”   “喂!”阿青瞪他,“快说!”   “……”龙小云闭眼,抿紧了嘴巴,像河蚌一般不放松。   阿青一直瞪着他,很久很久,久到她都觉得他要睡着了。   但她知道他没有,龙小云抓着她的手力道虽然轻,却一直没有放开。   阿青缓缓地道:“越女阿青只有一个徒弟,他被人废了武功,她不帮他报仇,是不会罢休的。”   “我知你觉得我性格疏懒,不爱记什么仇仇怨怨,再加上那人来头很大,我恐怕打不过他……但你要知道,你是我很珍惜的宝贝徒弟。”   龙小云小扇一般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在苍白的小脸蛋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深深呼吸了两下,手抓紧了阿青的,指尖泛白,微微颤抖。   “小云……”   “我不会说的。”龙小云打断了她的话,松开了她的手,翻过身去,“罗嗦死了,我要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处女座改章节名、求不黑QAQ,我真的忍了很久忍不下去了   ☆、第十三章:   阿青到底还是没办法从嘴风比河蚌还紧的龙小云嘴里问到些什么。   问诗音姐,她也只是表情复杂地摇头:“阿青,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知道你为小云难过,但我也不会说的。”   阿青无可奈何,正欲去问那龙啸云问这事,却看见几个仆人端着药往一边走去,她以为是为小云准备的药,道:“这是少爷的药?”她一边说一边打算接手。   那仆人却道:“这是给龙十七,龙十八准备的。”   龙十七、龙十八这两位是龙小云身边常跟着伺候的人,长得虎背熊腰,虽然爱逢迎主子,却也极少有吃亏的时候。   阿青随口问:“他们怎么了?”   那仆人道:“是庄主亲手罚的。说是对他义弟不敬。”   龙啸云有义弟?这一年来她却是没听说过的。   阿青心底不知哪来的直觉,在这两人身上,她也许能知道伤了小云的人是谁。   她跟着那仆人到了龙十七、龙十八的住处,那龙十七、龙十八都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阿青看了看伤势,是在胸口,龙十七的是一个掌印,龙十八的是一个脚印,同一个位置,却是一个人出的手。   龙啸云究竟是发了什么脾气,亲手打了他儿子身边的两个手下。   阿青让那仆人把他们俩叫了起来。   他们见到阿青显然都认识她是他们主子的师父,顿时要勉强下来行礼。   阿青道:“你们两个难兄难弟还是呆在床上吧,我问你们几句话,不打扰你们吃药!”   龙十七、龙十八纷纷发誓说他们定然据实禀告,绝不撒谎。   阿青一摆手,也不爱听他们絮絮叨叨的奉承话,直截了当地问:“你们俩的伤是因何而来?和那个龙啸云的义弟有什么关系?小云是不是那个什么义弟伤的?”   龙十七、龙十八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你们跟了小云这么久,小云眼下这样,你们难道不想为他讨个公道么?我阿青虽然不能许你们什么,保你们个平安还是能的。”   阿青看见他们神色挣扎,互相打眼色,似乎还有些小心思,想要商量一番。   阿青登时冷下脸,拿出了她的竹棒,面无表情地一伸手“岑”地削平了桌角:   “说!不许藏着掖着!”   两个病中大汉顿时吓地缩成两只病猫,胆战心惊地看着阿青,这才吞吞吐吐地将整件事讲了出来。   原来龙啸云的义弟原来是这兴云庄的主人,姓李,一代三探花,颇有底蕴。   他前些日子病了,找‘七妙人’中的‘妙郎中’梅二先生治病。   然而龙小云也因为秦孝仪的大公子‘玉面神拳’秦重,在捕捉‘梅花盗’时,不幸受伤,危在旦夕,也找到了梅二先生。   梅二先生一次只能救一个。   龙小云不知是为了秦老爷子的面子,还是真心为秦重心急,定要拿梅二先生为秦重先治。   就这样双方患者打了起来,就在这时,巴英认出了那个姓李的义弟是龙庄主的拜把兄弟,要双方停下,小云停了,但那姓李的义弟却没有停手,狠毒地废了小云的武功!   阿青倒是很诚实地心道,按小云的性格,没停手的怕是他吧。   龙十七又继续道:“少庄主被送到庄里的时候,那姓李的也跟了过来,我和十八恨他废了少爷的武功,扑向他,想就算死也要为少爷报仇,却被庄主教训,说那姓李的是他的义弟,他的儿子就是那姓李的儿子,便是姓李的莫说只不过教训了他一次,就算将这畜……将少爷杀了,也是应该的!”   阿青眼一瞪,一股怒气顿时顶了上来:“他龙啸云敢!我的弟子,我看谁动他试试!”   龙十八戚戚然道:“庄主命令此事压下,谁都不许再提,若是再提便是和他过不去……”   阿青冷笑道:“好一个义薄云天的龙啸云,小云还是他亲生儿子呢!我倒要见识见识那个什么姓李的,问他对一个孩子是怎么下的了手!”   她瞥了龙十七、龙十八一眼:“你们嘴里有没有添油加醋我就不知道了,但小云受了委屈这是事实,我会记得对龙啸云说不许动你们两个的,喝药吧!”   说完,她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阿青一路上憋着一股气,面色不善地找到了龙啸云的书房。   龙啸云正在里面与赵正义等人商讨梅花盗之事的,高声阔谈正在兴头上,书房的门却被踹开了。   龙啸云见到气势汹汹的阿青一愣,没料到她竟然回来了,再看到她脸色难看,更是心底心思流转,只是在那些武林同道面前,他怎么也得端个架子。   他略带训斥地说:“阿青,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说完,他就先转过身对他们介绍:“这位是妻妹,急躁了些,还请各位见谅。对了,她在江湖上,外号越女阿青。”   他说得客气,那些自持是武林前辈自然也给了他几分面子,几位浮起客气的笑容,刚要说些什么,阿青却不给他们机会。   阿青对龙啸云不客气道:“小云不仅是你儿子,还是我徒儿,你若是不管他,我可是要管的!你那个什么姓李的义弟在哪,我阿青倒是要会会他,怎么对一个小孩子下这般狠手!”   龙啸云斥道:“胡闹!没有我义弟哪有我今天,我和我义弟情同手足,便是他杀了那畜生也是应该的!”   阿青又听到他说了一遍这话,顿时沉下了脸:“我到时要看看谁敢杀我徒弟!”   赵正义眼底精光一闪,突然出声道:“阿青姑娘真是快人快语,小云这孩子从小便机灵可爱,遭此噩耗我也是十分心痛!这姓李的不论到了何处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刚来了兴云庄就杀了青魔伊哭爱徒丘独,着实猖狂!”   阿青朝他看去,见他颧骨高耸,满面威严,嘴角下垂,不像是个容易接近的人。   “龙四爷,你虽义薄云天,却也不能如此纵容义弟!如今你义弟身在何处,还不告诉阿青姑娘?”赵正义一锤定音道。   龙啸云犹豫着道:“可是……”   “龙四爷!”在场的武林同道却是异口同声,同时劝着他!   龙啸云以手掩面叹息:“……他……就在冷香小筑!”   阿青正在气头上,知道了地点转身就走,连句告别都没有,不过她心底却浮起某种异样的感觉,不知是龙啸云告诉她告诉地太快,还是在场的武林同道的异口同声。叫她多少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过她也不想太多,徒弟被欺负了师父为他出头,她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且在她心底,小云不过是个孩子,而那个人却是以大欺小了!   冷香小筑是林仙儿的住所,不过她经常不回来,阿青倒是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的梅花开得很香。   她敏捷的轻功轻巧地像一只雀儿,轻轻点过梅花枝头,却不曾摇下枝头上的浮雪。   她终于飞到了冷香小筑,这虽然不过几息功夫,但她报仇心切,只觉得这路从来便没有这么漫长过。   但她没料到,入耳的却是一对男女的调笑暧昧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章节上的冒号改完了!   ☆、第十四章:   只听见那男人低低笑着:“好,三日之后的晚上我一定来,我若不来,就……”   他顿了顿,似乎是那女人又做了什么事叫他遐想,他又笑道:“你总算学乖,学会让男人来主动。”   女人喘息着,嘤咛了一声,颤声道:但你……你现在不会的……是吗?   男人的声音很冷静,却带着不怎么冷静地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话音未落,女人已吃吃地娇笑了。   阿青怒火中烧,她为了找他报仇跑了这么多路,那个姓李的却在这享艳福!她在外面吹着冰凉的冷风,他却在里面温香软玉!   她一看门并未关,里面男女影子叠在一起暧昧地仿佛屋内火热一片,冷哼一声故意破窗而入,冷笑道:“狗男女,看我不……”   她话还在嘴里,眼睛却瞪大了:“你……还有你……”她居然见到了她从未想到见到的两个人!而且这两人还如此暧昧地叠在了一起!   阿青看看那个男的,又看看那个女的,又看看那个男的,再看看那个女的。   她愣愣半晌,嘴里喃喃道:   “仙儿,你不是喜欢游龙生么?”   阿青这话却不是乱说。   她那次还亲眼见到游龙生半夜三更偷偷地从林仙儿的房里出来了呢!   她虽然看不懂游龙生那愉悦中略带疲惫的表情,但她从他本佩戴着鱼肠剑的空落落的腰畔,略吃惊地后知后觉他们两个原来私定终身了。   但她万万没料到,眼前那林仙儿却用她一双盈盈目光,爱恋温柔地可以滴水一般看着那个男人,如此暧昧地依偎在男人胸口。   林仙儿也未料到她竟然突然破窗而入,眼珠一转,却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一双脉脉美眸里有无尽的委屈与求全,仿佛她是有如何难言的苦衷。   这让阿青不禁想着,她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了什么目的才接近那个男人?   林仙儿轻轻离开了她背后的男人,回头,在阿青看不到的地方,却也递给那个男人一个似嗔还喜的眼神。   男人微笑着看着她,不为所动。   林仙儿低头撩了撩发丝,略羞红着双颊,施施然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解释什么,她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全然替她说出了一切。   在林仙儿离开之后,室内有一瞬间的凝滞。   阿青看着眼前那个脸色带着病态苍白,却颇为英俊中年男人,愣怔了几秒,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   “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姓李的男人?或许他在你们来之前来过这里,我找他有仇。”   李寻欢虽然听到了有人靠近,本以为会是游龙生等林仙儿的爱慕者,却也没料到竟然是路上有过两面之缘的,请他吃过面条的小姑娘。   他听了她的话,又见她一脸认真找人的样子,苦笑了一下,道:“在下李寻欢,似乎未和姑娘正经说过。”   阿青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道:“啊,那个,我叫阿青。”   李寻欢咳嗽了几声,苍白的面容上带过几抹病态的嫣红,他笑了笑:“我还没说完,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便是你要找的那个姓李的男人。”   阿青愣愣地看着他,皱眉:“不可能,我找的那人是兴云庄庄主的义弟,那不是个好人。”   李寻欢笑了一下:“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阿青细细地打量着他,看他那双明亮而年轻的眼睛,眼角细微的皱纹,以及那极其挺直的鼻子:   “可是你长得像好人啊。”   虽然刚才眼见着林仙儿与李寻欢暧昧的样子,但阿青却无法将他那英俊的脸和好色与猥亵联系在一起。   李寻欢叹气道:“小姑娘,一些坏人,脸上是不会写上坏人两个字的。”   阿青思考了一会,问:“你是那龙啸云的义弟?”   李寻欢道:“对。”   阿青又问道:“那个和小云争医生,然后废了他功夫的人是你?”   李寻欢眼底有痛苦之色一闪而过,叹息道:“对。”   阿青脸色变了变,又问道:“你知道他是龙啸云的儿子,还下手废了他功夫?”   李寻欢闭起了眼睛:“……对。”   阿青断然道:“你撒谎!”   李寻欢睁开眼,看着那个一身浅绿衫子,双目明澈似溪水一般的少女,笑了:   “没有。”   阿青看着他,认真道:“小云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他定然是先招惹了你。不过……不过你废了我徒弟的功夫,我还是要为他报仇的!”   李寻欢讶然:“你……竟然是他,他的师父?”这般天真烂漫的少女,竟然能教出如此老道阴诡的孩子么?   阿青挺起胸脯:“是啊,我当了他……足足一年的师父了!”   李寻欢微笑道:“你教地很好,他基础扎实,应对也灵活……是个好苗子,可惜……”他面上黯然之色闪过。   他最不想伤害她,却对她的孩子做出了这般的事。   阿青认真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徒儿,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不对的地方,可是……”   阿青又咬了咬唇,继续道: “但是我还是得帮他报仇,我是他的师父,他父亲都不站在他这边……我若是也不站在他这边,他定然会难过的。”   李寻欢忍着咳嗽,微笑道:“你是个好姑娘,好师父。”   阿青看着这个面容略显苍白病态,神色微微憔悴,还算英俊的中年男人,忍不住问道:“你身中剧毒,江湖中人却认为金丝甲在你身上……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其实,在我手里?”   李寻欢眼神柔和,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阿青的头。   “我不知道是在你手里……不然,也许我就说了……”   阿青认真道:“你又骗人了,你是个好人,我早就看出来了。”若李寻欢不是李寻欢,那么也许那人早就指出金丝甲在阿青手里了。   李寻欢又笑了,这次他笑的显然神态中的忧郁稍微轻松了些。   阿青咬唇,想了想:“我觉得,如果要和你打一架,废你功力,未免太便宜你了。”   李寻欢失笑,道:“那阿青想如何惩罚我这个坏人?”   阿青认真地看着他:“既然你害了我徒儿没有武功,你自然得负责治好他,如果不能治好他,你就得一辈子保护他,守着他,自己做出的事情,自己要负责任!”   李寻欢又咳嗽了,他这回咳嗽地很急,苍白的脸上又染上了病态的艳红,但他的眼神却是轻松的,温暖的。   阿青审判完毕之后,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她心底其实并不轻松,因为她知道,以龙小云的性子,定然不会这么容易地原谅李寻欢。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去找神医或者什么别的法子,帮他恢复武功的好。   她晃的时候,路过了秦孝仪痛揍梅二,铁传甲挺身维护,众人纷纷劝架,龙啸云痛心疾首等等戏目,不过她不是很感兴趣,足尖轻点便闪过了。   她回院子的时候,却再次见到了她从没想到还会遇见的人……在逗她的小白羊!!   那少年身上只穿件很单薄的衣服,背脊挺得笔直,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   阿青必须得承认,这是她平生所见到的最英俊的一张脸。虽然,他还非常年轻,还不成熟,眼神里面显露出倔强,坚定,冷漠,让人觉得不近人情,难以靠近。   但他依然具有足够的魅力,这点可以让乐颠颠,毫无危机感的,欢快地玩出一身汗的小白羊作证。   不过,这不代表在看见他逗小白羊玩的时候,阿青不会竖起寒毛!   那个带有攻击性的,有耐心,更有毅力的,孤狼一般的少年,她在看到他第一眼就感觉到了野性的气息。   和以前牧羊时,野外遇到的孤狼一样。   不知为什么,她见到他就是浑身感觉紧绷着,不安着,腿肚子发软着。   明明,她也知道,他并不是个坏人。   而且她觉得自己是可以打过他的。   阿飞在看见阿青的时候,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就继续看向了小白羊。   小白羊和他玩得正欢,欢快地翘着小短尾巴,时而趴到他的膝盖上,时而用头去顶他,扬起蹄子去抓他,都快把自己当成是一条小白狗了。   阿青咽了咽口水:“你怎么来这了。”   阿飞冷冷道:“我还欠你三碗面条,我等着你什么时候有生命之危,我来救你。”   阿青连连摇手:“不、不用了!我觉得我为人和善,人见人爱,不会有危险的……”   阿飞的眼神一扫过来她就噤声了,过了会,她见阿飞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依旧冷着一张脸与欢快的小白羊玩耍。   她觉得这太挑战她的视觉极限了,不禁捂住了眼睛。   她碎碎念着,小声而飞快地说:“你不早来,我早些欠吕凤先银子的时候你就可以来了,就算没钱帮我还债,帮忙一起洗洗衣服也是好的。”   阿飞道:“你说什么?”   阿青连忙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说,我没事可以帮你洗洗衣服。”   阿飞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有表示信也没有表示不信。   他伸出手,小白羊立刻讨好地将蹄子交到了他手里,阿飞赞赏地摸了摸它的头。   阿青:“……”   小白,你其实是一条狗,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个哪张好看帮我选选~~=3= 大家新年快乐+红包多多+马上走大运+马上发大财哦~~~   ☆、第十五章:   尽管对于小白莫名与阿飞的亲近感,阿青非常不解,但阿青还是没敢去赶那个孤狼一般的少年离开。   少年有时会突然的消失,有时却又忽然地出现,阿青表示她每天晚上都会记得把小白抱到房间里,然后检查门闩三四遍。   三日后   晚膳之前,林诗音却突然找到了阿青。   阿青看着小楼里,清减几分的林诗音,只当是她忧心龙小云的事。   阿青心下有几分内疚,她原来还扬言要为小云的报仇,却没料到那人却是李寻欢。   李寻欢几番有救她的心思,虽然她并未让他有出手的时机,但他那份侠道上的关心却是让阿青记在心底了的。再加上金丝甲在她手里,李寻欢却替她背了个黑锅,招来那么多下毒追杀,她是真真切切地欠了他一份好大的人情。   这份人情,加上龙小云被废了武功大部分原因是他自己,阿青着实无法对李寻欢下手了。   不过对林诗音,阿青心底却多了几分抱歉。   林诗音一身淡紫色的裙衫,苍白的脸上,一双清冷的眼睛带着几分憔悴。   她先是和阿青说了一些小云身体的情况,说他现在身体好了许多,自从失去了武功,整个人性格也稳重了不少。   阿青心底默默内疚着,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为龙小云恢复武功的办法来。   林诗音说完了这些话,犹豫了半晌,这才说出了她找来阿青的真正目的:   “阿青,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做。”   阿青内心内疚,正巴不得林诗音多让她做些事,立刻道:“什么事,诗音姐你只管直说。”   林诗音闭了闭眼,一字字坚决道:“莫让李寻欢今晚与林仙儿在冷香小筑见面!”   阿青一瞬愣了:“他们……”   林诗音眼神里划过一丝黯然,叹息道:“你只管按我说的做……相信我,我这么做事有理由的,我是为了仙儿着想……李寻欢,并非仙儿的良配。”   阿青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仙儿喜欢的不是游龙生么,可她忽然看到了林诗音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袖,指尖泛白,显然她的心绪,并不如她表现得那么简单。   阿青一时哑然。   “阿青?”见她长时间没出声,林诗音不由又问了一声。   阿青认认真真看了林诗音一眼,然后答应了。   林诗音轻轻松了一口气,又与阿青说了一会话,直到外面的婢女说少爷来了,她才让阿青离开。   龙小云身上穿着鲜红的衣服,除了脸色苍白,却也没有别的不同。阿青自认没脸面见他,悄悄从后头的窗口翻了出去,并没有与他见面。   龙小云走到林诗音身边,瞥见她揉乱的衣袖,却不动声色问道:“妈,你刚才是不是在和谁说话?”   林诗音道:“只是和你阿青阿姨说了一些琐事,没什么事情。我叫你过来,是有事有嘱咐你。”   龙小云道:“什么事?”   林诗音缓声道:“等会,你与我一道见一见你李大叔……为之前那件事,给他赔礼道歉。”   龙小云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立刻抬起苍白着小脸,笑着看着林诗音,道:“好的,妈,我也正好想对李大叔说一句抱歉,先前的事,是云儿的不是呢。”   林诗音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这时正好外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林诗音熟悉的脚步声在刚踏上小楼便停在了门外。   隔着帘子,林诗音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僵在了原地,就仿佛是一根木头,一动不动。   林诗音瞬间失去了声音,感觉心脏猛然狠狠疼了一下。   她眼神复杂地几乎要透露出她的心思,但她很快地意识到小云还在她身边,尽管此刻龙小云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但她立刻垂下了眼睑,掩住情绪,略带了一丝生疏,道:“请坐”   那人缓缓地坐了下来,道:“多谢。”   林诗音微微拍了下龙小云的肩膀,龙小云立刻心领神会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林诗音在他身后跟了一句:“莫要忘了娘刚才和你说的话,快去向李大叔敬酒。”   龙小云看到桌子上,下人已摆上了菜肴和酒,答道:“是。”   他对李寻欢老老实实地一礼:“之前的事是小云错了,还请李大叔原谅小云。”   李寻欢眼神里有痛苦之色,脸色却勉强带着笑止住了他的动作:“我失手废了你武功,该是我像你道歉才是,你不用对我道歉。”   林诗音却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小云以后不能练武功。但他总不能一身都托庇在父母膝下,希望你能看在昔日之情,传授给云儿一样防身之道,免得他日后受小人欺负。”   龙小云听她这般说,立刻抬头看了珠帘后的她一眼。   李寻欢在听到“昔日之情”四个字微微一震,心刀剜一般痛起来,他暗叹了口气,手伸出来,指尖已挟着柄小刀。   林诗音在帘后对龙小云道:“你李大叔从未将飞刀传人,有了这柄刀,你就有了护身符,还不快多谢李大叔。”   自古以来,慈母对孩子的心,总是最真切的。   在龙小云被废了武功之后,林诗音的心煎熬着,最终还是想到了她认为对她孩子最好的选择。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在江湖上是有大名声的,如果能有他的承诺,小云下半辈子就可保无忧了。   然而龙小云却站在了原地,笑了笑:“娘,你却忘了,阿青阿姨和李大叔排名并列,她早就将她的一根青竹棒送给了我,越女阿青的名头如今和小李飞刀相比丝毫不逊色,既然我有了阿青阿姨的青竹棒,李大叔这柄飞刀对我,倒是没什么用处了。”   林诗音习惯性地想依靠年少时便出类拔萃的表哥,却真真切切地忘了平日里一直在交往的阿青,是和小李飞刀相比并不逊色的厉害角色。   她这时记起了她还是小云的师父,对小云而言,只怕还要比李寻欢更亲近一层。   林诗音的心底一瞬间乱了。   她感觉自己的血一瞬间涌上了头顶,先前为自己找好的借口仿佛被在光天化日之下撕开了伪装,露出了内心深处,那不可告人的感情。   了解林诗音如李寻欢,又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他叹息一下,依然将飞刀递给了龙小云,道:“这种东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便当然是个见面礼吧。”   龙小云收下了飞刀,却立刻跪倒在地:“多谢李大叔。”   看到他这样礼节周到,李寻欢苦笑了一下,暗道:只怕这孩子心底还是芥蒂着的。   婢女带着龙小云下去了。   室内一时无言。   李寻欢想着,夜已深了,他一会要去蛇蝎美人林仙儿冷香小筑赴约,却不知那林仙儿是否还会等着他。   林诗音忽而道:“你一会还有事?”   “没——没有。”李寻欢并不愿让她知道今晚的事,他也愿意,在她这里多呆一会时间,他并不知道林诗音已然在游龙生告诉下知道了他今晚的约,更不知道,阿青已然在他之前,到了冷香小筑。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过渡~~   ☆、第十六章:   阿青到冷香小筑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连盏灯都未点。   找到婢女询问下,她才知道林仙儿在下午便搬出了冷香小筑,似乎是龙啸云他们有什么计划,要借着冷香小筑来捉什么梅花盗。   那梅花盗先前已来探过冷香小筑,秦重便是因此受的重伤,龙啸云他们准备将林仙儿保护起来,再在冷香小筑来个瓮中捉鳖,捉拿梅花盗!   阿青暗道:仙儿这事做得可不地道,约了李寻欢晚上在冷香小筑见面,自己晚上又不出来,这冷香小筑晚上就要被征用当捕猎的大网了,若是李寻欢被误抓了,这不是用一百句话都讲不清楚了么。   她刚这么一想,却见到林仙儿提了盏青纱灯,婷婷袅袅地从小径上走了出来。   阿青往旁边一躲,心道:看来这林仙儿真的喜欢上了李寻欢,不顾生命安全还要来赴约,但是那个游龙生还蛮可怜的,家传的剑都给人家了,人家却移情别恋!   然而,还没等她想完,就看见林仙儿身后偷偷跟了个锦衣华服的俊俏年轻少年,阿青认了认,那少年可不就是那个藏剑少庄主游龙生么。   阿青心道:啊呀,这游龙生找上门来了!   林仙儿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瞥见了那跟在她身后就像条可怜的小狗的锦衣少年,忽而转过了身,那个锦衣少年倒也没躲,只是目露痴迷地看着她并不讲话。   林仙儿皱眉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游龙生听到她有些不耐的语气,脸色微微一白,喉结抖了抖,终还是咬牙问道:“你——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见小李飞刀李寻欢?”   林仙儿看见他那痛苦的表情,内心却涌出一股居高临下的愉悦来,她最是喜欢看见男人为她痛苦,男人越是挣扎,越是心如刀割,她的内心就越甜蜜,越喜悦,就仿佛是偷吃了糖的小孩。   林仙儿笑道:“你为什么要问他,是吃醋?还是害怕?”   游龙生眼圈发红地看着她,眼神是那般痴恋,就仿佛她是他生命里的一切。   林仙儿却只是眼波流转,笑盈盈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我晚上的确要见李寻欢,你又能怎么样?”   游龙生喉咙干涩,艰难地道:“我——我杀不了李寻欢,也不忍心杀你,我不能怎么样……”   林仙儿道:“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游龙生喉头哽住,嘶声道:“可是——可是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林仙儿沉下了脸,冷笑道:“你这么没用,还好意思让我喜欢你么——你连李寻欢都打不过,你凭什么吃醋?”   游龙生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如丧考妣,却浑浑噩噩地往回走,嘴里喃喃:“我打不过李寻欢——我凭什么吃醋……凭什么吃醋……”   阿青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发生在了她眼皮底下,她心中骇然,林仙儿竟然是这样的女人!   她心道,怪不得诗音姐要叫我阻挡李寻欢和林仙儿见面,这林仙儿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悄悄地潜入了冷香小筑,她本就轻巧,只轻轻一跳便如燕子一般一掠便轻盈地藏在了横梁上。   她刚刚藏好,却见一个黑衣人也悄悄潜进了冷香小筑,这屋里并没有点灯,他摸黑进来之后,目光一扫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他想了想,却也一翻身落到了横梁上。   他刚落到横梁上,低头拍了拍衣角,忽然感觉身上黏了层怪异的目光,一抬头却发现这根横梁的另外一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目瞪口呆地瞪着他,他登时一惊!   “你是不是梅花盗?”阿青喃喃着,万没想到,赵正义龙啸云他们逮了几个月都没有见过一面的梅花盗,她偶尔跳一根横梁,却是刚好和梅花盗选在同一根上!   那黑衣人窜逃翻下横梁,往门那边跑!   正巧林仙儿推门而入,他“嘿嘿”冷笑一声,掳起了林仙儿就逃!   阿青立刻跳下横梁去追他:“放下林仙儿!”   她轻功本就出色,极其迅敏地一晃便逼进了他,再加上那梅花盗腋下还夹了一个人,几次下来更是被阿青追地只有几步之遥。   那黑衣人被她追地心惊胆战,几乎要弃了武林第一美人就逃,奈何他的胳膊被第一美人紧紧掐住,往下一看,就对上了她恶狠狠的眼神。   阿青在黑衣人身后急追,根本没看到这一切。   “站住!”阿青娇喝道,“再不站住我就打你屁股了!”   那黑衣人顿时浑身一僵。仿佛被定身一般,居然真的猛然停下了。   阿青心道,难道我无意之中练了什么定身术,言出法随,那黑衣人真被我给定住了?   她又惊讶又是有趣,心底不免有些得意,笑眯眯道:“这才对嘛,快放下仙儿。”   那黑衣人如木头一般僵硬着,果真手一松放下了林仙儿。   阿青还带想再试试这戏法,却见他的身前忽而晃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腰间插着一柄两块软木钉成剑柄的,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鄂的剑的少年。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很单薄的衣服,背脊挺得笔直,在黑暗中仍能看见他那双明亮的双眼像孤狼一般发光。他的睫毛很长,黑色的眼珠非常漂亮,眼神坚定、倔强而冷漠,像块冰冷的花岗石。   原来是他挡在了黑衣人的面前,迫使黑衣人停了下来。   “狼崽子!”阿青惊讶地说,“你怎么来这里?”   阿飞只说了两个字:“路过。”   大半夜的,路过这黑漆漆的梅林,也亏他说的出来。   他并没有看被黑衣人挟持而云鬓不整,白皙的脸上带着动人红晕的林仙儿,只是盯着那个黑衣人看了半晌。   “你是梅花盗?”他忽而问道。   黑衣人粗嘎地笑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都是快要死了——”他话音刚落,就忽然有一蓬乌星自他嘴里射了出来,眼见着那些乌光都要射到阿飞身上,只见剑光一闪,黑衣人登时倒了下去。   旁边一排暗器“夺夺夺”地钉在了地上。   阿青眨眨眼,竖起大拇指:“好快的剑。”   阿飞却冷冷地看着她,道:“半夜三更,你出来做什么?”   阿青眼珠子转了转,她可不能告诉他林诗音交代她的事,所以她一指旁边的林仙儿,道:“救人啊!”   林仙儿终于轮到了戏份,立刻一脸红晕,感激又温柔地看向了阿飞。   然而阿飞却没有瞟她一眼,皱了皱眉,走过去背起了梅花盗的尸体,问阿青道:“你知道杀死梅花盗有多少赏银么?”   阿青还没说话,林仙儿却嘤咛轻呼一声,白皙的脸上浮起几抹动人的红晕,轻轻别过脸,咬唇羞涩欲死的样子。   阿青被她一提醒,然记起来,似乎林仙儿早些时候就放出话来,无论僧俗老少,只要谁杀死了梅花盗,她就嫁给那他。   看见阿飞依旧是那冷冰冰的样子,阿青笑眯眯地说:“你可发大财了,这梅花盗恶贯满盈,纵横江湖多年未逢敌手,杀死他的赏银,可是敌得过一个国家的了!”   阿飞沉思了半晌,道:“我不要这么多赏银,我只要五十两就够了。”   阿青道:“这可由不得你,人家追着赶着要把无价之宝送给你,你还能拒绝么?”   阿飞皱了皱眉,认真地说:“这个梅花盗值不了这么多钱。”   阿青笑眯眯道:“杀死这梅花盗最大的奖励可不是银钱,而是另外一样宝贝,你如果听说了这件宝贝,你肯定舍不得拒绝。”   林仙儿闻言又是脸上越发晕红,一双动人的眼睛含着盈盈眼波,又是羞涩又期待,脉脉含情地看着那个背脊笔直,倔强冷漠,眼里隐隐带着不可屈服的野性的少年。   阿飞毫无察觉地直接问道:“是什么宝贝?”   阿青笑嘻嘻地一指林仙儿,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当然是江湖中公认的第一美人啦!人家总说什么倾国倾城,佳人难得,武林第一美人,可不就是无价之宝么?”   阿飞却没料阿青说的是这个,当下微微脸红了。   林仙儿盈盈的眼波动人地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她温柔又崇拜地看着阿飞,眼神炙热,期待着他能回头看她精心展现出来的这般美丽的姿态。   然而阿飞依旧没有看她一眼,一字字道:“我只要五十两银子,不要美人。”   阿青还欲再说上两句玩笑话,却忽然听到远处一阵打闹声,遥遥传来“抓梅花盗”的吆喝声,她和阿飞对视一眼,觉得事有蹊跷。   阿青回头看看林仙儿,见她依旧软弱无力,惊吓过度的模样,还没开口回头对阿飞说什么,阿飞已经面无表情地背着那梅花盗的尸体,赶向了那嘈杂处,跑得那叫一个快!   阿青:“……”   回头看娇弱的林仙儿。   只见林仙儿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抚了抚裙摆,动人地嫣然一笑:“阿青,我们也赶快追上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狼崽子说:点收藏,不潜水,我就帮你们家当门神!   阿青说:嗯、我家牧羊犬借你们看门,还蛮好使的,用过的都点赞。   小白羊:“咩咩咩咩咩~~”(三十二个赞!)   小贤惠(口水):包邮么!我的邮箱是1234@XXOO.com,二楼的姐妹一生好人平安!!!   ☆、第十七章:   李寻欢站在冷香小筑屋内,极险地躲过四面八方各式各样的暗器,就听到外面嘈杂的叱咤声道:   “梅花盗,你已逃不了,快出来送死吧!”   “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我们今日也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那些话,李寻欢接着的十七八件暗器的两只掌心已不觉沁出了冷汗。   他叹息一声,扔掉了那些暗器,已知道自己陷入一个可怕的阴谋之中。   他咳嗽了几声,笑道:“各位既然已到了这里,为何不现身相见?”   屋外又是一阵惊动,纷纷道:   “这梅花盗定是想诱我们进去!我们可不能上他的当!”   “赵正义赵大侠布下天罗地网,只要这梅花盗一出来,定叫他有来无回!我们万万不可中他的激将法!”   这时,屋外有一清朗的声音将别人的声音都压下:“你是谁?你可是梅花盗?”   另一个人接口道:“公孙大侠还问他干什么,赵大爷绝不会看错的,此人必是梅花盗无疑!”   李寻欢又是一阵咳嗽,大笑道:“赵正义,我早就知道这都是你玩的花样!”笑声刚落,他人便如燕子一般掠出窗户,稳稳地落在了雪地上。   窗外群豪顿时如惊雀一般哗啦啦散开,也有的人呼喊着往李寻欢扑来。   龙啸云看清了他的身影,立刻大惊叫道:“李寻欢!怎么会是你!”   赵正义面色铁青,颧骨高耸,冷道:“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独身一人藏在冷香小筑,龙四爷,你的这位兄弟何时病居然好了!”   龙啸云涨红了脸,却道:“这冷香小筑本就是风景优美——李寻欢生性浪漫,也许——也许是来半夜赏景的!”   赵正义冷笑道:“半夜三更,探花郎果然好兴致,偷偷摸摸地到江湖第一美人的闺房来赏景,却不知是赏地什么景!”   李寻欢淡淡道:“佳人相约,不忍唐突,如此煞风景的赵大侠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做浪漫。”   龙啸云脸色一变,正欲拦着李寻欢对他说什么。   赵正义迫不急待地却打断了他,眼里有猎人看到猎物落入陷阱的得意与居高临下,冷冷道:“我倒不知道阁下和林姑娘有这份交情,只不过,谁都知道林姑娘今夜是绝不会到这里来的。”   李寻欢道:“哦?”   赵正义冷笑道:“林姑娘为了躲避梅花盗,今天下午已搬出了冷香小筑。你却说她晚上约了你,真是自打嘴巴!不过,我倒是知道今天晚上有一个人是很想见林姑娘的……”   李寻欢面不改色,龙啸云却猛然涨红了脸,替他说话道:“绝不会、他不会是——我深知他的为人——”   公孙摩云忽然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龙四爷总该听说过吧。”   他瘦如竹竿,面色腊黄,看起来仿佛是个病夫,但说起话来却是语声清朗:“当年李寻欢寻花问柳,夜夜笙歌,由此便可见他是个色中饿鬼,再加上李寻欢武功绝绝,轻功很高,出手也很快……”   赵正义接口道:“人人都知梅花盗□□妇女,无恶不作,更使得一手好暗器……”   李寻欢大笑道:“是了,李某轻功既不低,出手也不慢,梅花盗重现江湖,也正是李某再度入关的时候,李寻欢若不是梅花盗,那才是怪事一件。”   公孙摩云身后走出一个面带笑容,背负着双手,仿佛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   只听他道:“不错,我田七虽李探花有着数十年的交情,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了那些被侮辱的良家女子,我也只能割袍断义,大义灭亲了!”   李寻欢淡淡道:“我朋友虽不少,但像田七这么样虚伪的却一个也没有,田七爷用不着向我讨交情。”   田七脸色一沉,目中立刻现出了杀机。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田七爷翻脸无情,脸上一瞧不见笑容,立刻就要出手杀人,谁知此番他非但没有出手,而且连话都不说了。   只见公孙摩云、赵正义、田七,三个人将李寻欢围在中间,三个人俱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但三人只是瞪着李寻欢手里的刀,看来谁也没有抢先出手之意。   是了,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他们谁都没有把握能躲过李寻欢的飞刀。李寻欢只要一刀在手,这天下间又有谁敢先动?   他们三人不动,别人自然更不敢劫了。   龙啸云忽然笑道:“我知道了,你们不过是和寻欢开开玩笑,我还以为你们真的要抓我兄弟。来来来,寻欢,我们一起喝去,不理这些混人——”他大笑着走过去,挽住了李寻欢的肩头。   李寻欢面色骤变,失声道:“大哥你——”   他想推开龙啸云,却已迟了!   只听呼的一声,田七的金丝夹藤软棍已从背后抽出,毒蛇般的抽在李寻欢腿上。李寻欢掌中空有独步天下,例不虚发的小李神刀,但他身子已被龙啸云手臂死死揽住,这飞刀哪里还能发得出去。   但闻啪的一声,他两条腿已疼得跪了下去,公孙摩云与赵正义立刻扑了过来,一人出手如风,点他背后七处大穴,另一人飞起一腿,将他踢得滚出两丈外。   龙啸云大叫着扑过去:“你们怎么能这样!快放了他——”   赵正义田七立刻联手拦住了他,公孙摩云一手就重重按在他的穴道上,道:“龙四爷,得罪了!”   龙啸云立刻僵在了原地,只能怒吼道:“你们怎能如此,他绝不是梅花盗,绝不是,我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赵正义厉声道:“以身家性命担保?龙四爷我知你极重义气,义薄云天,可是你可为你的妻子考虑?你可想过你的儿女?你难道想小云在失去了武功之后再失去他的父亲么!”   龙啸云正在冲穴的身体微微一颤,软了下来,不再挣扎,只是默默流泪道:“兄弟,是大哥害了你——是大哥害了你啊!”   李寻欢飞刀仍在手中,指节泛白,仍然有力,怎奈惊世艳艳的小李飞刀却是永远也再发不出去的了!   大厅内   田七微笑着说:“李寻欢,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寻欢苦笑道:“我确是无话可说,我只是好奇,此刻李寻欢已掌中无刀,你们为何还不动手。”   公孙摩云蜡黄的脸上居然也不禁一红。   赵正义面色铁青,冷冷道:“我们要公公正正地处死你,首先,需要你的认罪状!”   李寻欢笑了:“我可佩服了你,像你这样表面上正义凛然,句句仁义道德,实际上满肚男盗女娼的人,实在少见。”   田七含笑道:“探花爷现在还在耍嘴皮子,可见是胆大妄为,真以为我们正道人士不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了。”   李寻欢笑了笑道:“生死对于我来说早已不挂在心上,我是早应该死了的人,现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生有何欢,死有何怜?我又何需在你们这些匹夫小人面前卑躬曲膝!”   田七却仿佛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抚掌道:“好,说的可真好!不愧是圣上钦点的探花爷!我看你真的是想死的不行!”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对,我都等不及了,你们还不快些让我死!”   赵正义冷冷道:“你却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人都希望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龙啸云坐在大厅里的红木椅上,听到这些话,心里就像被针刺一样,满头汗出如雨。   却只听一声“扑”地一声,有人将大门踹开。   只见一个少年表情冷漠地迈了进来。   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他衣着单薄,背脊却依然挺得笔直,背上还着一具死尸。   他一看见李寻欢,表情立刻激动起来,大步冲了过去:“大哥,你怎么在这!”   赵正义不敢拦他,他之前曾经吃过这少年剑法的苦头,然而公孙摩云却不知道,闪身拦住了他:   “你想干什么!”   这时门外又是一阵声响,有人说:“林姑娘,你怎么来的——阿青姑娘,你不能进去!”   只听阿青清澈如溪水的声音清脆道:“我为什么不能进去,你不要拦我,不然我可要打你了!”   下一秒,众人便看见一身绿色裙衫的秀丽少女与云鬓不整的江湖第一美人双双出现在大厅里。   整间大厅就仿佛被她们两人照亮了一般,众人一时间都忘却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家来客人,艾玛,幸亏昨天晚上有写到很晚,不然今天就更不了了。   另外,肿么都不收藏人家,是不是写的太平淡了啊QAQ....因为还是得走走剧情,后面的东西还没办法写啊   ☆、第十八章:   阿青眼珠一扫,看见了李寻欢被绑着跪地,立刻道:“呀,原来你在这!”她忽然记起,林诗音说不能让他和林仙儿见面,她立刻转头对林仙儿说:“仙儿你闭上眼睛!”   林仙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已眼睛一紧,兜头被她缠上了一根汗臭味甚重的腰带,旁边还有人提裤大喊:“姑娘你不能抽我的腰带啊!”   “借我用一下!”阿青吐了吐舌头。   林仙儿脸色难堪:“阿青你这是做什么!”   阿青随口应付道:“你坚持一下,等他走了我就帮你摘下来!”   李寻欢见到阿青一来便引发一场闹剧,真是哭笑不得,转头正想对阿飞说什么,却见那公孙摩云忽而起掌拍向了阿飞,他这偷袭极其出人意料,一般人连反应的时机都没有就被打倒在地,然而阿飞却忽然转身,只听见“嘭”得一声,公孙摩云的一双掌还未来得及碰到阿飞就整个身体倒飞了出去。   再看阿飞,已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从未动作过。   “好快的身手!”田七脸色一变!   名动江湖的公孙摩云蓄意偷袭,竟然连这少年的身都无法接近,只一招便如稻草人一般飞了出去!   阿飞瞥了公孙摩云一眼,问李寻欢:“你的朋友?”   李寻欢咳嗽着笑道:“我可不会有这种朋友。”   阿青绕过了公孙摩云,走过来,好奇地问:“李寻欢,你为什么被绑着。”   李寻欢微笑着说:“因为他们说我是梅花盗。”   阿青睁大了眼:“这不可能啊!”   她长相秀丽,性格更是天真烂漫,说出来的话,很多人都会善意地微笑,也更有耐心解释。因此在她惊讶的时候,田七就出来解释了。   田七笑着说:“小姑娘,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更有很多事是想不通的,就如这风流倜傥的探花爷竟然是作恶多端的梅花盗一般。”   “可是,这梅花盗,已经被我们抓到了啊!”阿青震惊道,“怎么我们刚抓到了梅花盗,你们又说李寻欢是梅花盗呢?”   赵正义脸色已然大变,道:“你们说你们抓到了梅花盗,那他人呢?”   阿飞冷冷地说:“他在这。”话音刚落,便把肘下夹着的尸体放了下来。   群豪顿时一阵骚动,纷纷忍不住围上来端倪那传说中的梅花盗长得是什么模样。   只见这死尸又干又瘦,脸上刀疤纵横,也看不出他本是何面貌,身上穿的是件紧身黑衣,连肋骨都凸了出来。   他紧咬着牙齿,竟是死也不肯放松,身上也瞧不见什么伤痕,只有咽喉已被刺穿了个窟窿。   田七一见那尸体便松了一口气,大笑道:“你说这死人才是真正的梅花盗?”   阿飞虽然感觉到田七脸色怪异,却还是接口道:“不错。”   李寻欢暗暗苦笑,想道:阿飞他们毕竟是太过年轻,若是活捉了梅花盗,此刻也许还能当人证,但如果是无法开口的尸体,以赵正义田七那样指鹿为马的“大侠”心性,又怎么会将杀死梅花盗这等好事落在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手里?   果然,赵正义冷笑道:“你以为你随便弄个尸体来,那个人就是梅花盗了么?”   阿青立刻大声为阿飞作证道:“我可以证明他杀掉的那人的确是那个梅花盗,我便是从冷香小筑就追着那个梅花盗出来,亲眼看到他挟持了仙儿!”   林仙儿道:“不错!今天我本来不准备到冷香小筑去的,但到了晚上,我忽然想起忘拿件东西,但我再也想不到,刚推开冷香小筑的门,就被梅花盗挟持住了!”   她美丽的面庞上露出了恐惧之色,一边说一边伸手要揭开眼罩,阿青却立刻双手按住了她的脸:“哎!千万别解开,我可不能让你见到他!”   林仙儿脸上酝酿好的恐惧与楚楚可怜被她个拦了个正着,心底早已火冒三丈,面上却更加可怜地咬唇,道:“阿青,你为何要把我眼睛给蒙起来不让我看人呢!”   阿青有些愧疚,却坚持道:“你忍一忍,你不蒙眼睛,我就得蒙他的眼睛了,我觉得还是蒙你的比较容易一些。”   场上的人,除了有些想到了的李寻欢,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她的做法,更没人知道她嘴里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林仙儿柔声道:“阿青,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谁,却怕我抢走了他,所以想要蒙住我的眼睛?”   所有人立刻都把目光投到了阿青身上,暗自揣测,难不成这漂亮的姑娘看上的人竟然是我么?她为了吃醋,故意不让我看那天下第一美人长得是什么样子?   田七也语调异常温和地说:“阿青姑娘,你长得已经很漂亮了,要多些自信心才是,不要胡闹了,还不快把林姑娘的眼罩解开……”   阿青一脸严肃地摇头拒绝他,正儿八经地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能不守信用,明儿一早,我就会把仙儿的眼罩解开的!”   她说的这般坚决,知道她性格的人便不会再逼她了。   龙啸云此刻却忽然出声,道:“阿飞,你快解开寻欢的穴道!你们快跑!”   这一句话,令全场所有人都一惊,再没有人管这梅花盗究竟是不是真的死在了这年轻人手里了。   他们千辛万苦才抓到了李寻欢,此刻如何肯“放虎归山”呢?   只见田七挥了挥手,大厅外立刻有两个大汉扑了进来,田七面带微笑着说:“我看谁敢放了李寻欢。”言下之意,竟然是对那两个仆人姿态的大汉信心满满了。   只见那两个大汉身形展动开来,竟是异常矫健,在江湖中也可算是一流身手,两人宛如双生兄弟一般默契十足,动作划一,心灵相通,两柄钢刀大开大合,更是虎虎生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闪电般向阿飞劈了过去。   阿飞却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动未动。   就在那两柄钢刀即将削上阿飞的脖子、阿飞的心脏的时候,阿飞忽然眼神一厉,再而寒光一闪,只听得两声惊呼,两道刀光忽而如飞虹朝天而起,“夺”地一声,同时钉入了大厅的横梁上。   两个大汉踉跄着后退几大步,左手紧握着右腕,面上已疼得变了颜色,指缝间,隐隐露出了一抹血色。   再看阿飞的剑,仍在腰带上,谁也没有看清他是否拔出过这柄剑。   好快的剑!   群豪骇然地大退几步,将他空了出来,田七爷的笑僵在脸上。   然而,阿飞看着李寻欢,眼里有难色。   李寻欢猛然想起,这阿飞是不会解穴的。   群豪还震惊在阿飞的惊艳剑法之中尚未回神,龙啸云却暗自着急,怕今日如果被李寻欢逃出,他恐怕再也没这样好的机会制住他了。   眼见这田七等人依然愣在场上,龙啸云心底急切,只得再出声提醒他们。   只听得龙啸云又大喊了一声:   “阿飞,快替寻欢解穴啊!你们快跑啊——”他的语气焦急万分,仿佛若是他现在能动,定然是顿足着要自己扑上来,为他们挡刀挡剑!   田七等人何等的经验老道,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龙啸云的暗示,心领神会知道这阿飞不懂点穴功夫,要带李寻欢走只怕没这么容易!   他们顿时找回了自信心。   阿飞既然不能解开李寻欢的穴道,就只有将李寻欢背出去了。但他若将李寻欢背在身上,就未必能冲得出去了。   场上的场面立刻扭转了。   还没等龙啸云心底暗喜,他却猛然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道:   “姐夫别急!我来帮他解穴!”   那声音太过突然,简直让他的脑袋“轰”地一阵发蒙。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个程咬金还声称是要来帮自己的!   龙啸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到她在空中一翻身,素手一点便精确地点到了李寻欢的穴道上。   李寻欢立刻便能动弹了。   场上有一瞬间的僵硬,龙啸云的脸色更是一阵……   他真的感觉胸口堵着一口血想要喷出来!   然而,他不得不表现出对阿青感激涕零的模样:“阿青,你做的真好!!”   阿青做完好事一回头,看见姐夫如此扭曲着一张脸,不知为何,一股心虚油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专业坑爹二十年。用过的人都点赞!【好像画风不对!!】)      ☆、第十九章:(修)   阿飞的脸色,难得的带过一丝喜色,立刻挽住了李寻欢的胳膊,道:“大哥,我请你喝酒去!”   李寻欢低声咳嗽几声,虽然被解开了绳索,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微笑道:   “可惜,我却是不能喝你的酒了。”   阿飞脸上有不解。   李寻欢道:“我的飞刀全部被他们搜走了……”   阿飞道:“我的剑还在我的手里。”   李寻欢眼底有暖意,叹息道:“可是我还是不能走。”   他不能走,因为,赵正义已提着一柄刀,面无表情地架在了龙啸云的脖子上。   田七目光闪动,道:“龙四爷对李寻欢情深意重,李寻欢只怕是不会眼见着龙四爷因他而陷入危难之中,却自己离开的。”   李寻欢笑了笑:“我真不明白你们这种人,既然已经做了这么无耻的事情,又何必得意地全都解释出来。”   阿青立刻跳出来:“姐夫!我来救你!”   田七赵正义还有虚弱的公孙摩云闻言登时一激灵,立刻警戒地瞪向了她,龙啸云更是迭声道:“阿青!不要管我!快带寻欢先走——”   赵正义的手立刻在背后狠狠掐了龙啸云一把!   这个伪君子现在还要演!万一那个愣姑娘真的大义凛然地牺牲了自己的姐夫,拼命带李寻欢冲了出去,他们这里的谁还能拦得住她!   她可是与李寻欢齐名的“越女阿青”啊!   果然,只听见阿青颤声叫了一声:“姐夫!”   极其秀丽的瓜子脸上,一双明澈的美眸湿润地看着龙啸云,脸上有所有人都看的清楚的挣扎,神色不断地变换着,眼看就要咬牙“舍弃”自己的姐夫,为了姐夫“遗言”而带着李寻欢杀出去……   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口,赵正义田七等人只盼这位姑奶奶千万别想不开!   这个时候,却是林仙儿救了他们!   只见林仙儿忽然把手按在了眼罩上,嘴里颤声道:“姐夫,姐夫他怎么了!阿青你不能不让我看姐夫!”   还没等她趁机把眼罩摘下,阿青立刻飞扑过去,双手死死按在了她的脸上,连连摇头:“不行,你现在还是不能摘!我答应了诗音姐,不能让你见到他!”   场上的人一听是林诗音要求阿青,不许林仙儿见到那个人,眼神立刻看向了龙啸云……   林诗音是兴云庄龙庄主,龙四爷的夫人,这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因此一听阿青嘴里不小心溜出来的话,只当是龙啸云与林仙儿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竟然让林诗音如此大生醋意,不愿让龙啸云再见那林仙儿一眼。   龙啸云:“……”不知道他喊冤的话,诗音还信不信他。   不过,龙啸云在看到李寻欢露出苦笑的神色之后,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只怕林诗音不让林仙儿见面的,是李寻欢!   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了头顶,一种绿云罩顶的愤怒简直要逼地他想要狠狠地质问林诗音,她究竟爱的是谁!他们……他们有没有……   林仙儿死死拉住了阿青的手:“你到现在都还不让我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么?”   也就在这时,田七负着的双手忽然伸出,只见棍影点点,一出手就点向阿飞前胸十一大穴,只要被他的藤棍碰着一点,阿飞就再也休想出手了!   阿飞并没有马上拔剑。   他有自己的信条,一剑出手,绝不落空。   田七这一手来得又快又猛,阿飞背后站着的就是李寻欢,虽然李寻欢的身手很好,但他是决计不会为了躲开招式,而让李寻欢落到被攻击危机中的。   因此,他那双明亮的带着孤狼一般警觉与机敏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只会在猎物露出脆弱的破绽的时候才会突地出剑,一击得手!   阿飞的剑,专注而执拗地像是他这个人。   他的剑很快,不可想象的那种快,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初出江湖青涩的少年,不知人情往来,对江湖上一些手段也不懂如何应对,但他的剑已然让江湖上的老猾鱼头深深的忌惮。   也许,他眼下的剑,依然有一些致命的缺陷,依然全凭着自己的直觉出剑,但只要三年时间,经历过打磨的他会如珍珠一般大放光彩,江湖上没有人能敌得过他的那柄剑!   阿飞的身影在田七的棍影中闪动着,田七的藤棍点穴虽是江湖一绝,但却并未能制住这少年。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阿飞的身影不论从任何角度都将挡在了李寻欢与田七之间,他既以绝妙的步法躲过田七的藤棍点穴,更让田七不敢分神去偷袭站在他身后的李寻欢!   田七渐渐有些心浮气躁,他这手藤棍点穴可以说是他得意已久的扬名之技,然而他每当感觉自己下一棍十拿九稳地就能点到那个冷峻少年的穴道时,那个少年的步伐就不知怎么的一滑,自己这招莫名其妙的就点空了!   公孙摩云看见田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有心助他一臂之力,垂下的手掌暗暗蓄力,正欲再偷袭阿飞。   他忽而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抬眼就对上了李寻欢的淡淡眼神,他心底猛然一激灵,一股寒气登时从脊骨冒出,就仿佛被一柄刀遥远指着一般。   就在他呆若木鸡地一愣的时间,一道快地几乎无法捕捉的白光一闪,田七的动作猛地一停,咽喉上忽然狂喷出了鲜血!他想用手捂住伤口,却已没了力气,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渐渐冷却。   直到他倒下去,他的眼神犹带着不可思议与震惊,仿佛还未想明白自己是如何从捕猎者便成猎物的,一直只躲不还手的少年是如何发出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剑的!   场上整整静了三秒,没有人说话,静得就像可以听到掉在地上的针。   直到三秒之后,群豪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名震江湖多年的田七爷竟然就此毙命!死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孤狼一般的青涩少年之手!   赵正义铁青着一张脸,大怒道:“是好汉的就杀了梅花盗和那个贼子为田七爷报仇!”   他素有威望,一声令下立刻有七八样不同的武器同时打向了李寻欢与阿飞。   阿飞刚一剑杀死田七,眼底依然明亮地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却听到赵正义一句话就把自己定位了“贼子”,刚才的情况明明大家都看见了,他是为了自保才杀死的田七,但还有这么多江湖豪客疯狂地攻击自己,他的心里登时愤怒不已。   李寻欢微笑着说:“你道这些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他们都知道你不过是为了自保而杀了田七爷。”   阿飞道:“那为何——”   “为何还要这么多人会听赵正义的话?”   李寻欢笑了笑,道:“他们并不是为了帮田七复仇,想杀你的江湖豪客们不过是他们觉得,如果能碰巧杀了你这个打败了田七爷的少年,他们就立刻出名了!为了出名,他们不顾一切!”   阿飞闻言,有些沉默,眼神也灰了一些。   他笑了笑,道:“看来,我永远也不会出名了。”   李寻欢也笑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们两人一边与七八样武器对招,一边谈笑自若,场上的无数好手前仆后继,依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阿青看见赵正义一直盯着那个方向,手下横在龙啸云脖子上的刀不免松了一松,立刻就想救下龙啸云,不料林仙儿却一把拖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你可想知道有什么办法恢复小云的武功?”   这个时候,林仙儿却提起了这个话题,也不知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然而这个正是困扰阿青许久的问题,她心底惦记着小云,听林仙儿一提,立刻转头看她道:“你知道?”   林仙儿对她做了个眼色,拉着她往僻静的角落拉了拉,她们是女子,前面又有阿飞李寻欢并肩作战,与武林群豪的精彩对决,因此那些武林人士也并不在意她们走到哪个地方。阿青犹豫了一会,还是跟她去了,眼依旧不时瞟向李寻欢和阿飞的方向,打算如果他们一个不敌她就立刻出手。   林仙儿直入主题,柔声道:“我这也是刚知道这消息的,我前些日子就一直在四处打探着这种消息,后来,我找到了江湖百晓生,他告诉我,如果能得到少林绝学易筋经,那么小云就可以恢复武功了!”   阿青将目光从李寻欢和阿飞的方向收回来,心底有些狐疑,她对这个江湖百晓生并不熟悉,也不太相信林仙儿的话。   她问道:“这百晓生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林仙儿道:“这人乃是世上第一位智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说的话,定然是对的。”   阿青狐疑了一瞬,但也姑且相信了,她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救我姐夫?”   林仙儿委屈道:“阿青,我还会害你么,我当然是为了你着想。”   阿青道:“为了我?”   林仙儿情真意切道:“当然是为了你,你是小云的师父,你若是出了事,又有谁能有这能耐到少林去盗经呢?那个时候,小云怎么办?所以今天你千万不能冲动,你要相信阿飞他们,定是能脱困的!”   阿青看了她一眼,道:“可是我打得过他们的,你既然相信我这么有能力,也该相信我今天能帮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林仙儿语重心长道:“阿青,你并不知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么多人一起来,就算是关公在世也不一定能赢,你若是受了伤,谁去盗经?”   阿青道:“我不知道关公是谁,我只知道人多我是不怕的。”   当年,馆娃宫前,一千名越国顶尖甲士和一千名越国顶尖剑士重重防守都阻不了她的长驱直入,这大厅顶多算个几百人。   林仙儿语噎,正欲再说,阿青已挥了挥手表示不再想听她说什么,一提气就如燕子一般灵巧翻身,迫不及待地加入战局,迅敏之极地,掠到了龙啸云的方向。   只听她娇喝一声:   “赵正义,你再拿刀指着我姐夫的脖子,我就在你的脑袋上开一个洞!”   赵正义正瞪着眼看群豪前仆后继地杀向阿飞与李寻欢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下场偷袭,猛然间听到阿青这姑奶奶的声音,脸色顿时一绿,暗暗叫苦!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地雷!本军娘虎躯一震!感谢雷霆夜深的地雷!!   看到人家写文出来感谢地雷特洋气,窝终于有机会也感谢妹纸了!!炒鸡激动的好么!!(别二了   咳咳,再次谢谢雷霆夜深的地雷?(?ε??) ,这个历史性的时刻,窝会截图留恋的~~=3=   ------------------------   看见田七脖子上的血被喷了两次,窝上来改了一下,噗   ——--   改个错别字   ☆、第二十章:   他心底一瞬划过千百种应招法子,想硬着头皮接她一招,但这越女阿青虽是从远处飞来,看似浑身都是破绽,但定睛一看,她这一招却犹如天外飞仙,从势、从力、从角度来说,无一不精妙绝伦,他竟然无处下手!   这下他真急了,竟不由自主松手,往龙啸云身后一躲。   龙啸云顿时心底大骂赵正义竟然如此无耻,平日里道貌岸然一副为江湖主持公道的正义使者,真正攸关性命的时刻,他却竟然想让他当靶子么?   可是,他被点穴是与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了的戏码,为了制住李寻欢,他可是实打实的被点了穴道!   但眼下他因为点穴无法动弹,赵正义这厮无耻地躲到他身后,阿青又是一招出手从不停手,他这不是真的要生生受了阿青这一招么?   他瞪着眼,眼睁睁地看着阿青裙衫在空中飘逸地如花瓣一般散开,极其秀丽小脸上虽然流露出对赵正义此举的讶然愤怒,但她挥着牧羊棒中途无法转向,只能无奈而气势汹汹地往自己方向戳来。   龙啸云心底真的是念着“呜呼哀哉,天亡我也!”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龙啸云即将被阿青无奈地戳上一个洞的时候,他的救星来了!   大厅的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他说出那四个字的第一个字的时候,手里已然飞出一串劲风夹带着黑影,打向了阿青依旧停滞在空中的背影。   这一下又快又突然,阿青料不到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竟然突然发难,背后出手,而且下手不留情。也就在这个时候,躲在龙啸云身后的赵正义眼里划过恶意,手里的刀立刻化为精妙刀光,势如猛虎地向阿青砍来!   他们这前后夹击配合地不可谓不巧妙,就算在平地之中也极难防御,更何况阿青人还在半空中无法借力呢?   她此时招已用老,情况危急,脑里一瞬想到无数招式,还未反应过来却听到空中传来一道急剧破空之声“叮”地一声穿透那个黑影,“夺”地深钉在了墙上。   再看那墙上仍在微微抖动着那两块软木做成的简陋剑柄,却是阿飞的那柄剑!   阿青顿时压力一减,生生在半空停下招式,狠狠一拧腰,竟然让她在凌空无借力的情况下翻了个身,手里的牧羊棒“啪”地抽在了赵正义的脸上!   赵正义的脸上顿时青肿起来。   李寻欢大笑:“看来再厚的脸皮也禁不起打啊!”他虽笑着,看向阿飞的方向,眼底却有一抹忧虑。   阿飞为救阿青而失去了剑,仅仅以身法周璇那些四面八方劈头打下来的兵器,虽然目前并不狼狈,但时间久了,到底还是难以支持。   阿青看见阿飞那柄剑深深地嵌入墙内,知道他倾力一击之下将剑掷出,她去拔剑也不容易拔出。那新来的和尚一直缠着她打,赵正义被抽了脸,本就是觉得大失老脸,更是从厅侧的兵器架上抽出长枪,随手抖出碗大的枪花,下手毒辣地直挑阿青的背脊。   铁面无私赵义能在武林中享有鼎鼎大名,倒也不全是沽名钓誉,他这柄长枪一施展开来,在场的敢说能不败与他的,不超过五人。   他一加入战局,阿青应对老和尚的时候,顿时感到了压力。   少林老和尚白眉长垂,不怒自威,他左手上缠着一串古铜色的佛珠,出招雄浑沉厚,重如铜钟,势如猛虎,少林武功本就内功深厚,那白眉和尚拍掌出来来简直像在抡重剑,空气中噼里啪啦一阵破空重响。   龙啸云听到这声音就觉得牙酸,自忖着若是他来,定是不敢正面接那心眉和尚一招的,然而他看见阿青纤细的身影在心眉和尚和赵正义之间雀儿一般轻巧地跳来跳去,细细的手臂握着一跟青翠竹棒,不时点在赵正义虎虎生风的长枪一侧,龙啸云可以清楚地看到赵正义的手狠狠一抖,险些抓不住长枪!   赵正义几次偷袭均未得逞,脸色青黑交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阿青竟然有这样大的差距!他还待要再咬牙一时,却听见阿青冷笑了一声,清脆道:“去!”他只觉一股大力,手里长枪顿时震麻扭滑,不由自主地被大力挑飞,化为一道黑影,疾速直射到了欲偷偷袭击阿飞的一人胸口!   “妖女你忒嚣张!”心眉大师怒喝着,手里那古铜色的佛珠就要如大山一般拍下,阿青回身,不疾不徐地将竹棒点向他。   ——竟然是正面碰撞!   只听到“铛”一道震耳欲聋的激响,就如同寺里的悬钟在耳旁狠狠敲响,激战中打得再酣热的豪客都清楚地感觉自己的耳蜗嗡嗡作响,不由自主地慢下动作,往声音发生的地方看去。   只见心眉大师与阿青的动作停滞着,心眉大师脸色涨红,手里的佛珠已经裂开了肉眼可见的蜘蛛纹路,阿青素手执棒,稳稳妥妥地点在佛珠上,嘴里还念念叨叨着,道:“秃——老和尚六根不清净,还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你家佛祖一定要罚你去抄佛经!”   心眉大师内息紊乱,努力平复着乱窜的内力,心性刚烈的他闻言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也算是弱女子么?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她想叫他秃驴!   “师叔!”五个芒鞋白补袜的灰袍僧人立刻围过去扶住了他,对阿青怒目相向,颇有架势地围攻了上来!   这个时候,阿飞那里却出现了几次危机,那些人趁他手里无利器,竟然团团将他围住,李寻欢几次救援,奈何他手里并无飞刀在手,也有心无力。   阿青见此,素手握着一根牧羊棒,打算帮阿飞拔出深钉在墙上的剑,五个灰袍僧人立刻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她前面,不让她走。   阿青没时间和他们牵扯,一招之下已在那五个灰袍僧人中一飘即去,将阿飞的那柄剑用力拔了出来。   一拔出剑,她就立刻往阿飞的方向赶,身上浅绿色布衫的衣袖飞扬开来,就像一朵盛开的花。路上拦住她的江湖豪客不断,阿青下手又快又精准,但听得“哐啷”“呛啷”兵器落地之声不断,间或有“哎哟”的痛声响起,那些江湖豪杰在她手里竟无回合之力,如柴堆一般砍倒一片!   “接剑!”阿青对阿飞大喊了一声,凌空将剑反手一射,阿飞头也不回地一挥手就截剑在手,回手就砍倒了跳涌上来的袭击者们。   他们三人渐渐打到了一起,他们这三人站在一起,在场的还有谁敢再用全力去拦他们?连赵正义都缩到了人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杀出了重围!   “痛快!”李寻欢一边咳嗽一边笑着,扶在树旁。   阿飞受了些轻伤,听到李寻欢的话,不由想起了刚才的激战,身体虽然疲惫,心底的隐隐有着酣畅淋漓的兴奋,不由翘着嘴角笑了。   这一笑就如冰雪初融,他又眉目英俊,真是说不出的好看。若是一些闺秀小姐或年轻女侠看了他这笑,保证立刻满脸羞红,小鹿乱跳,又目不转睛地舍不得移开眼睛。   阿青看了这笑也觉得心情很好,不由跳出来嗓音欢快地说:“不如我们大喝一场来纪念一下今天吧!”   李寻欢笑着应和道:“好提议!你怎么想到这么好的想法的?”   阿青眨眨眼,道:“那些话本上都这么演!”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摸摸蛋~~~   ☆、第二十一章:   他们并没有躲得远远的,甚至回到了兴云庄附近的巷口。   巷口的尽头有一家鸡毛小店,店家是个残废的侏儒,叫孙驼子。   鸡毛店是最简陋的小店,因为没有被褥,只能垫上杂鸡毛聊以取暖,所以叫鸡毛店。   因此,孙驼子这户酒家门面并不大,甚至有些简陋粗糙,后面有三五间简陋的客房,也是常年没有几个人住。   好在,他们三人对这个都是不在意的。   三碟豆干、二碟牛肉、七个馒头和三十一壶酒。   在这个冷风如刀,严寒透骨的冬天,他们三人点了盏小灯,在昏黄的灯晕下一杯杯饮着酒,随意地聊着一些话题,酒酣耳热的时候,只觉得再没有如此亲近的朋友过。   阿青笑盈盈的秀丽面容在灯下如暖玉一般散发着柔光,她笑起来的时候,清澈如溪水的笑声悦耳动听,带着抹不去的天真烂漫之色。李寻欢很喜欢她的神色,就仿佛天底下的忧愁都压不倒她,不出三日便会忘得一干二净。   这种冰雪聪明的天真只会出现在心无尘埃,如水晶一般剔透的美好年少时期,却让人忍不住去呵护这抹天真不被世俗尘埃而玷污。   他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让他看上去总有几分浪子的忧郁而落寞,虽然他的双眼依然透露着年轻,但他在看见这种新鲜的年轻生命力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多关照几分。   阿飞的脸微微发红,这个少年今天喝了不少的酒。   他的酒量不算太好,却也不容易醉,偶尔在阿青和李寻欢一来一去的对话里,在李寻欢那趣味而不失深意的话语中,他也会跟着思考,偶尔被阿青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而打断,眼里会闪过淡淡的笑意,唇角微微那么一翘。   “李大哥,我们说好了要帮小云恢复武功的对吧,”阿青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犹豫,似乎在想什么事。   她极少露出这种表情来,但小云的事,她的确是放在了心上。   “林仙儿之前告诉我说,她从百晓生那里打听出来,少林《易筋经》能助小云恢复武功,你觉得对不对啊?”阿青觉得李寻欢是充满智慧的,所以也就如在范蠡身边一样,有些依赖兄长一般,一有想不通的事就立刻交给了他,觉得他们的脑子比较好使。   李寻欢在听到林仙儿这个名字,眼神微微跳了一下,回想到了那专带男人下地狱的,美丽地让人窒息的,有着天真与诱惑的绝美面容,以及诱人销魂完美躯体的蛇蝎美人。   少林《易筋经》,若是要望文生义,“易”应是是变通、改换、脱换之意,而“筋”,则指筋骨、筋膜,应是种能助人改变筋骨的,打通全身筋络的内功方法,倒是有传闻其能内壮神勇,外壮神力。   少林功夫皆是稳扎稳打,势沉力大,稳若悬钟,重若泰山,先前阿青遇到的心眉大师,乃当今少林的第二把高手,内功俱已炉火纯青,绝对是少林功夫绝学的典型代表。   李寻欢并未听说过《易筋经》能助人恢复武功,然而他也不会下定论,他抚摸着酒杯,沉思了一会,道:   “虽然未听说过这些,但也可试试,听闻少林派掌门心湖和尚素来正直,但《易筋经》毕竟是少林不传绝学,若是想问他,怕是他还以为你有意要盗经……或许应该问问梅二先生,他毕竟是医者,对这些东西会懂一点。”   “梅二先生……”阿青不太认识这个人,只知道他似乎医术超绝,小云之前便是为了让他先为秦重治伤而想杀了李寻欢,却被李寻欢废了武功。   当初梅二先生对巴英追问可否为龙小云恢复武功避而不答,却冷冷道:“为何要恢复武功,难道他日后还想着行凶杀人么?”   从此可看出,他其实心底并不是不知如何恢复武功,而是犯了倔脾气,不想治了。   阿飞忽然道:“我知道梅二先生在哪里。”   阿青立刻眼神发亮,惊喜地看向了他:“他在哪儿?”   阿飞看了她一眼,把地址说了。   当初他帮铁传甲应对中原八义的时候,救下了负伤后被中原八义截住威胁铁传甲的梅二先生,他可以说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江湖上,有个医术精湛,救治外伤的第一把好手的人情,可以说是多了第二条命,梅二性格古怪,又有三不治,他让阿青去找梅二,梅二为了他这个人情就必定会倾力帮忙,只是事后,阿飞的人情,梅二也算是还完了。   然而这些人情往来,李寻欢心知肚明,但阿飞或许连想也未仔细想过。   阿青也并不知道,阿飞说的这句话,到底价值几何,她只是笑眯眯地谢过了他,然后就急匆匆地要往梅二先生现住的地方赶去。   就在她走出小巷的时候,却听到熟悉的“咩咩”声,回头一看,却是披着白狐皮里的鹤氅,内衬大红镶边小皮袄的龙小云抱着小白羊,粉雕玉琢的小玉人一般站在了巷道口。   阿青一看到他脸上那孩童一般天真笑,就觉得脊背微微发凉,看到小白羊焉巴巴地垂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乖巧样儿,更是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阿青师父。”龙小云笑得很可爱,抱着小白羊走近她,“这么多天了都没在兴云庄里看到你,小云可想你了。”他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阿青,把她往一个小房子那里拽。   阿青知道龙小云定是有话要对她说,于是顺从地跟了过去。   果然,小云一关门,立刻便立刻换了副表情,冷笑道:“阿青你也真有能耐,一个庄里,我竟然三四次没抓到你在哪,怎么,我武功废了,你现在连看都不屑看见我了么?”   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看到龙小云脸色铁青,眼底微红,阿青连忙否认:“才没有,小云你怎么样都是我的宝贝徒弟。”   龙小云冷冷地瞪着她:“宝贝徒弟?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师父了?”   阿青一本正经地回答:“最近一次是你刚才拉我进巷口的时候,亲口叫的。”龙小云自从不甘不愿地拜了阿青为师,每一次都会傲娇地表示自己不承认她是他师父,他没有这么蠢的师父,于是阿青都非常习惯了他这样的开场方式。   果然,龙小云也只是例行地否认一下,不理会她的回话,继续冷着脸道:“你躲着我做什么?”   阿青无辜地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他:“我有吗?”   龙小云捏着小白羊纤细的小脖子,面无表情道:“少装了,我有羊质在手里,你给我从实招来。”   小白羊神色晦气地盯着天空,只想知道一直老实本分呆在院子里嚼干草的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好久,艾玛,不知怎么不能发表预览,所以帮忙捉虫哦   ☆、第二十二章:   阿青认真地劝他说:“你先把羊质放下,为师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你把什么都告诉我,我再考虑饶不饶这只蠢羊的性命。”龙小云冷着一张小脸,毫不动摇。   阿青并没有把握《易筋经》是不是真的能恢复龙小云的武功,也不想他空欢喜一场,所以,想了想,突然道:“你不如去考科举?”   龙小云像看个傻子一样地看着她:“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阿青诚恳道:“你看你这么聪明,又会抓人把柄,如果当官,一定搅得那些清官不得安宁,在圣上面前混得风生水起。”   龙小云冷笑一声:“本少爷天资聪颖,若要科举为官,滔天权势自然是手到擒来,这还用你说,你别转移话题,继续说,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阿青犹豫了一会,还是不愿意说。   龙小云忽然轻柔地笑了,低头抚摸着瑟瑟发抖的小白羊,语调亲昵地笑着说:“看来你的主人不关心你的死活了,今天晚上我是吃烤羔羊呢,还是片羔羊呢……”   小白羊一个冷噤,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他,这小魔王不会是来真的吧。   阿青急忙打断他,连声道:“我说,我说!”   龙小云继续冷着一张脸,眼刀嗖嗖地:“还不快说!”   阿青扁了扁嘴,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口有人接近,她眨了眨眼提醒道:“外面有人。”   龙小云一皱眉,眼里闪过寒光,冷冷道:“你外面有情人?没我的允许,你居然敢找情人!”   阿青虽然知道小云误会了,但还是觉得他这话有些怪异,忍不住问:“为什么我有情人也要你允许?”   龙小云蓦然拉下了脸:“你还真有情人?”听他的语气,原先原来是不信的。   一脸忧伤的“羊质”小白羊也立刻趁机拉长了耳朵,炯炯有神地听着这个大八卦。   阿青觉得被自己徒弟用这种语气训斥有点丢脸,略气恼地红了脸:“你个小孩子还管大人这个事干嘛。”   龙小云冷哼一声,冷笑道:“还不是怕你蠢地被人骗了?到时候江湖上闹成丑闻,不幸身为你徒弟的我都被你抹黑了!”   阿青道:“我才不会被人骗!”   龙小云说:“你迟早会被人骗!”   阿青气鼓鼓地说:“我才不会,你是不是屁股又痒了,小心我揍你!”   龙小云冷笑道:“有本事打我啊,就会欺负我没有了武功,我要是有武功,你还能欺负我几年?”   阿青道:“我可是你师父,当然一直都能欺负你!”   “笃笃笃”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这对幼稚的师徒毫无营养的掐话。龙小云面无表情地抱着小白羊扭头去开门:“有人在门口都不知道,你还说你不蠢。”   阿青在后面大声道:“我早就说外面有人要过来,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龙小云一看外面的人,腾出一只手,一挥制止了对方要向他报告,转过头对阿青道:“你是不是要出门?”   他虽然用疑问句,但言下之意其实是叫阿青避嫌离开。和龙小云相处了整整一年的阿青知道她这个小徒弟其实还暗暗的有培植自己的势力。   阿青的眼角使劲瞟着龙小云怀里装乖的小白羊,意思明显。   龙小云抽了抽嘴角,明明那只羊还是他送给她的,为什么她对他这个徒儿还不如对那只小白羊上心?   他不动声色地用眼刀刮了小白羊一眼,一松手,感受到小云杀气的小白羊立刻扭开了蹄子,往阿青身后躲。   龙小云也不和小白羊计较,只见他在空气中拍了拍手:“把阿青的那件貂裘拿来。”   阿青立刻听到之前潜伏在房间里的三个人中,有个人立刻行动迅速的往外赶去。   龙小云对阿青瞥了一眼,嘱咐道:“披上我娘做的貂裘披风,这次你再弄丢试试看!”话音刚落,外面立刻送了一件又温暖又厚的白貂裘来,阿青拿到手里的时候还隐隐有些温度,应该是让人一直烤在火炉旁边烤热了的。   她将貂裘披在了身上,白雪一般的华贵貂裘衬着她那张极其秀丽烂漫的瓜子脸格外楚楚动人,纤瘦的身姿更是看起来弱不禁风一般,完全看不出这样一个文静清秀的小姑娘,居然是武力值爆棚,与小李飞刀齐名的越女阿青。   “你可以走了。”龙小云面无表情地说,语气还带了几分不耐烦。   阿青抱起了小白羊,笑眯眯地说:“为师走啦?”   龙小云翻了个白眼给她,直接转过去不理她,对门外的人说话。   小白羊“咩咩”叫了几声,阿青抚着它的背安慰了几句,等龙小云再一次回过头的时候,屋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垂下睫毛,沉默了片刻,然后将房门打开,对外面的人说:“你们都进来说话。”   阿青租了辆马车,并没有请驭夫,而是自己扬鞭赶马,一路朝梅二先生的住所赶去。   她还没出城门多久,却听到一声叱咤声:“妖女,哪里跑!”   一道黑影夹带着劲风急速打来,阿青皱了皱眉,松开缰绳翻身上马车,一脚就将那黑影踢将回去。   那人影被黑影击中,晃了晃,然后倒在了地上。   阿青拍了拍衣角,重新跳到了马车外头,捡起缰绳,继续赶车。   小白羊从车帘里探出头来,拼命转过头往后,看好奇地“咩咩”几声,阿青看见它好奇的样子,故意笑眯眯地说:“怎么,你也想拉车来?”   小白羊看到辛苦拉车,满头大汗却其实速度不快的努马,打了个激灵,立刻缩回了头。   过了一个时辰,阿青又隐隐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越跟越紧,一边还大声道:“妖女,还不快快停下,束手就擒!”   这声音挺耳熟,阿青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远处,一颗烫了两排结疤的大光头在阳光下一阵反光,她眯了眯眼,认出这个和尚就是那个什么心眉大师。   小白羊也好奇地从车窗口钻出头去,看见是之前那个发暗器却被阿青打晕了的人,还裂开嘴笑了笑。   只听那心眉大师沉喝一声,一拍掌,从马身上一跃而起,就要飞到阿青马车的车顶上。   阿青专注地看着前路,在心眉即将降落的时候翻身上马车,青竹棒耍了个花样,灵巧地直接戳在了心眉大师的穴道。   心眉大师在空中动作顿时一僵,掉了下来。   阿青跳下马车顶,一拉缰绳停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了心眉大师的面前。   心眉大师有些灰头土脸,看她的眼神却恶狠狠的,又羞又气,把他如此狼狈的帐都记在了阿青身上。   “你干嘛跟着我!”阿青见他听了这话,眼神更加不善,于是双手叉腰瞪回去,“就是这个眼神,好像我欠了你银两一样,你还是出家人,竟然为难我这个弱女子!”   心眉大师咬牙:“妖女,废话不多说,还不快把盗走的经书还来!”   阿青目瞪口呆地说:“什么?经书被盗了?”难道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经书?《易筋经》?”阿青急忙追问道。   心眉大师身体一阵剧烈的挣扎,破口大骂:“妖女,果然是你!你盗走经书不说,居然还打伤了心树师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阿青生气地瞪着眼:“老秃——老和尚,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虽然打过你,但我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就会打人的!”更何况她连去不去盗经书都没决定好呢!   心眉和尚突然浑身一颤,大吐一口鲜血,原来是拼了命在与阿青说话的时候趁机打通了穴道。   他一打通穴道就立刻拍地而起,一掌拍向阿青,阿青一竹棒点在了他虎口的一个穴道上,心眉和尚立刻感觉手臂一麻,并不敢多战,立刻顺势退离阿青有七八丈距离。   “老和尚之前原来是想拖延时间,胡口乱诌我偷了经书么?你难道不知道出家人是不能打诳语的?”阿青只觉得这个老和尚莫名其妙,又打不过她,却一直像苍蝇一样烦着她。   “放——”心眉整张威严而正直脸都气绿了,险些将脏话脱口而出,“我堂堂达摩殿之主,修行多年,怎么可能犯妄戒?”   阿青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道:“你说我盗了经书就是说假话,犯了那什么妄戒!”   心眉冷笑一声,道:“妖女,铁证如山,你还要狡辩?”   他说完话便往怀里掏,似乎要拿出什么证据,阿青定睛一看,心眉老和尚居然从他僧袍的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淡青色女式绣花荷包。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白眉长垂,一脸威严地拿着女式绣花荷包的样子显得非常怪异,阿青忍不住想笑。   但她笑着笑着,忽然发现,那老和尚手里拿着的荷包和她惯用的有些相像!   她心底惊疑不定,惊诧地发现那个荷包就连袋口的绣花都和她惯用的款式非常雷同,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荷包,难不成她什么时候掉了荷包?   忽然,阿青猛然记起她曾经丢过一个荷包,之前在蔷薇夫人那黑店里,她不小心中了迷药,荷包被蔷薇夫人搜走了并未拿回来。   那时她只是有些心疼银钱,气鼓鼓地想着破黑店害人不浅,害得她无奈地打工抵债,为洁癖狂吕凤先洗了好几天衣服。而如今,她从来便敏锐的直觉却是隐隐感到了一股不安,仿佛有什么滔天阴谋正在背后针对着她,如一张蜘蛛网,有条不紊地展开。   “这荷包你是在哪里捡到的?”阿青心底微微不安地问道。   心眉却是怒形于色:“妖女你还想狡辩么?我自然是在经书的盗窃现场找到的!”   阿青的眼珠子转了转,从怀里拿出了她现在用的这个荷包,道:“我可没丢荷包,老和尚你看,你手里的荷包虽然看起来和我的好像,但这也可能是别人掉下的呀!”   心眉明显看穿了她的把戏,冷笑地瞪着她,一字字道:“这荷包款式特殊,绣工卓绝,绝非一般寻常女工可以模仿,我已问过百晓生,江湖上,用这款荷包的人只有你一个!”   阿青对这个好插一脚的百晓生很是没有好感,没有人会对一个自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探寻他人隐私,甚至连她用的荷包是什么款式也知道地一清二楚的人会有好感。   但她还是不忘记抵赖,认真地说:“我这个荷包是林仙儿帮我做的,你若是喜欢,也可以叫她帮你做一个的。她经常喜欢送别人自己的绣品的。”   心眉怫然大怒:“妖女到现在还满口胡言,辱没佛门弟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嫁祸他人么?你看这荷包上绣的‘阿青’二字,正是一清二楚的物证!林檀越纵使绣过同样样式的荷包,可也有会绣将送别人的荷包绣上你的名字?”   却见那绣工精细的浅绿色荷包上,极隐蔽的地方,被蝇头小楷一般的绣上了“阿青”二字。   这下阿青知道,这浅绿色荷包真的被是蔷薇夫人带走的那个了。   然而又是谁盗了经书不说,还要留下这荷包来引人注目,栽赃给阿青呢?   阿青一瞬间有想到林仙儿,毕竟这荷包是她送她的,她后来又问她讨了一个,只有她知道她丢了荷包……   但后来一想又有些犹疑,林仙儿之前说她是问了百晓生之后才知道《易筋经》可能让龙小云的恢复武功,就算她是在说谎,她的目的也应该是让阿青去盗《易筋经》,绝不会在刚刚告诉阿青《易筋经》的事之后,就立刻有老和尚找上门,口口声声说她去盗了《易筋经》。   阿青觉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是头痛,想了想,还是先去问梅二先生,《易筋经》究竟对小云有没有用,再作打算吧!   心眉见阿青呆愣在原地,目光呆滞,似乎无话可说的样子,立刻自以为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冷笑道:“无话可说了?还不快快交出《达摩易筋经》来,看贫僧今日不为名除害,渡你这个妖女入轮回!”   “咩?”小白羊呆在马车上,发觉马车很久没有动了,左等右等不见阿青回来,不禁探出头去偷偷查看动静。   心眉听见动响,下意识转过那张不怒自威的凶脸对上了小白羊,小白羊下意识抖了一下,眨了眨眼,乖巧地从窗口缩回了头,装作自己一直都不存在。   阿青:“……”虽然没期待什么,但这个没义气的小家伙怎么老是让她有挥鞭的冲动呢。   心眉不明所以,他虽然好奇应该坐人的车厢怎么坐了一只小白羊,却也没那么旺盛的好奇心去问,他转头,继续冷冷地盯着阿青:“妖女,你怎么不说话?”   阿青想了想,问道:“问你一个问题,《易筋经》能不能助人恢复武功?”   心眉深深地皱起眉头:“妖女你顾左言他,居心何在?”   “只是个问题,在打架之前,先问个明白。”阿青认真地说。   心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不能。”   阿青睁大眼睛:“你确定不能么?”   心眉冷哼一声:“《达摩易筋经》一直便是我掌管的,我会不知?妖女,你难道想要用《易筋经》恢复某人的武功?你死了这条心吧!习武之人一旦武功被废,经脉也都废了,想要重新学会武功,这辈子绝不可能!”   他说的话太过斩钉截铁,叫阿青心底一阵不舒服,虽然她本来也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想试一试,但被如此一口否决所有希望,她还是不开心。   “既然《易筋经》不能助人恢复武功,那我就不和你唠叨了,再见!”阿青转过身就要施展轻功,向马车飞去。   “妖女,交出《易筋经》!”心眉双眸闪过一丝阴狠,趁她毫无防备地转过身,伸掌就往阿青背后拍去!   这一掌蓄力已久,心眉看似一直在与阿青说话,但其实一直暗暗在蓄积掌力,虽不料阿青说走就走,但他倾力一击之下,掌心内力汹涌地连自己的衣袖都被震破了,肆虐暴走的内力遇到倾泄点,噼里啪啦的破空之声带着啸声,气势汹汹地劈来。   阿青也感到背后一阵大力,她暗骂老和尚卑鄙偷袭,如却如鲤鱼游水一般凌空翻身而起,心眉的掌力如碰到一条滑不溜秋游鱼,被轻易荡开。绿色的裙衫轻盈地飘起,阿青回身的同时反手挥竹棒,直指在了和尚的胸口破绽。   那跟普通的竹棒在她手里根本就如一柄稀世宝剑一般犀利,心眉根本不敢接她这招!   他刚身子一动,弥补了胸口的破绽,却见阿青在他动作的还未走到的时候就已经敏锐地微斜竹棒,往下沉去,精准无比地预判到了他下一个破绽,仿佛就等着他做这个动作一般。   阿青剑法中招式变招极快,敌不动她不动,敌一动,她变招就立刻截在敌必自救之处,剑法不拘于招式,其天赋足以叫天地嫉妒,其剑法灵感的精妙,只要吃透其中一招,足以让一普通人成为一代宗师!   心眉自知他虽然几十年内力深厚,论武功在鼎鼎大名的少林中也能排行第二,但对上如此年轻的阿青,却依然差距甚大,于是,他顿生一计。   他立刻以气顶舌尖,气吞山河之势,运足内力爆喝道:“来的好!”   他这声“好”字一出口,不但如狮吼一般,炸地人耳根发疼,他衣袖更是卷起一股阴劲,正是一手利如刀刃的少林铁袖朝阿青狠狠击来。   阿青最讨厌这种在打架的时候还不忘吼几声,震得耳膜发疼的招式,当下脸色一冷,斩钉截铁道:“倒下!”   话音刚落,一道凄艳的青色剑虹以气冲斗牛,立劈华山之势,闪雷一般击来!   心眉应声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要吃到咖喱鸡块铁板饭!不然,窝20号就双更!π_π每次赶到食堂都发现阿姨面无表情地打烊了…烊了…了...打滚~~   ☆、第二十四章:   就在阿青遇到纠缠不清的心眉,然后将他再一次揍晕的时候,龙小云却走进了孙驼子那个简陋的鸡毛店。   李寻欢坐在角落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他偶尔咳嗽几声,手里捏着一柄普通,却让他闻名天下的飞刀,“簌簌”地削着木偶。原来毫无曲线的木块在他灵巧的双手下仿佛拨开蚕茧脱俗化蝶一般,渐渐成型,显露出一个神情清愁,风姿动人的清丽美人。   龙小云走进店里的那刻,李寻欢眼神一暗,将木偶藏在了袖里。   木偶美人静静躺在他的衣袖里,那张脸龙小云极为神似,这是他最痛苦也最隐秘甜蜜的秘密,他并不想这个秘密被龙小云知道。   龙小云解开白狐皮里的鹤氅,抖了抖雪,放在了桌子上,露出身上穿着的大红镶边小皮袄,他脸上带着些孩子气的笑容的看着李寻欢,甚至还有些埋怨似的亲昵:“李大叔,你可算让我找到了!”   李寻欢苦笑了一下,眼角瞥见一直在擦桌子的孙驼子不动声色地往里屋里走,将外面彻底的让给了他们。   在孙驼子人影消失在门帘之后,龙小云脸上原本那可爱的笑容也不见了。他走到李寻欢桌子边,坐下,自顾自地翻出一个酒杯,拿了桌上的酒壶就要往酒杯里倒酒:“我父亲一直在找你,外面有很多人都在找你,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你居然安安静静的在兴云庄旁边的巷口小店一个人喝着酒。那个和你一起出来的狼崽子呢?”   李寻欢笑了笑,道:“他醉了,上楼睡了。”   龙小云瞥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酒又忍不住吐了出来,皱着眉头:“这什么劣质破酒,又涩又酸,你居然喝得下口?”   李寻欢淡笑了一下,道:“我从不浪费酒。”   龙小云哼了一声,将杯里的酒倒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涓涓倒出芳香四溢的陈年竹叶青来。李寻欢闻到那味,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道:“好酒。”   龙小云将酒倒地很满,停手的时候,灯下如琥珀一般晶莹的酒在酒杯里流光一般晃了晃,却没有溢出来。李寻欢的眼睛一直看着那杯酒,笑着说:“你是来请我喝酒的么?”   龙小云眼里冷下来,却脸上却带着笑:“我有几个问题要来问你,你回答地好,我就把这整壶酒都送给你!”   李寻欢失笑:“看来,我得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龙小云哼了一声,问道:“第一个问题,你和我妈……什么关系?我妈是不是喜欢你?” 他问出这个问题后,带笑的脸色就显得阴沉,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寻欢的眼睛。   李寻欢原本轻松而带着笑的脸立刻僵住,脸色微变,难得冷下脸,道:“你不应该怀疑你母亲,她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龙小云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喜欢的是你,自从你一来,她整个人都变了,一听到你的事,她就关上房门,一个人躲着偷偷地哭。我快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得这么伤心,我问你,这是为了什么?”   李寻欢心底绞痛难言,仿佛被人用力地踩在脚底下反复磨碾到血肉模糊,他想立刻反驳龙小云,想告诉他,他的父母深爱对方,他实在不能这样胡思乱想,但不知为何,他张开口,嘴里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龙小云咬牙,双目里射出仇恨的目光:“你为什么要来我家!你废了我武功,还惹得我妈伤心,我爸也变了性格,这些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李寻欢苦笑,他也在想,他本不应该入关,来打扰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他这样的人,就应该一个人在外面孤寂漂泊,直到死了之后,变成臭肉一堆,喂给野狗。   场面一时有些冷,李寻欢沉默不语,龙小云也只是冷冷瞪着他,不言不语。   过了会,龙小云闭了闭眼,道:“李寻欢,我永远恨着你。”   李寻欢只能继续苦笑,凭他文采斐然,巧舌如簧,曾经高中探花,眼下,在这个十来岁的孩童面前,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龙小云并不理会他,继续道:“但是我这次来,也并不是只是想骂你一顿的。你若是有一点对我的愧疚,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第二个问题——沈浪一行人,是不是曾经在你家住过?”   他这个问题显然才是他真正迫切想知道的事情,为了让李寻欢老实回答,他甚至提出了林诗音的事情乱他心智,其心思之深沉,实在不像是个孩子。   李寻欢抬眼,目光露深思,深沉地看着他:“江湖传闻,沈浪前辈去寻海外的仙山,久已不在人间了,我何德何能,有缘分能见他?”   龙小云眉头一皱,喃喃着:“不是沈浪?那……究竟是谁,谁曾经到过兴云庄?”   他查的实在是十多年前的隐秘之事,他虽然感觉到他母亲知道些什么,却不愿直接去问他,但那件事实在是他能否恢复武功至关重要的事,他已为这焦头烂额很久了。   他抬眼看见李寻欢那双年轻而奇异眼神露出思索的神情,立刻面色一肃,掐断了思考,冷冷瞪着他:“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和阿青怎么认识的?”   李寻欢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前这个,也不知他怎么知道阿青与他认识。   他笑了笑道:“她请我吃了一碗面。”   龙小云听了之后,脸上露出别扭又嫉妒的神色:“她老是让我请她吃面,从没有请我吃过!”   李寻欢笑了:“不如我请你吃?”   龙小云立刻一扬尖下巴,傲娇地冷笑道:“本少爷还差一碗面的钱么?”他说完话就把他面前那杯竹叶青给喝光,然后扔出他怀里那个精致的小酒壶来,“少爷从来不赖人东西!”   李寻欢接了那小巧的酒壶,摇头笑了笑,拔开塞子,深深地闻了闻那酒壶内醇香的酒液:“果然好酒。”他略带沉醉地说,双目亮地惊人。   龙小云站了起来,整了整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鹤氅,瞥了李寻欢一眼,道:“我这次来,是为我爸带上一句口信。”   李寻欢苦笑,道:“大哥想对我说什么?”   龙小云道:“他叫你今晚三更的时候,到城外的长亭一见。”   李寻欢微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了,我会如约去的。”   龙小云冷笑了一下:“你是真傻假傻,半夜三更,又是城外长亭,我爸本来就讨厌你,约你出去不可能有什么好事,你居然还想去赴约?”   李寻欢在他说破了龙啸云的阴谋之后,脸色的表情却没有变,依旧微笑着:“你误会你父亲了,我和他多年兄弟了,他还曾经救我性命,怎么会对我有什么阴谋呢?”   龙小云偏着头,一双酷似林诗音水润的杏眸眨也不眨地观察李寻欢脸上的表情,突然笑了,:“你今天晚上最好不要喝我送给你的这壶酒,你可听说过五毒童子?他今天晚上会来对一个爱喝竹叶青的酒鬼下毒。”   李寻欢笑了:“我可不会让他暴殄天物。”   龙小云冷下脸:“话尽于此,我不过是因为你是阿青的朋友所以多送几句话给你而已,你若是这次死了,也是活该!”   他说完就穿上白狐内衬的鹤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寻欢苦笑了一下,不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又不高兴了的样子,将那精致的小酒壶摆在了桌上。   李寻欢知道龙啸云因为他的回来而又不安又愧疚,更有一种内心深处的自卑而带来的愤怒。   他却没料到,他是这样迫切地希望他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他早已是苟延残喘的人了,早已活够了本,这破败的身子过一天就是一天,他不贪生,也不怕死。   所以,他虽然感觉到心脏的酸涩难言,忍不住弯腰急促咳嗽,白皙的脸上病态的红晕让人不安,但他依旧一杯接着一杯不听的喝酒,就仿佛怕自己再也喝不到了一般。   然而李寻欢并不知道,此时就在小店的饭铺外,阿飞隔着门帘,全然听到了李寻欢和龙小云的对话。   这个孤狼一般敏感而温柔的少年,已经决定了要替李寻欢去赴约。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还是吃到了我想吃的嘤嘤嘤,虽然不是咖喱鸡块铁板饭,能不双更么QAQ   ————   捉虫   ☆、第二十五章:   冬日的夜总是那么寒冷,那么漫长。   风刮在身上,冷得像是刀,阿飞潜伏在长亭边,一动不动,就像一块坚硬的花岗岩。   他呼吸缓慢地像是没有呼吸,头发、眉毛、睫毛上落满了雪, 冰窖一般的寒冬深夜,不说人了,就连觅食的小动物都极少出现。然而他却已经这样一动不动地呆了一个时辰。   他总是擅于忍耐的,不过这并不算什么,他十岁的时候,为了捕杀一只白毛狐狸,曾经动也不动地在雪地里等待了两个时辰,一个人为了活下去而忍受饥饿与痛苦,并不太困难。   然而,若是一个人为了别人活着而忍受痛苦,这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他一个人在漆黑的深冬寒夜等着的时候,总是会感到枯燥的,他擅于如孤狼一般等待着机会,一击必中,但这也不妨碍他在专注等待的同时,想着些什么。   他想着,他赶在李寻欢到之前杀了前来赴约的龙啸云,然后他就拉着李寻欢出去喝酒,大醉一场,不让他来赴约。   他现在肚子有点饿了,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应该先吃些热的东西。这时,他又想起了不久前,曾经有个女人,在他几乎冻僵的时候,给他吃了一碗卧了一枚鸡蛋的清面。   他那个时候手冻得比鱼肉还要白,虽然又是疲倦又是饥饿,却不是那么容易放下戒心去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食物。   他母亲临死之前,曾经再三叮嘱他,不要接受别人的恩惠,她更是从小便告诫阿飞要小|心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那些越是看起来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女人,越要当心。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见阿青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笑眯眯地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其实有些紧张与戒备的。   然而,她毕竟不像李寻欢,李寻欢是个很有阅历,很有智慧的人,他那双奇异的年轻眼眸在探寻的时候总让刚入世的年轻剑客,有些青涩紧张,连一壶酒也不愿欠他。   阿青不同。   并不算是有好感,这种感觉很微妙,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剔透,不需要那么多的戒备,甚至,有时看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着紧张地看向自己,还蛮好玩的。   她是个非常简单的人,就算接过了她手里的面条,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发生。他并不想与她有太多瓜葛,但他觉得这样一个牧羊女一饭之恩,还是很容易还的。   他可以帮她照料她的小羊——他曾经这样做过,不过阿青在看到他在院子里“照料”欢快蹦跶的小白羊的时候,不知为何表情紧张地仿佛他张口就会吞了她的羊。   阿青是个很强的剑客,虽然她从来不用剑,但阿飞知道她的剑法只怕与李寻欢独步天下的小李飞刀一般,堪为绝技!   自从他知道阿青是个很强的剑客之后,他就知道,这个普通的牧羊女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普通,他需要救她性命来回报那三碗面条的恩情,这并不容易,但他不会放弃!   雪渐渐停了,阿飞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又沉又酸,仿佛提不起来,不过,他知道,如果现在他面前站了一个人,他拔剑的速度绝不会慢!   阿飞的表情一凛,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那夜色深处,一片黑暗与灰暗的地交接处,一辆马车若隐若现。   阿飞可以清楚地听到抱着铁链的车轮碾碎浮冰的声音,然而他的肌肉依旧是放松的,那辆马车还不是很近,他还在判断,那辆马车上走出来的究竟会是谁。   若是龙啸云,他在他走出车厢的第一瞬间就会用剑贯穿他的喉咙?   若不是龙啸云,又会是谁,在这个寒冬深夜,以龙啸云之名约李寻欢出来呢?会是龙啸云请来的杀手么?他来这长亭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他确定没有人会到地比他早,比他还懂得如何潜伏在野外雪地里。   终于,等到那辆马车停在长亭外的时候,阿飞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依旧伏在原地,一动不动。   “夫人,到长亭了。”驭夫恭恭敬敬地说。   车厢内传来一声清冷而略心不在焉的应声:“嗯。”   驭夫将凳子从马车一侧抽了出来,按在雪地上,稳了稳,然后恭敬地将车帘掀开,车厢内,一个一声浅紫色如空谷幽兰一般美丽苍白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的面容略显憔悴,唇色发白,眼神清冷而寂寞,她的手紧紧地揪着衣袖,侧过头对驭夫道:“你过一个时辰再来接我。”   驭夫有些犹豫地说:“夫人,这三更半夜,又是荒郊野外的,怕是……”   林诗音皱了皱眉:“老林!”   驭夫听她语气坚持,只能叹息一声,领命离开了。   林诗音披着淡紫色的风氅,一身幽然,在长亭站了许久,过了半个时辰,又一辆马车来了,阿飞皱了皱眉,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   果然,马车一停下,掀开门帘露出的,却是一张绝美的脸,正是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儿。她看见林诗音之后,显然惊讶地一愣,似乎没料到她竟然会出现,不过她的立刻担忧地皱起了眉,道:“姐姐,你怎么会到这里?”   林诗音也惊讶地道:“仙儿你……你怎么会到这里?”   林仙儿微红了脸,咬唇道:“我、我是来找李寻欢的。”她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可爱的羞意,一双盈盈含情的美眸是那样温柔多情,“我托小云说是大哥找他,就是为了让他能赴约……”   林诗音脸色一白,身体颤了颤,低声喃喃道:“竟然是这样……我、我还以为……”她还以为龙啸天又想出了什么阴谋诡计,想要伤害李寻欢,她提前来到城外长亭,就是想让李寻欢回去。   “姐姐呢,姐姐为什么会到这里?”林仙儿脸色带着天真的笑容,温柔地问道。   林诗音垂下眼眸,道:“没什么、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她看到林仙儿一身做工精细的嫩黄色的裙衫娇俏年轻,眉宇之间藏不住期待羞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来的,心底顿时复杂酸涩。   曾经,她也是年轻美好,羞涩地反复在镜前梳妆打扮,不肯为保暖而穿得过于臃肿,忐忑倚在小楼前看风景吹风着凉,只为那人在梅林经过时看见后惊艳的眼神……   “我们回去吧。”林诗音淡淡地说。   “可是……”林仙儿还待要说话,却在看到林诗音淡漠的眼神之后哑声无言,只得略带委屈的顺从地跟着她走回了马车。   “回兴云庄。”林诗音在车厢内淡淡地说。   驭夫没有说话。   林诗音皱了皱眉,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倏然掀开车帘:“回兴云庄!”   一直低着头,用雪笠遮脸的驭夫忽然古怪地笑了笑,露出了他僵硬而铁青下巴,道:“只怕两位还得要陪我玩耍一会了!”   他猛然掀开了雪笠,跳了起来。林诗音这才骇然发现他竟然如此高大,身上穿着件青布袍,大袖飘飘,这件长袍无论穿在谁在身上都会嫌太长,但穿在他身上,布还盖不到他的膝盖。   他的脸僵硬而泛着死灰一般的青色,眼珠是青色的,眼白竟然也是青色的,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就像鬼火一样!   她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发白:“你、你是谁?”   那人似乎在冷笑,但那张死人一般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你的好表哥在你家杀了我的好徒弟,你说我是谁?”   林诗音的眼神落到了他铁铸一般的大掌上,心底不断下沉,面色凝重道:“你是青魔手伊哭?”   伊哭的青魔手在百晓生的《兵器谱》中排名第九,然而,它却是江湖上最恶毒的一样武器,最毒青魔手,一旦被青魔手打到,哪怕只是被刮破了一点点油皮,都会痛苦无比地死去。   她们两个弱女子,在荒郊野岭竟然遇上了这个魔星! 作者有话要说:  嗯、第二更,贤惠一中午都在写,简直要哭了...早知道窝就说等吃到咖喱鸡块就双更!(捂嘴)窝什么也没说...这章算是写了一些阿飞对阿青的一点想法吧,请想象,狼崽子要放羊报恩!   ————————   都没有留言,作者已哭晕在厕所,别拦我,如果作者明天木有更新,那一定是在贴吧用一指禅暗搓搓地818那些霸王作者的读者们...   ☆、第二十六章:   林诗音只觉一阵冷汗流下脊背,心下一凉,脸色苍白地说:“你、你想怎么样?”   伊哭冷冷地说:“你觉得我想怎么样?”他的眼神放肆地逡巡在林诗音和林仙儿的脸上,胸脯前,那种雄性征伐的意味明显而下流。   林仙儿仿佛害怕地发抖,却强自镇定挡在林诗音面前,眼中含泪,颤声道:“你若想……若想……只管对我,我只求你,能放过我姐姐……”   “仙儿!”林诗音红了眼圈,咬牙冷声道:“我宁愿一死!”她拔出了车厢里放着的一把匕首,就要往伊哭刺去!   然而林诗音毕竟太久没有用武了,只一招就被伊哭打落了匕首,狠狠地一巴掌扇到了地上:“不要以为我很有耐心,识相的好好给我老实呆着,否则,我就先剁你的手指头!”林诗音还待起身扑向伊哭,却被林仙儿哭着按住了:“姐姐,你还是跑吧,我来缠住他!”她说话就软绵绵地一掌打向了伊哭。   伊哭玩味地瞧他,轻易地掐住了她的手腕,制住了她,然后一拳打到了她的肚子上。林仙儿“嘤咛”一声,立刻痛晕了过去,林诗音悲愤地扑过去死死抓住伊哭的另一只手,一嘴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伊哭大怒,一下子像抹布一样甩开了林仙儿,高高扬起一掌就要对准林诗音的天灵盖打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闪电一般的剑光倏忽飘出,阿飞出剑了!   那道剑光是如此之快,伊哭猝不及防之下一惊,立刻反应过来,将林诗音打晕做盾牌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面前。阿飞立刻变招,剑光微微上挑,削他头颅,伊哭狞笑一声:“就等你这一招!”   他话音刚落,就将林诗音朝阿飞扔来,青魔手也已挥出!伴随着一股急劲腥风挥来!   阿飞为了不伤到青魔手伊哭面前的林诗音,只得硬接他这招!   青魔手乃是伊哭采金铁之英,淬以百毒,锻冶了七年才制成的,他在这上面投注了毕生的心血,兵器榜中伊哭能排第九,绝非浪得虚名,而阿飞的剑仅仅是三尺多长的简陋铁片,凡铁造就,又轻又薄——名满天下的青魔手与阿飞的剑正面相击,究竟是谁被压制呢?   只闻一声清脆响声,阿飞的剑立刻碎裂断成了几截!   青魔手伊哭正要得意大笑,出手稍慢,突有剑光一闪。   他双目立刻瞪出,又是惊惧又是怀疑!他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光,直到剑刺入喉咙,他的喉间的骨骼与铁剑交错发出一阵令人牙酸心悸的声响,他仍旧未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甚至到死的时候,也不相信这个少年竟然能刺出如此快的一剑!   阿飞从青魔手伊哭的尸首里拔除了断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他刚走一步,却听见赵正义一声厉喝:“梅花盗!你哪里跑?”   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十几个人骑着马突然从远处的枯林中冲了出来,手持诸葛弩半包围着对准了他!为首的赵正义手拿金刀,一脸厉色,嘴角下垂,端的是面色威严,衣冠禽兽!   赵正义将金刀遥遥对准了阿飞,道:“梅花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兴云庄的庄主夫人和林姑娘下手!如今人赃并获,看你如何狡辩!”   他话音一落,那十几个黑衣高手就是齐刷刷的帑匣上发条的声音,那精铁铸造的铁弩箭头寒气逼人,一种血腥味的杀伐之气迎面而来!   阿飞瞥见那两个被伊哭打晕的女人已被他们偷偷带走了,只留下伊哭死不瞑目的尸体和他手里的这把断成几段的残剑,不禁觉得和那些脸皮厚的人说话实在是浪费时间,他冷冷地盯着赵正义,道:“我只后悔那日在中原八义面前,我为何没有杀了你!”   赵正义不禁一阵心虚,脸色青了又红,色厉内荏道:“对付你这种贼人,手段并不重要!”他虽是这么说,在阿飞的冷冷的目光下还是忍不住牵马退了几步,咬牙一挥手。   精铁箭立刻如暴雨般急射,阿飞翻过身拉过伊哭的尸体挡住第一波箭雨,右腿一痛,已是中了箭,这些不过发生在一瞬间,伊哭的尸体不断被箭弩巨大的后座力震得阿飞的弓步不断后退,暴露在箭前的一面已如刺猬般插满了铁箭!   “夺!”他的肩膀被穿透伊哭尸体的一箭狠狠击中,阿飞咬牙忍耐,趁着箭雨过去,扔开伊哭尸体,随手便拔出了肩膀上的铁箭!   “噗!”阿飞肩膀上的伤口立刻喷涌出鲜血!   阿飞飞掠过骑马朝他迎面踏来的黑衣人,剑光一闪,黑衣人便如柴堆一般倒了下去,赵正义挥着金刀正要挥过来,人影间又忽然飞过一道剑光,赵正义骇然举刀格挡,却觉手中一松,刀柄竟然被齐根斩断!   阿飞冷冷地盯着赵正义,就如孤狼幽绿的眼神盯住了它的猎物,赵正义只觉背后一股寒气从股间滑下,嘶声大喊着:“快上!快上啊!”   十几个黑衣人果断弃马,从四面八方飞来,团团将阿飞围住,手里似弯刀一般漆黑的武器从上往下劈压在了阿飞的断剑上,阿飞感觉到手里剑一重,手臂上肌肉鼓起,额头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就当这个时候,突听一阵笛起响起。他听到赵正义惊喜的声音:“铁笛先生!你可算到了!梅花盗已经落网了,就等着您来收拾他!”   他的余光一瞄,一个穿着一件破棉袄,一张脸又黄又瘦,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老学究的人倚在一株枯树下吹笛,他笛声悠扬,阿飞不知为何,只觉得身上忽然又多几分力气,大力一提,只听到“哐啷哐啷”几声,十几个黑衣人同时大退三步,面色煞白地握住了右手腕,咬牙忍痛,手腕间有血流出。   阿飞喘息着,看向了铁笛先生,眼神戒备。   “让你的那些人都离开。”铁笛先生淡淡地说。   赵正义迟疑道:“……这。”   “都离开!”铁笛先生深深皱起了眉头,略带不耐地说,“你们莫不是觉得我还打不过一个少年郎?”   赵正义眯了眯眼睛,真心诚意地劝道:“铁笛先生,这可是作恶多端的梅花盗,我们正义之士只要能诛杀恶贼,怎么样都不过分。您可千万不能托大!”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剧本..下一章阿青应该能出现,明天会更新哦~~   ☆、第二十七章:   铁笛先生自持身负盛名,武功不在当今武林七大宗师之下,自然是有几分高手的怪癖。   他一听到赵正义这话,脸色立刻一沉。   托大?赵正义这厮竟觉得他在那少年面前算是托大么?   他脸色冷淡道:“不然,要么你来打?想来赵正义赵大侠对这个少年,应是胸有成竹的了。我铁笛还是远远观望着就好!”   赵正义闻言脸色一黑,暗骂老学究,好心当作驴肝肺,自以为有几分本事就能纵横江湖了,真应该让他吃点苦头,好叫他知道什么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么一来,他也就闭紧了嘴巴,领着那十几个负了伤的黑衣人,远远地退到了一边。   铁笛先生背负着手,皱眉看着阿飞身上的伤口,和那柄断折过的残剑,对赵正义道:“拿一把剑来!”   赵正义眯了眯眼,一挥手,手下已将一柄秋水长剑恭敬地递给了铁笛先生。   铁笛先生打量了阿飞半晌,将那柄剑扔给了他,道:“你用这柄剑!”   阿飞冷冷地拒绝,道:“杀你,我手里这柄剑足以。”   铁笛先生不怒反笑:“少年郎口气倒是大!却不知你的剑法是否如你的嘴那般厉害!”   阿飞道:“厉害不厉害,你自己领教了就知道。”   铁笛先生长叹一声,就仿佛长者的谆谆教导:“年轻人性格这么倔,迟早吃大亏,我虽知你不是梅花盗,见你身负重伤本还欲留你一线生机,但你如此不知好歹,只好叫你折在了我手里——”   话音一落,他人已化为数条人影,向阿飞扑来。   阿飞手握着那柄残剑,仿佛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柄绝世好剑一般无惧无恐,他不接受铁笛先生的那柄剑,是不愿欠了他的人情。一旦接了那柄剑,恩怨分明的他也就无法对他下手了,这样,在开头他的气势就会若铁笛先生三分。   铁笛先生的确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出招飘逸而不失迅猛,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儒家通透的智慧。   阿飞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就如一头孤狼紧紧地盯住他的猎物,那种在雪地里遇到的饥肠辘辘的孤狼是最危险的,他一旦认准了目标就会一直跟准了你,不论你翻山越岭,逃到何处,他就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你身后,就待你疲倦之后松懈的一刻猛扑上来,紧紧咬住你的喉咙。   铁笛先生见了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憷。他成名多年,对战经验丰富,理应是不会受这种情绪影响的,然而阿飞的眼神太过冷漠,这双眼睛里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像,无机质的眼珠漠然地俯视众生——他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铁笛先生忍不住如凌光掠起,凌空飞转,打算用出他成名绝技——他的身体在空中如雪花一般轻盈而唯美,几乎要融入到这黑夜的雪景中。   阿飞的剑已出手,他的剑一旦出手,从不落空!   铁笛先生倒转身体,头颅朝下,手里铁笛已对准了阿飞的天灵盖——   阿飞未抬头,已收回了剑,剑刃上有抹血迹。   铁笛先生就如一张苍白的纸片,又轻又缓慢地飘飘落下来。   雪地上,嫣红的鲜血撒了一地,就如兴云庄梅林那片艳丽的红梅。   赵正义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也不肯相信名满天下的铁笛先生,就这样败在了那少年残剑之下!   铁笛先生躺在了雪地上,有出气无进气,脸色比雪地还要苍白,眼看就要不活了,他凝视着阿飞,沙哑的嗓音嘶声道:“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出招。”   阿飞沉默着,并未回话。   铁笛先生急促地喘着气,脸色又渐渐有了抹红晕,已是回光返照,他看向了远方,仿佛看到了什么人,惊喜道:“阿梅,你是来接我了么?”   他苦笑着:“我未能替你报仇……有什么脸面来见你,你却还来接我……”   阿飞看到这里,仿佛想到了什么,那双倔强而黑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色。   铁笛先生又大力喘息两下,脸色已经灰白僵硬了,就在他即将一口哽住,咽气的那一瞬间,只听到“叮”地一声轻响,他手里的铁笛突然暴雨梨花一般射出十余点寒星!   铁笛先生灰白的脸泛起一阵兴奋的红光:   “年轻人……不到对方真正咽气的关头……你可不能放松警惕啊……”他脸色狰狞地嘶声大笑三声,就此毙命!   阿飞捂住腹部的伤口,咬牙,一字字道:“我、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赵正义见铁笛先生死前给阿飞这么一招,意外之下又大喜,连忙道:“快!趁现在!把梅花盗抓起来!”十几个人影挥着黑色弯刀立刻朝阿飞扑过来!   阿飞忍痛就地一滚,滚出三丈,躲过了一击,他这动作一做,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的腿上、肩膀、腹部的伤口立刻迸出了血来。   他就势往坡下一滚,往荆棘丛里一扑,拨开茂盛的茅草,躲到一块石头后面,喘息着撕下衣条草草包扎了右腿。黑衣人的脚步声追得很紧,阿飞还不待将腹部的伤口勒起,猛然听到背后一道劲风兜头砍下。   阿飞咬牙猛然回身,剑光一闪,两个黑衣人应声仆倒!   “在那里!”尸体落地的闷响让黑衣人们立刻发现了阿飞的踪迹。   阿飞只能再逃,他已感觉到自己的手渐渐凉得发抖,眼睛渐渐看不清山路。   夜色浓稠地仿佛永远也不会天亮,黎明前夕的黑暗最寒冷的,外面的温度几乎可以滴水成冰。   阴森的寒风如刮刀,叫人的四肢僵硬无法使上力气,阿飞的血流了太多太多,以至于感觉到疲倦。   他的喉咙感到一股辛辣的血腥味,有种呕吐的欲望,他的喘息如风箱一般嘶嘶漏风,握着残剑的那只手也渐渐渗出了冷汗。   “——他在那里!”黑衣人再一次发现了他。   无数次地追逐之下,阿飞的速度越来越慢,黑衣人发现他的间隔越来越短。然而,阿飞的剑每次出招都会带走黑衣人几条人命,黑衣人也会给阿飞身上再添上几道伤口。   双方都在磨,都在等待着对方的放弃。   这是一场持久的耐力战!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霞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投射出金色的光芒。   万物都仿佛复苏了一般,虽然是深冬,阿飞依旧能听到爬虫从洞穴里爬出来透气的声音。   “噗——”   阿飞将剑收回,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阿飞的心头一松,外伤内伤加上寒冷交加,他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俯面倒了下去。   ——他倒下前,隐隐听见了几声羊叫声,一抹浅绿色的人影在金色阳光下如虚幻一般,她笑意盈盈地与小羊说着话,清澈如溪水的嗓音笑语飞扬,似乎是觉得阳光太过刺眼,她扬起了一只手遮挡阳光,露出她一段皓雪一般地纤细手腕。   他的心,不知为何,有种到了港湾一般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阿拉、阿青出现啦~,这一章阿飞流了不少血啊啧啧   ————   改了几个语序不通的地方,艾玛,为什么没有妹纸帮窝捉虫...   ☆、第二十八章:   阿青失去了她的马车,已经靠着她的两条腿走了好久了。   她手里拿着随手摘的芦苇,百无聊赖地搓着芦苇的长杆上的长穗。   虽然一路走来,她已经问了无数遍了,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小白羊:“你真的忘记我把马车停放在哪里了么?我明明记得我马车应该停在那棵柿子树下的啊,怎么就不见了呢?”   小白羊懒得没有理她,耷拉着耳朵嗅着地。   它烦躁地翘着尾巴一甩一甩,偶尔低头啃几口干草,嚼了两口又呸呸吐掉,只觉得自己饿得都快要前胸贴肋骨了。   “唉……”阿青也觉得肚子好饿,她路上找到的有限的几枚干野果都与小白羊分平了,结果就是她们俩都饥肠辘辘,两眼泛绿光,只觉得回城的路从没有这么漫长过!   “回城我要吃翡翠菜心,红焖茄子,西湖醋鱼,再加上满满的一碗白米饭!”阿青痛苦地捂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只觉得自己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尤不满足地大喊,   “还要再加一碗面条,上面一只大鸡蛋!”   “咩咩~~”小白羊有气无力地应着,它要在客栈温暖干燥的干草上狠狠打个滚,然后舒服地靠在母马暖暖的肚皮上,吃鲜嫩多汁的清甜牧草。   清晨的薄雾穿透了阳光。   阿青抬头,被霞光刺到了眼睛,用一只手遮住了:“都天亮了——”她的声音忽然一顿,敏锐察觉到风中夹带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皱了下眉,目光往四下一扫,立刻发现了远处的灌木丛中躺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影。   阿青不知道那人死了没有,小心翼翼地走近,才靠近几步就几乎被那人身上的汗垢和血腥味给熏晕了过去。   好臭——这么重的血腥味,她感觉自己快要被那血腥味逼地窒息了。   “喂!!”她小心翼翼地用芦苇戳了戳那个人,对那人喊,“你、你还活着没有啊?”   那人依旧没有反应。   阿青试探地弯腰蹲下,去摸那个人的脉门。   还好,还有脉搏。   阿青松了口气,不是尸体就好,如果她把他搬到城里扔给大夫,应该还有救。   她蹲下来,一边下手检查他伤口,一边喃喃着:“成天喊打喊杀的江湖人,这都是些什么事,荒郊野岭的把人砍了还不送大夫,就算恨得要那人死,也得挖个坑把人埋了啊……”   那人肩上的伤应是箭伤,看伤口,箭上的倒刺非常锋利,但那伤口这么大,一看就是用蛮力拔了箭。他背上的几道刀伤不深,应该是精疲力竭的被敌人围攻时划伤的。   刀伤薄且浅,不同于寻常的钢刀砍伤的样子,都是冲致命要害去的。也不知道这人遇到的是什么人。手底下有这样一批势力,追杀了那人这么久,不让他有一丝生路。   检查伤口的时候,那人的头被翻侧了过来,满面的泥灰几乎认不出眉目。阿青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忽然一皱眉,又扭头回头去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盯着他的脸:“小白……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很像狼崽子的人……”   小白羊闻言,立刻一路小跑了过来。它绕了那人一圈,仿佛确定了味道,然后用头顶令那人露出一整张脸,低头用舌头舔了舔。   那人剑眉深皱着,眼皮紧闭,薄唇倔强地抿着,苍白的脸掩不住他的冷漠,可不就是狼崽子!   “竟然真的是他!”阿青大惊,俯下|身拍他的脸呼唤他的神志,“喂!狼崽子!你怎么样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醒醒啊!”   然而阿飞受伤太重,早已失血过多昏死过去,此刻阿青怎么叫他,都不可能叫醒他。   阿青也意识到了这点,心道:看来只能先帮他草草处理一下伤口了!   她从腰上拿下了一个水壶,解开了阿飞的衣服,用撕下的布沾着水小心地擦拭着他肩膀上伤口里的灰尘和碎石,一路往下到他的精瘦而线条美好的腹部。   阿青咽了咽口水,这狼崽子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瘦得要死,但这衣服一脱就发现他的身材可真好。   可能是在昏迷之中仍感觉到疼痛,他英俊的剑眉紧紧皱起,下颌绷紧出少年青涩的弧度,腹部的肌肉隐隐贲张,渐渐绷紧,胸口甚至渗出了薄汗。   阿青还瞥见他的手在睡梦中也紧紧地握着那柄残剑,手臂肌肉线条有力,虎口上的青筋更是若隐若现。   看、看起来好有攻击性,就像下一秒他会跳起来像狼一样咬过来一样。   阿青有点紧张,心里碎碎念道:“……你可千万别一痛就用剑把我给捅了啊,现在你不要醒啊,你要是醒了我怎么办啊……我可真不是故意要把你给看光光的!”   她虽然嘴里碎碎念着,手下动作却十分轻缓灵巧,又快又好地打理好了阿飞身上的伤口。   大概是清理过伤口让他感觉到舒服了一些,他皱紧的眉头也渐渐松了。   阿青简单地包扎完他的伤口,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怀念她那辆不翼而飞的马车……   小白羊“咩咩”催促着她赶紧背他去看大夫,阿青回头鄙视地看着它:“让我歇一口气不行啊?我饿了这么久都没力气了,你还嫌我动作慢,你是不是想自己来背?”   小白羊讪笑几声,不住往后退,它这纤细小巧的身躯根本就连个小孩都背负不起。   阿青哼了一声,对它道:“自己找路回来,我要带他去看大夫,耽搁不了时间。”说完她就将阿飞背在了背上,颠了颠,然后沉吸一口气,大力飞跃而起!   阿青的速度很快,迅猛之极地一掠就好几十丈,小白羊在她身后艰难地撒开四蹄飞快跑着,一开始还有个影,几瞬之后它就越来越远,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可怜的小黑点。   一直到下午小白羊才寻着阿青的味道,找到了客栈。   那个时候阿青已经在烧了热炭的房间里,为阿飞换好了药,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了伤口,喂好苦药,然后捂上了厚厚的棉被。   小白羊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见阿青依旧忙着照料阿飞,没空管自己,只能悻悻地自己找到马厩去蹭吃蹭喝了。   阿青用绞干了毛巾,擦掉了阿飞额头上的浮汗。   阿飞陷入了梦靥,年轻而英俊的脸苍白上带着痛苦,大力皱着眉头,浑身僵硬地痉挛着,不时带着低沉地喘息声低低呻|吟,时而含混地呓语着。   阿青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滚烫一片的。   再这样下去,狼崽子都要烧笨了。阿青起身,打算问店家要两坛上好的酒来为他擦身,以前她发热时,阿妈就是这样做的。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阿飞突然猛然大力抓住了阿青的手,阿青惊呼一声,被吓了一跳。   “母、母亲……”阿飞含混着吐出这两个字,又是一阵让人听不懂的喃喃自语。阿青纠结地看着他,很想告诉他,抓错人了,她才不是他阿妈呢。   她试探将手腕着往外挣,阿飞立刻大力地往回一拉,阿青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传来,一个踉跄地差点趴到他身上!   阿青无奈地看着阿飞:“狼崽子,你倒是放手啊,再不降温,你可就真要成白痴了!”   阿飞不为所动,只是在抓到她的手之后,睡得渐渐安稳了些,眉头微微展开。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颧骨上越发透出病态的红晕,不过看惯了苍白着脸,一副冷冰冰样子的狼崽子,他这时双颊晕红的样子倒是还蛮可爱的。   阿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他终于睡安稳了,轻轻地将他的手掰开。   “呼——”阿青吐了吐舌头,她的手腕果然青了一圈,这狼崽子真是个危险的生物,连生病都不安分!   她找来了酒,将热炭烧地更热了一下,等到房间里热地她都发汗了,再将酒倒了出来,用纱布浸透了之后轻轻拧了拧,然后开始掀开棉被,擦拭阿飞的身体。   虽然已经是好几次看到阿飞的身体了,每次看的时候,阿青还是觉得有点羞涩。   她反复对自己说:他不会知道的,他一好起来我就躲地远远的,这样他就不知道我曾经把他扒光了之后看光光了。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有点脸红地用纱布擦拭他的胸肌和线条流畅的腹部肌肉。   他的腰线十分漂亮,薄薄的肌肉随着她的擦拭而渐渐绷紧,琥珀色的酒液为他白皙的皮肤渡上了一层诱人的蜜色,阵阵的酒香熏地阿青有点微醺。   她没好意思擦他的下半身,只是擦了擦他的小腿和脚掌心,然后重新帮他裹在了被子里。   一边手里忙活,她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了越地的小曲儿,唱什么阿妹赶羊洗衣裳,阿哥偷懒睡在床。   在她那乱七八糟的歌唱到第五遍的时候,阿飞的体温已经渐渐降了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肚子饿得厉害。   她推门出去,打算去客栈的厨房“拿”些东西吃,她的钱付了房钱和诊费之后,只剩下几个铜板了。   正当她打算要做些不太好的事,兴云庄的仆人却找上了门来。   来的人是一直暗奉龙啸云之名听从小云使唤的巴英,他一脸焦急,看见阿青之后立刻喜出望外地迎了过来,急切问道:“阿青姑娘,你可见过云少爷?”   阿青愣了愣,皱眉回想了一下:“最后一次……是在昨天兴云庄附近的巷口里,怎么了?”   巴英急道:“少爷不见了!”   阿青眨眨眼,习以为常道:“他不是经常不见么?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回来的,不要着急!”   “对了巴英,”她的眼珠转了转,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身上带钱了吧?”   巴英愣了愣,道:“带了……”   “太好啦!”阿青非常高兴地拉着他就直接往饭铺里走,“来来来,快请我吃饭!”   巴英反应过来,可怜地皱着一张脸,就像是被阿青强抢的民女:“哎、不是,阿青姑娘,这回少爷是真不见啦!你怎么还想着吃饭呢!”   “小云丢下你行动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还没习惯呢!”阿青坐在凳子上,一边说一边将反扣的茶杯翻开来,擦了擦筷筒里的筷子,道,“来来来,我们来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窝也想吃饭、到现在都没吃早饭QAQ,窝好困啊..   ————————   又收到雷霆夜深的地雷了!!!嘤嘤嘤人家不看韩剧滚去码字去了.....还有给我留言的妹纸,都让我抱住亲一个!!   ☆、第二十九章:(修)   阿飞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仿佛躺在云堆里。   他的梦境里,永远只有冰雪,荒原,豺狼野兽,那些无穷无尽的灾祸、折磨和苦难——   他只记得发噩梦的时候,自己曾经抓住了某个人的手。那是个女人的手,柔软似水,却不是掌心养尊处优的滑腻,她手上有一些手茧,让他想起了他母亲因劳作操劳而变得粗糙的双手,让他心底浮起几分特别的温暖。   那双手带给了他勇气。   他的眼珠渐渐转动,由浅眠转醒,他意识渐渐回归了身体。   长长的睫毛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一下,他睁开了他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   屋里的窗户透进来白色的光,可以看见无数的灰尘缓缓浮沉在空气中,一个浅绿的身影蜷缩在床边一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一边朝他打招呼:“你醒了啊。”   她依旧带着海棠春睡初醒时的惺忪,发髻有些松了,白皙的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晕,长睫毛的眼睛迷蒙而懵懂,因为光线的关系,带了笑意的她整个人就仿佛微微发着柔光。   她竟然是这样惊人的美丽。   阿飞下一刻立刻别过了眼睛,不敢看她。   “……是你,救了我。”阿飞嗓音沙哑。她难道就这么照顾了他一夜么?   阿飞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记得在小时生病的时候,他的母亲也是这么样坐在他身边,也是这样温柔的看守着他。   但这已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了,久远得连他自己都已几乎忘记——   可是现在,有个女人,也是这般照顾了他……   阿青揉了揉胳膊,挥了挥手道:“我们是朋友,不用谢!”阿飞的伤势早在晚饭前就彻底稳定了下来,不过为了省钱,她晚上没有再开一间房间,将就地趴在阿飞床边睡了一觉。   阿飞挣扎着要起身:“这里是哪?大哥,大哥他怎么样了?”   “哎、你别动啊,伤口要裂了!”阿青惊呼着按住了挣扎中的他,将他死死按在了床上,“李大哥怎么了,你说,我去看就好!”   阿飞沙哑地说:“你救了我已是——我自己可以……”   阿青摆了摆手:“大家都是朋友,你再这么见外我可不高兴!”她可是连房钱和药钱都没打算问他收呢!   阿飞喃喃着:“……可是,可是我欠了你一条命!我母亲过世前再三叮嘱,叫我永远莫要受别人的恩惠,这句话我永远也没有忘记,可是现在……”   他眼神激动了起来,充满了血丝:“我不但要欠你一条命,还要让你继续为我的事而奔波——”   阿青眨眨眼,略感奇怪地说:“什么你的事,李大哥的事我也关心的啊,你少钻什么牛角尖,老老实实地睡着等我回来不久行了么?”   阿飞一时失去了自己的声音,满腔的情绪堵地他无法说话,他深深凝视着一身浅绿裙衫,极其秀丽的阿青,眼神闪动。   阿青被他绿油油的眼神看地毛毛的:“你、你干嘛……”   阿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阿青咽了咽口水,转了转眼珠:“我、我去看看李大哥怎么样了!”说完就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阿青靠在了走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小心脏,喃喃自语道:“哎,刚才那狼崽子是什么眼神,弄得我浑身不自在,幸亏我机智地跑了出来!”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情绪,然后往孙驼子的鸡毛店方向赶去。   到了孙驼子的鸡毛店,店里却没有李寻欢,问了孙驼子,他却说李寻欢跟着一个美丽的女人走了。   “美丽的女人,有多美丽?”阿青问道,“是不是兴云庄来的?”   孙驼子摇头道:“不是兴云庄的,那位客官似乎也并不认得她,只是与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脸色一变,跟她走了。他走之后,还有好几拨人来找过他。”   阿青忖着,李寻欢做事向来有分寸,应是不会出大事,不过他有时太过心软,怕是会惹到一些麻烦,还是去打听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的好。   她一路打听,只打听出来那个女人自称白,已婚,穿着打扮有些异于中原人,一双眼睛细长妩媚,一路行事低调,找了李寻欢之后就与他匆匆离开。   有个馄饨摊的老婆婆说他们似乎是朝西的大路上向去了。   阿青打听到这些,打算对阿飞交代一声让他好好养伤,自己再去找李寻欢,但是待阿青回到客栈打开房门时,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门和掀开的被子,不见了阿飞的踪影。   这么重的伤还到处乱跑,真是太胡来了!难道他就那么担心李寻欢,连等上那么一点点时间都不愿么?   阿青真想用她的牧羊棒狠狠地敲他的脑袋,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想收拾一下细软退房,却在窗台的地方,看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信封上写着:致越女阿青。   阿青拆开了那封信,信上的字歪歪扭扭好生难看,阿青勉强认出了信上的字,却见那封信上写着一句话:“当你拆开信的时候,我就已经复仇完毕了——五毒童子。”   五毒童子?谁啊?莫名其妙!   阿青一头雾水,觉得这信来的诡异,哪知她再低下头看的时候,只觉得眼睛一花,信上的墨字突然糊了开来,竟变成极小的绿黑色甲虫,一瞬间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整张信纸。眼看它们颚部獠牙张开,“叽叽”尖声叫着飞快地她的手指爬咬来!   阿青立刻甩开信纸,那黑色甲虫立刻抖起翅膀成群结队地飞了起来,他们就仿佛蝗虫一般在空中聚集在一起,“嗡嗡嗡”地成群飞起,几瞬便形成了规模,饥饿的扑向阿青!   阿青只觉头皮一麻,立刻破窗而出。这信纸必定是被做过手脚,那些黑色的甲虫本是虫卵依附在下过药粉的信纸上,信封一拆开,甲虫就立刻活动开来,吞噬了气味诱人的信纸,然后顺着信纸气味找上了阿青!   那黑色甲虫,又成群结队地仿佛窗帘大小的黑雾,有只麻雀飞过,还没碰上那黑雾就浑身僵硬地倒了下去,黑雾立刻“叽叽”尖声叫着一拥而上,就如同蚂蚁闻到了蜜糖的气味,几息功夫就将它连内脏都啃噬干净,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阿青并不知道,眦睚必报的五毒童子自从知道越女阿青杀死他的四名弟子之后就一直潜心设计着,想让大名鼎鼎的越女阿青死在他一种最奇妙的蛊毒之下!   这种精心设计的毒蛊,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那些虫子便如跗骨之疽,虽然吃了只麻雀却根本不满足,磨着獠牙抖动翅膀,发出兴奋的“叽叽”声,再次对阿青发起冲击!   阿青对这种虫子什么的向来不喜,更何况那黑色甲虫有剧毒,粘上即死,太小又太密,着实不好对付,更可怕的是,这种虫子有着极其强烈的报复心。   阿青曾试图用竹棒驱赶过它们,但由于它们实在是太小了,还会装死,每次在阿青以为全部清理干净之后,前脚刚走,后脚那些活着的黑虫就再次生殖繁衍出一堆,重新凝成黑雾,愤怒地尖声叫着朝她冲来,那双复眼中竟然还有冰冷仇恨的疯狂。   阿青试了很多方法都没办法,无论她飞得多快,那些虫子还是能跟着她的味道找到她,对她愤怒的“叽叽”叫着。   阿青无奈之下,只得纵身一跃跳进了荒林边的浑浊的池塘里!   一入水,阿青就感觉到池水的寒冷,狠狠地打了一个寒噤,她捂住嘴屏息,瞪大了眼看那群恐怖的黑虫还是不放过她,尤不死心地飞来飞去!   它们还试图扑进水里,不过,不出意料阿青意料,它们无法在水里存活,无一例外地死了,过了许久,直到阿青都感觉到闭气闭地气尽,肺部隐隐胀痛的时候,那些黑色甲虫才悻悻的离开了。   它们一走,阿青立刻在水里吐长长的气泡,用力压下水面,拨开池面上密密麻麻浮着的小甲虫的尸体,浮上池面,大口喘着气。她虽然有内功暖身,但在着数九寒天跳入冰冷的水池里泡了这么久,还是有些吃不消。   她从池塘里爬了出来,湿透了的裙衫曲线毕露,狼狈不堪,冷风一吹,她顿时抖地不行!   一件衣衫从天而降,犹带着体温,阿青一惊,下意识要挥出竹棒,只听到狼崽子迟疑又有些意外担忧的声音:“你、你没事吧?”   阿青见识他,松了一口气,哆嗦着说:“你来的正好,快别傻站着了,赶紧带我到附近可以避风的地方避一避,冻、冻冻冻死我了!”说完就是一个大喷嚏!   阿飞这时遇到阿青,本就对有些尴尬,听她一说就立刻道:“我知道这里再过去几里路,有个山洞能避风。”   他话音未落,却看见阿青冻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手一动想将她抱住挡风,也好递一些热气给她,但没等他未经思考地做出动作,他的眼睛又不小心落到阿青曲线毕露的身体上,下一刻他仿佛被烫到一般飞快别开头,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红晕,迟疑着不敢动作。   然而这时,阿青却脸色忽然一变,脸色瞬间像白纸一般:“……我的内力,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礼拜一礼拜三被安排了值班了,这下真正没空闲时间,码字都得晚上熬了QAQ   嗯、争取让狼崽子能抱上阿青姑娘!我是亲妈、妥妥的。   ☆、第三十章:   “嗤——”洞穴里亮起了火折子的火焰,照亮了阿飞苍白而英俊的青涩面孔,他动作娴熟地用枯枝升起火堆,然后拨着柴,让火堆更亮了些。   阿青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细细的瓷牙咬紧了嘴唇,紧紧地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狼崽子,你、你生了火了么?”   阿飞刚要回答她,忽而想到这漆黑的山洞别说燃起火堆,就是点亮一个火折子都明显的很,阿青又何必问他?   他一回过头,看见她那双黑黑的眼睛目无焦距地盯着远处,顿时心下一沉,有种不祥的猜测。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用手试探性地在阿青面前摇了摇。   阿青眨眨眼,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灵巧眼睛没好气地瞪他:   “我又没瞎!我只是想说,燃了火堆怎么还这么冷啊!”   阿飞想起她因为中毒而失去了内力,在如此滴水成冰,冷风如刀的严寒,这样一个纤弱女子,穿着湿透了的衣衫,又失去了内力,即便是在山洞里勉强避了点风,又能勉强温暖多少呢?   他沉默了一会,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又脱了一件,盖到了阿青身上,阿青连忙制止他:“外面还下着雪呢,这么冷的天,你才穿一件中衣怎么行。”   “我不冷。”阿飞惜字如金地吐出三个字,然后就坐到火堆的另一边去了。   阿青哆哆嗦嗦地靠近火堆烤火,不过她身上湿透的衣服还是让她感到阵阵寒冷,她看了眼面无表情,仿佛如花岗岩般坚硬而冷酷的阿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地说:“……狼、狼崽子,能帮我烤一下衣服么?”   阿飞沉默了。   .   火堆的枯枝突然“噼啪”一声爆出了火星,阿飞赤着上身,冷着一张脸,举着树枝做成的简易衣架,认真地在火堆上烤着阿青的外衫。   阿青朝他背身坐着,身上包裹着他的中衣和衣服,孤狼般的少年衣衫上犹存着他的体温和年轻旺盛的雄性气息,那气息让阿青有些不自在,她干咳一声,没话找话地说:“狼崽子,你冷吗?”   “不冷。”阿飞嗓音沙哑地说。   “大冷天不穿衣服还不冷,你难道是石头人吗?”阿青认真地问道。   阿飞顿了顿,没有回答。阿青就继续说:“狼崽子,你今年多大了?我有二十了哦,你可能还要叫我姐姐!”   阿飞:“……”   阿青见他沉默了,反而更来劲了,转头看他:“狼崽子,你为什么老是不爱说话啊?”   “……你为什么叫我狼崽子?”阿飞微微一皱眉。   阿青眨眨眼,糟了,原本打算偷偷在心底叫的,一时忘形就叫了出来。   “因为……这是我为你取的绰号!”阿青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说,“朋友之间叫名字太见外,所以我就帮你先取好绰号,叫着亲热些!”   阿飞闻言,眼神淡淡地望向了阿青:“你可以叫我阿飞。”   阿青咽了咽口水,狼崽子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她都不敢不按着他说的做。   她犹豫地叫了一声:“阿、阿飞?”   阿飞的耳廓微微红了一下,面色如常地盯着架在火上烤的阿青的衣服,继续道:   “我今年二十一。”   “喔……”阿青讪讪地应着,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那个少年是赤着上身,露出绷紧的腹肌显出充满力量美感的均匀肌肉线条……   “……”她、她真的不是故意往那里瞟的!!   阿青仿佛被目光烫到一般,飞速转回头!   都看了这么多次了,没什么好害羞的!阿青心底默念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你的衣服干了。”阿飞的声音突然响起,吓阿青一跳,阿青条件发射地说:“那我把你的衣服还给你。”说完就打算把阿飞的衣服都还给他,阿飞皱了皱眉,只拿了一件外衫套上,不容拒绝道:“你穿着!”   阿青只得拢上衣衫。   .   阿青的情况其实很不好,那张瓜子脸一直脸色苍白,纤瘦的身体缩成团,一直瑟瑟发抖,说话的时候也是眼泪汪汪的。   不过,她似乎并未太过伤感自己失去了内力这件事——习惯了内力的人,一旦失去,那巨大的失落感是难以言喻的。   有人为此而愤世嫉俗、有人为此而意欲轻生,更有人为此一蹶不振!   至于阿青……她似乎只是觉得好冷,不过能幸运地找到一个山洞避风已经是很开心了。但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吃,上面再加一个大鸡蛋,那才叫真正的圆满。   她渐渐感觉到意识地流失,四肢僵硬地无法移动。   “……我、我还想吃鸡蛋。”阿青陷入了昏迷还不忘喃喃地呓语,她的唇色是紫色,蜷缩着身体努力靠近火堆,却还是不断地打着哆嗦。阿飞皱了皱眉,伸出手,用手背贴了下她的脸,惊觉她身上温度冰凉地就像外面的冰!   他犹豫了一下,将外衫脱了紧紧地包裹住她,然后将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一边默默地运转起内力来。   少年的体温隔着衣衫传来,一种带了野性的清冽气息充溢在鼻腔里,有种特别的安全感,阿青下意识地伸手搂向了他的脖颈,想汲取他身上的温度,软软地贴紧了他,小脑袋在他的胸口痒痒地一蹭。   阿飞的耳廓瞬间红了,他的脊背僵硬而笔直地挺着,闭气眼睛深呼吸,喉结不安地滑动了两下。   阿飞浅浅的呼吸不时骚乱着阿飞的脖颈,时不时不安分地动一动,肩膀上的衣衫缓缓地滑了下来,露出她白皙如凝脂的莹润肩头,阿飞看了一眼,垂下目光,然后轻轻地将她的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拉了拉。   “来、来一碗面……”   阿青毫无察觉地喃喃着,不过也没醒,只是下意识地将他拉地更紧了一下,调整了一个最让自己舒服的姿势,然后就惬意地趴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拉,贤惠寂寞死了,乃们快粗来安慰贤惠啊...~~   再来个小剧场   小云来信:炸毛,阿青你该死的又把貂裘给扔哪里去了?   阿青可怜地吸鼻涕:在那马车上……嫌热的时候脱了……   小云冷笑:现在知道冷了吧!叫你为了上镜穿这么少!   阿青委屈:我明明是为了打斗场景的时候不够坏才将它留在马车上的….   小云停顿了一会,幽幽道:知道了、我会帮你送过来的…离那狼崽子远一点!!虽然我不是楠竹,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那头居心不良的狼崽子把你叼走了。   阿飞:“……”   ——————   改了一句语序不通的地方=3=   ☆、第三十一章:      阿青再次醒来的时候,阿飞刚刚从山洞口外回来,肩上背了一只死鹿,手里拿了附近猎户的几件旧棉袄让她换上。   阿青哆哆嗦嗦地穿上棉袄,他又递过来灌了鹿血的葫芦,阿青捏着鼻尖喝了下去,一股腥辣的血气从喉咙眼涌了出来,阿青忍了忍,艰难地将它咽了下去。   鹿血下肚,她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抹红晕,咳嗽着说:“狼崽子,这数九寒天,你从哪找来的鹿?”   阿飞此时正手脚麻利地将鹿开膛破肚,挖出鹿胃来,打算熬煮着鹿胃里的东西。他一边将鹿胃囊里的东西简单处理了一下,倒到一个从农户那借来的简陋小锅里,挂在篝火上煮着,一边面无表情道:“正巧遇上的。”   却是丝毫不提自己旧伤未愈,为了这只鹿,深夜就出去,在深山雪地里设下陷阱,一动不动地埋伏了几个时辰,最后与三只饥饿的孤狼争夺这只受了伤的牡鹿,还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阿青看了阿飞一眼,阿飞依旧是那面色苍白,表情冷漠,极其英俊的青涩少年模样,那漆黑的眼睛看似没有情绪,却燃着一股野性的火焰,坚韧而倔强。   “那个——”阿飞的动作停了停,继续问了下去,“你为什么会掉到水池里?”他曾猜测过阿青是被某个人逼的求生才跳入水池,然而以越女阿青的实力,谁又有能力将她逼到这种境界呢?   阿青眨了眨眼睛:“被虫子追的,一群很可怕的虫子。”   “……”阿飞,这个答案显然离阿飞的想象有一定距离。   “你呢,你为什么伤还没好就不辞而别了?”阿青裹着棉袄,目不转睛地看着阿飞的脸。   阿飞心底愧疚,却已经冷冷道:“我有我的理由。”   “而且,就算你知道李大哥不在孙驼子哪儿,你难道比我还先知道李大哥去哪儿了么?你瞎走能找到他么?”阿青看到阿飞听到李寻欢并不在孙驼子那并不意外,不过,他似乎也不知李寻欢的踪影。   阿青缓声道:“你放心,李大哥一直都厉害地很,他这么聪明,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我已经知道李大哥应该是往西域方向走去了,我们朝着这个方向慢慢找就是了。”   阿飞看了脸色苍白,唇色发青,却依旧安慰着他的阿青,眼底复杂道:“……那你呢?你的毒,怎么办?”   阿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就是有点冷罢了,就算没有内力,我也是很厉害的。”   阿飞沉默了下来,认真地一字字道:“以后,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   阿青笑了:“那好,你先当我这段时间的保镖,等我以后恢复了内力,我就许你一个心愿,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她微微扬起下巴,秀丽的面容憔悴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却带着笃定的笑意:“我越女阿青,说到做到。”   阿飞瞥了她一眼:“这是我本就欠你的,你无须如此。”   阿青奇怪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欠我了?”   阿飞道:“你之前救过我,我欠你一条命。”   阿青连忙摇头抵赖:“救到一半你还跑了,这不算。”   阿飞皱眉,坚持道:“你已经救了我的命。”   “那你也救过我的命!昨天晚上要不是……”阿青在这里,忽然停了停。   阿飞立刻面上一红,耳朵热了起来。他心底立刻道,莫非阿青昏死过去的时候,还能有意识,知道他在用身体渡体温给她。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却听阿青继续目露感激地对他道:   “要不是你带我来到了这个山洞避风,还帮我烤干了衣服,更是将衣服都成穿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冻死在外面的!”   阿飞心底松了一口气,他恢复了正常脸色,道:“我朋友不多,但你和李寻欢绝对是最重要的两个。”   阿青抿嘴笑了一下:“你刚才紧张什么?”   阿飞耳廓又红了,手心发汗,他借起身盛粥的机会背过身装作没听见她的话,面无表情道:“你先把粥喝了。”   阿青看着眼前那碗糊得有些焦了的粥,目光漂移了一下:“……我、我还不饿,你先吃吧!”   阿飞端着碗,皱了皱眉:“我还有,你先把这里的吃了。”   “……”阿青被阿飞的犀利眼神一瞪,腿肚子一软,手立刻自发地接过了他手里的碗。   其实……不看卖相,味道还是很有口味的。   阿青梗着脖子还是吃光了狼崽子的粥,知道这粥虽然有些焦味,但其实是最适合身体虚弱的病人的,狼崽子为了做这粥,实在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她和阿飞用完饭就一起把锅和碗收拾好,想送还给那好心的猎户。   然而当他们到了那个猎户的住所的时候,却发现木屋里空无一人。   “难道……是去打猎了么?”阿青皱了皱眉,“可是,阿飞你不是说过那猎户已经打足了猎物,不打算再入山了么?”   阿飞摇了摇头,将袋子里的鹿肉给放到了那个猎户的桌子上。   他们正想离开,却远远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我家就在前面,蓝姑娘你还没吃饭,就在我家将就一些吧!”   “呵呵,若要是江湖上的人知道,墨笔丹书万青昶,眼下却当起了猎户,不知道要掉多少人的眼睛呢!”那个蓝姑娘的声音又柔又媚,听她的口气,却是一个江湖人!   “蓝姑娘你就别取笑在下了。”那个万青昶自嘲地摇了摇头,道,“墨笔丹书早已绝笔,万青昶封笔多时,我退出江湖的时候很早,虽然当初你只是个小姑娘,我侥幸救了你,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但是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贫苦的猎人罢了。”   他们走近的时候,显然看到了阿青和阿飞两人。   阿飞对万青昶点了点头,道:“谢谢,东西已原物奉还,那鹿肉我也帮你放到了桌子上,就此告辞了。”   万青昶对他笑道:“小兄弟太客气了,不过是借一些厨具罢了,不瞒你说,自打在这荒山野岭造了房子住下来,这来来往往的武林中人,不问自取的人不计其数,像小兄弟这样借了还会还过来的更是寥寥。”   阿青眨眨眼,奇怪道:“那大叔,你为什么要在这荒山野林建这么一个木屋呢?”   万青昶先前虽知道有个身形纤细的小姑娘在阿飞身后,但一直谨遵礼法的他一直目不斜视,直到阿青提问之后,他这才看向藏在了阿飞身后,身上还裹着他旧棉袄的,面孔苍白而秀丽的阿青。   他这一看,却是明显愣怔了一下,继而震惊而不可置信:“你是……那个,越女阿青?”   阿青愣了愣,她江湖上声名是还响亮,但这万青昶的反应,怎么像是活见鬼?   “……我、我的确是阿青。”阿青被他目光盯得发毛,弱弱地说,“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越女,越女阿青?竟然真的存在……” 万青昶脸色涨红,神色惊喜地喃喃着,再次抬头看向阿青的表情,就立刻带上了一种,看待稀世珍宝的奇货可居。   “传说中的……三千越甲不可敌!竟然真的有你……那么,那件事,那件事也是真的了!” 万青昶神色兴奋地冲进了房间,开始翻箱倒柜,“那副画呢?我的画呢?到底放在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停了这么久....这几天姨妈痛,一直提不起精神,努力了一下还是把它码了出来。   ☆、第三十二章:   阿青眨了眨眼睛,犹豫地看向了阿飞:“阿飞,你知道这位大叔到底是什么来路么?”   阿飞沉默地摇摇头,他初出江湖,对以前的那些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完全不了解。   他们都是这一两年来入的江湖,虽然自身实力非凡,但对于这种江湖秘闻自然是没那些老江湖知道的多。   这时,阿青却突然感到了一股目光直盯着她看。   她一回头,看见那位蓝姑娘眯起她那双妩媚而细长的眼睛,探究地打量着自己。   虽然那个那位蓝姑娘是美人没错,她的皮肤虽然粗糙,却很白,水蛇一般的腰身十分纤细,一双腿又长又直,散发着勾人的诱人气息。但是,被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女人这样探究地看着,阿青还是觉得有点毛毛的。   “你、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阿青问道,很认真地问她,“难道是觉得我很好看,喜欢我了么?”   哪知道她此话一出,那个蓝姑娘却是脸色一变,眼神也冷了下来,看她的表情也仿佛是盯着仇人一般冷酷:“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连那万青昶这名字都没听说过,还觉得自己很漂亮么?”   阿青讪讪道:“哎,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说人啊!”   蓝姑娘冷笑了一声,道:“墨笔丹书万青昶,江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知识之渊博,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丝竹弹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妙,堪比当年的王怜花。传言他三岁能文,四岁能武,不到九岁时便能根据三人对同一人的描述,速画出那人的画像来,并说出此人练功法门,见识过的人无不称奇!他性格舒雅高洁,好画如痴,又博学多才,在他面前,那个重男轻女的江湖百晓生又算个什么?”   阿青理解完毕之后,下定论道:“原来你喜欢他啊!”   蓝姑娘话音一滞,那双细长的眼睛眯地更细了,眼神如冷刀刮向阿青,不善道,“越女阿青,我之前虽然听说过你,但如今一见面,却是发现你根本就是徒有虚名,不过嘴皮子灵活!”   阿青虽然不知道这个蓝蝎子为什么总是一副讨厌自己的模样,但她还是认真地说:“我没有耍什么嘴皮子,你不要误会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我的牧羊棒比我的嘴皮利索呢!”   蓝姑娘觉得这是她的反击,冷笑了一声:“四肢无力,身无内力,面色苍白,弱不禁风,你还敢说你只用牧羊棒能胜过我?”   阿飞冷冷道:“她就算没有内力,也能胜过你。”   她的眼睛瞥向了阿飞,阿飞虽然顶了她的话,她却不以为意,就仿佛一个怀春的小姑娘,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心上情人:“这位小兄弟,还未请教大名。”   阿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不回答她。   她却也未恼,格格媚笑着,眼里闪过一道光芒:“我猜,你就是近些日子来风头正盛的飞剑客,阿飞!”   阿飞皱了皱眉,他却是不知道江湖上什么时候给他取了这绰号。   阿青皱鼻子,立刻回头去看阿飞,眼神里带了不认同,声音清脆道:“这绰号还不如狼崽子来的好听,阿飞,你说是不是?”   “……”阿飞面无表情地扭头,他一点也没觉得这两个绰号有什么好听的   。   蓝姑娘恍若未闻,依旧用那种已将阿飞当做自己情人的腻人口吻,含情脉脉地看着阿飞道:“你何必搭理这个还未长开的小姑娘,你难道不觉得我这样的女人才更有魅力么?”   说着,她就轻轻扭动腰肢,媚笑着看着他。   阿飞冷冷地道:“不觉得。”   “而且我已经二十岁了!不是没长开的小姑娘”阿青不满地嚷嚷着。   蓝蝎子冷下脸,冷笑道:“我也不陪你们磨蹭了,碰到你们正好,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们。”   “你们知不知道李寻欢,在哪里?”   阿飞警惕地瞥了她一眼,道:“你找他做什么?”   蓝姑娘看向阿飞的脸上依旧习惯性带上了媚笑,眼神却是冷凝:“听说——他杀了我的情人伊哭,我自然是问他复仇的。”   阿青脸色一动,还未阻止,阿飞就已经脱口而出:“你不必去找他,杀伊哭的那个人是我!”   蓝姑娘脸上彻底没了笑容,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我蓝蝎子的男人,若要杀,也只能我蓝蝎子杀了他,你杀了我的情人,我必会杀了你。”   阿飞冷冷地看着她:“你要是能杀,你就来!”   就在这时,万青昶突然仰天一笑:“我找到了!”他兴奋地拿着一副画卷兴冲冲地走了出来,却见到阿飞与蓝蝎子剑拔弩张的局面,他愣了愣:“你们这是干什么?”   蓝蝎子忽然对万青昶勾唇媚笑:“万大哥,你可知伊哭的青魔手?”   万青昶凝眉道:“伊哭成名的时候,我还在江湖上,自然是听过他这功夫毒辣。”   蓝蝎子道:“然而江湖上的人,却不知道,伊哭的青魔手虽然在兵器中排列第九,但百晓生若是将我也算上,他至少要退到第十。”   万青昶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微笑了一下:“你的确有这个实力。”   “那……万大哥,你说我能不能杀了这少年为伊哭报仇?”蓝蝎子说到伊哭的时候,脸上虽然有抹黯然,却也没有过于伤心,然而她说到要杀了阿飞的时候,却是自信却是满满的。   万青昶失笑,道:“恐怕不能。”   蓝蝎子眉头一皱,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慢慢道:“这我可不信!”   万青昶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少年的剑,一旦出手,绝无落空,蓝姑娘还是不要尝试的好,你本也知道伊哭是个怎么样的人,又何必……”   蓝蝎子冷冷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与他也有好几年了,他去了,我便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也要为他报仇。”   万青昶微笑了一下,却不容置喙地说:“也许你觉得你有义务为伊哭复仇,但在我面前,我不会明知道你可能为了复仇丢了性命,还不阻止你。”   蓝蝎子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低声道:“我知道我欠你一条命,但是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万青昶微微皱了下眉,道:“我觉得你应该先搞清楚,到底是谁告诉你杀伊哭的人是李寻欢的?我和江湖脱离地有些久了,对那些江湖阴谋也不爱搭理,但我不想蓝姑娘若是被人当了刀子。蓝姑娘是聪明人,难道不想知道真相么?”   蓝蝎子眯起了细长的眼睛,道:“你的意思是,告诉我杀了伊哭是李寻欢的人,也可能对伊哭的死是有关系的?”   万青昶微笑了一下:“如不是这个小兄弟自己说出来,杀了伊哭的人是他,你可相信伊哭不是死在李寻欢手里?”   蓝蝎子眼里有深思划过,沉默了。   “那究竟是谁告诉你,杀伊哭的人是李寻欢呢?”阿青忍不住问道。   蓝蝎子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我并不认识她,但我只知道,她虽然美如天仙,却比我这个蝎子更加恶毒。”   万青昶失笑道:“我记得你对长得漂亮的女人并不怎么喜欢,你为什么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相信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的话,并深信不疑呢?”   蓝蝎子沉默了许久,道:“她说,她喜欢伊哭,还和他睡过觉,她也想为伊哭复仇。”   阿青瞪大了眼,喃喃道:“如果有人和我喜欢的人睡觉,我非杀了那个女人不可!”   蓝蝎子眼底也划过一丝阴郁,又有着独属于女人的同情:“她怀了他的孩子,我不可能断了他的血脉。”   阿青轻吸了一口气,喃喃:“这……怎么会这样……”   万青昶叹息道:“这女人若是真有心计,定然野心勃勃,就算她真的怀孕了,也不一定是伊哭的……蓝姑娘,你到底还是太过于心软了……”   闻言,蓝蝎子眼底一暗,闭了闭眼,嗓音沙哑道:“对,我应该先确认,那女人究竟有没有怀,就算怀了,怀的是不是那个混账的种!”   她说完就立刻转身要离开,看样子是要去找那个女人了。   在她出门前,阿飞冷冷道:“我从没后悔杀过伊哭,你以后还是随时可以找我报仇。”   蓝蝎子停住了脚步,没有转过头,只是道:“以后再见到你,我会不折手段地追杀你的,你可要小心了。”说完,她就离开了。   外面大雪纷飞,苍茫一片,很快就失去了她的踪影,阿青叹息着说:“其实这个蓝姐姐,感觉人还是很好的,就是嘴毒了一点。”   万青昶笑了笑:“她很单纯,嘴巴还很笨,总是吃这种亏,后来在江湖上飘得久了,她就学会用这种话来攻击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撸出来了!!欢迎捉虫~~=3=窝是木有存稿的苦逼小贤惠,从下午三点一直撸到现在就写了这么多.....苦逼贤惠去做作业去了QAQ   ————————   谢谢sf姑娘的捉虫,爱你~~   ☆、第三十三章:   “先不说她了,你们进来,我给你们看一幅画。”万青昶微笑了一下,将他们领到了屋内。   “大叔,你要给我们看什么画呀?”阿青眼带好奇地问道。   万青昶神秘地笑了一下,颇有深意地看向阿青:“看到这幅画,我想这位阿青姑娘,也许会非常激动呢。”   阿青眨了眨眼,不知道万青昶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那脸上不知人间忧伤愁苦的天真模样,让万青昶心底的激动渐渐消散,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不过,这件事关系到他多年以来心痒难寐,未曾破解的秘密,他到底还是挡不住心底的诱惑,将那竹筒盖子旋开,倒出了一卷微微泛黄的精致画卷。   阿飞眼神落到了万青昶神色异样的脸上,眼里有一抹深思。   却见随着万青昶的手上小心动作,那副画卷渐渐展开,整幅画卷基调十分疏懒,有种怀念的情绪扑面而来:黄昏,枯藤,老树,风吹草低,枯树下几只小羊围在一起低头吃草,远远的,有抹青色的纤细倩影,巧笑着看着那些小羊,手里握着一柄牧羊棒戏,寥寥几笔,只描摹了一个侧脸,却让阿飞在看到这个倩影的第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个人是阿青。   不论是谁,只要看到过这幅画,就一定会在看到阿青的时候意识到这幅画画的,一定是她!那不仅仅是极其形似阿青的眉眼,阿青的动作,阿青的姿态,更是极其鲜活的画出了阿青身上极其特殊的那抹天真烂漫的神韵!   画这幅画的人,必定是极其了解阿青的,才会如此栩栩如生地,将这画中人画得便如阿青从水面中的倒影里走出一般。   “这幅画,据说是春秋时期,辅佐越王勾践,人称“商圣”的范蠡所作。” 万青昶话音响起,发现愣怔在原地的阿青身体微微一僵,睫毛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缓声道:“范蠡本是楚国人,举止放荡不羁,人性率真,辅佐勾践灭吴报仇之后,却急流勇退,带着美人西施,乘舟泛湖而去。后来,他到了齐地,父子两人戮力耕作,致产数十万……”   阿青眼底浮起了一层晶莹的眼泪,心底酸涩难言,脸上却不自觉露出了甜笑来,心底想着,我就知道范蠡他这么聪明,一定会和西施姐姐两个人过的很幸福的,他们的儿子一定和范蠡一样聪慧。   “这画中人的由来,却另有一番传闻。” 万青昶凝视着阿青微笑着的秀丽面容,继续道:   “传言,范蠡之所以能助勾践灭吴,都是靠着一次奇遇。那次奇遇,也是越国剑法高超,远胜于剑术强国吴国的原因……”   万青昶看着眼眶又开始隐隐浮现出泪水,仿佛陷入回忆的阿青,道:“据野史记载,当范蠡还是越国大夫的时候,曾有八名极其高傲的吴国大剑士前来越国挑衅,打败越国所有知名剑士,就当那八名吴国大剑士欲当街闹事的时候,范蠡他遇到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牧羊女。”   “这个牧羊女,改变了越国的未来。” 万青昶道,   “这牧羊女剑法如神,仅仅用一柄牧羊棒就轻易打败了那八名剑士……范蠡为了越国兴旺,求那位牧羊女传越国剑士剑法。于是,八十名越国剑法最顶尖的剑士同时与那位牧羊女对招,希望能学到一招半式,然而那牧羊女招式本随心发出,他们根本无法以套路总结她的剑法。   虽然如此,他们凭着强记,却还是捕捉到了那牧羊女剑法中的一丝剑法影子——就这一丝剑法的影子,成就了越国的日后剑法无敌于天下的地位!”   阿青垂下了睫毛,眼底有遮掩不住的伤感,想起了那越国飞落的树叶,想起了那八十名被无数次打趴下却依旧坚韧地爬起冲向她的剑士,也想起了温柔的范蠡。   “范蠡聪敏睿智、胸藏韬略,年轻时,就学富五车,因此他虽然年过中年,却依旧吸引了那个牧羊女,然而范蠡早已喜欢上了西施,对牧羊女的情只能辜负。从此牧羊女的行踪便成了一个迷……范蠡几次寻找都未果,对她的愧疚成为他心中的一大憾事。”   仿佛一起坐在山坡草地上,她好像还在津津有味地听范蠡讲述着楚国湘妃和山鬼的故事。   怎么转眼之间,范蠡就已经成为了传说,一钵黄土,她连他的墓碑立在哪里她都不知道,连他的故事,都要从那些野史中拼凑出破碎的只言片语。   她究竟是为何来到了这个千年之后的时代……   一股酸意猛然冲上了鼻尖,阿青眼泪珍珠一般地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滑下,她别过头压在阿飞的肩膀上轻轻啜泣起来。   阿飞只觉得肩膀上一温,然后就感觉到阿青的眼泪湿透了他的衣服,阿飞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犹豫了一下,环过去安慰她。   他见万青昶还意犹未尽地要滔滔不绝地时候,立刻用眼神冷冷地盯着万青昶:“不要说了。”   万青昶只作没看到,继续用那种舒缓的语气,就仿佛教书先生一般,将那段故事娓娓道来:   “到了后来,范蠡终于放弃了寻找那个牧羊女,专心经商,积累了足可倾城的财富。只是在晚年,他却作了这样一幅画,命令子孙代代相传,寻找着与这画上女子相似的女人。”   “有人说,范蠡推测牧羊女误入了某个阵法,他为了让牧羊女在日后有生活保障,不仅将自己范蠡经商所得的惊人财富暗藏在那幅画里,更是让自己子孙发下重誓,暗地组织势力,继续寻找越女阿青。”   阿青听了以后,却是一愣,擦了擦眼泪,又看向了那副画。   范蠡自是知道她最不喜欢解密什么之类的东西的了,说他在这画里藏了什么暗密,阿青其实第一反应就是传言有假。   不过,范蠡是曾经教她一些暗语窍门不错,难道他真的在这画里又设了什么考她么?她可是真的全都忘光了啊!   万青昶看向了阿青,见她虽然神色伤感,却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沉溺于过去之中无法自发的抑郁,心底微微一松,道:“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便是那个牧羊女。”   “……”阿青并没有说话,依旧怀疑地瞪着那副画,想知道范蠡是不是真的给自己留下了什么话来。   阿飞心底不知为何,有几分烦躁,皱眉道:“既然是他传给子孙的话,那这幅画是怎么落在你的手里?你的那些故事,又究竟有几分可信的?”   万青昶笑了笑:“我爱画成痴,这幅画是一个朋友为了托我办事送予我的,我一看见这幅画就觉得有几分特殊,却也看不出究竟是哪里特殊,所以就去翻找古籍,这些东西,都是我在这些年慢慢总结出来的。”   他将那副画收了起来,然后递给了阿青:“既然“商圣”范蠡要让他的子孙来寻你,那么这幅画,我也该完璧归赵了。”   阿青抚摸着这贴在画卷上,作画在丝绸上的画像,珍惜地将画卷收起,抬头对万青昶认真道:“谢谢你大叔,你真是一个好人。”   阿飞皱眉看了万青昶一眼,有些不知道他绕着这么大的圈,究竟想干什么。   万青昶朗声一笑,道:“我也不知道这幅画在现在的你手里是好事坏,毕竟这画我能看出有蹊跷,只怕还会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商圣‘范蠡’积累的倾城财富实在太过有诱惑力,若是让他人知道你手里的画,只怕……”   阿青明澈的眼神里带过通透的笑意,道:“大叔隐居在这里,原来是这个原因。”   万青昶被一语道破,却不尴尬:“如果你就是传说中的越女阿青,就一定有能力去守护这样一比巨额的财产,我想不出,江湖中,除了你,还有谁能够有权力和能力去用这份财产。”   阿飞用漆黑得看不到底的眸子盯着万青昶,万青昶只觉自己的骨都已冰。   只听阿飞他冷冷道:“你既然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一不精,无一不妙,就应该看得出来,她现在已经中了奇毒,没有了内力!让一个没有内力的越女阿青去守护这样一件烫手山芋,好一个墨笔丹书的万青昶!”   万青昶微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懂医,你应该先问我对她的毒有没有方法才是。”   阿飞一怔,眼底立刻带过激动,一个箭步抓住了他的袖子,道:“你能治?”   阿青在一旁无辜地眨眨眼,这狼崽子怎么比她还要激动呢。   万青昶神秘地笑了笑:“你猜我能不能啊?”   阿飞立刻冷下了脸:“我不想听你废话。”   万青昶看向阿青,调侃地笑道:“看看,这个少年是真心关心你,事情一关系到你,就喜怒无常了。”   阿青笑盈盈地拿出了手里的翠绿的牧羊棒,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听你废话。”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留言越来越少,收藏也好少,好想去玩游戏QAQ,提不起劲写   ——————   收到地雷啦啦啦,人家原地转圈圈去码字去了~~~   ☆、第三十四章:      于是万青昶老老实实地开始为阿青把脉了。   万青昶摸着阿青的脉门,闭目凝思了一会,然后转身,将两张白纸铺在了桌子上,压上镇纸,挽起袖子墨好墨,然后两手飞快地一拍桌子,笔筒里的几只蒙笔立刻凌空翻上,万青昶凌空抓住两只毫笔,一挥沾墨,然后两只手左右开弓,笔走龙蛇,龙飞凤舞,看的阿青一愣一愣的。   几息之后,万青昶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将那两支笔扔回了笔筒,将单子递给了阿飞:“愣着干嘛,还不快帮小姑娘抓药去!”   阿飞看向了阿青:“我去去就来。”   阿青却道:“我和你一起,等等我啊!”说完就要跟着阿飞一起走。   万青昶把她拉了下来:“你走什么,我还要给你施针呢!”   阿青一听要施针,浑身羊毛都要竖起来了,更加往阿飞的那个方向跑:“阿飞我要和你一起去买药,你等等我啊!”   阿飞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了一句:“你留下来,听大夫的。”   万青昶在一旁笑容可掬地添油加醋道:“对啊,不配合大夫治疗,治疗效果可是会有影响的啊,你也不想以后轻功用到一半,丹田里的内力却运不上来吧!”   “万、万大夫,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兴奋……”阿青眼泪汪汪地躲在了阿飞身后,不肯让他离开,“就不能不扎针么?我可以喝药,怎么苦的药都没关系。”   万青昶笑了:“你若是遇到一个有挑战性的,非常感兴趣的毒,你也会像我这样兴奋的,虽然也许有些逆耳,但那个下毒的人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阿青拍马屁道:“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解毒的法子,您也是个天才。”   万青昶点头微笑:“我也觉得,我这解毒只需要三日,但你内力的恢复,却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我这解毒法子虽然见效快,但有个弊端,你得记清楚了。”   万青昶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在内力恢复的七七四十九日之内,你绝不能妄自动武,更不能强引真气,否则,这药性与毒性搅浑在一起,反噬之下,你极有可能会真的失去内力,知道么?”   阿青认认真真地答应了:“我知道了,七七四十九日嘛,不过是一月多半的功夫,我忍得了的。”   “那好,那我们现在准备一下就来施针吧。” 万青昶微笑着说。   阿青立刻回头去找阿飞,想逃过这一劫,却发现阿飞早就趁着她和万青昶两人说话的时候,偷偷地离开了。   “这狼崽子怎么走了都不和我说一声嘛!”阿青趴在门口,望着雪地上远去的浅浅脚印,瘪了瘪嘴,回头看着万青昶已经开始用火来消毒他的银针了。   阿青咽了咽口水,闭着眼大声道:“不过是施针,没什么好怕的,快来吧!”   万青昶看着阿青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温和脸色带过莞尔的笑意来。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万青昶已为阿青施针了第七次,阿青的药不多了,阿飞在山上打猎之后用猎物换银钱,为阿青换药,一大早就进了城,阿青学着和万青昶下棋,在输了第三十二次之后,终于还是沮丧地扑过去把棋盘给合上了:“万大叔,你明明说过要让我的,怎么还是不让我赢!”   万青昶无奈地说:“我怎么知道,让了你十余子,下棋落子后更是悔棋无数,你居然还能输成这样。”   “这种动脑筋的事情,一点都不适合我。”阿青撅着嘴,忽然眨眨眼,道,“万大叔,你可会做风筝?”   万青昶失笑道:“你想放风筝?”   阿青眨了眨眼,看了看外面风雪漫天,失望地叹了口气:“哎,还是春天再去放吧,这个冬天可真长啊,怎么都过不完一样。”   万青昶拿起一卷书,躺在了自己的躺椅上,悠闲地看着:“这个冬天发生了太多事,让人觉得春天仿佛不会到来,但其实,冬天到了深处,自然有春天了。”   阿青认真道:“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万青昶顿时得意地笑了,然后就听见阿青继续道:“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其实都是废话。”   万青昶一噎,抬起头瞪向她,却见阿青无趣地摆了摆手,裹着旧棉袄走出去了:“我出去逛逛,晚上要帮我下面条,多放些葱花,再卧一个大鸡蛋!”   万青昶伸出脖子,追了一句:“早点回来,晚上还要最后一次施针——”   银装素裹的世界里,那抹浅绿色的倩影渐行渐远,很快即融入了纯白的天地间。   白色的浮雪在山林的枝桠间微微消融,鲜嫩的绿芽隐隐可见,虽然嘴上总说冬天不会过去,但其实,阿青已经感觉到春天悄然接近了。   就在阿青逗弄着一只外出觅食的雪兔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远处有女子惊慌失措地求救声。   阿青一怔,立刻朝着那女子求救的声音赶了过去。   离得近了,那女子的求救声就更加清晰了。   “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女子哽咽地声音夹带着男人戏谑而下流的话语,只听那男人说道:“多么可怜的小白花儿,荒郊野岭,你一个道姑孤身一人多么寂寞孤独,哥哥我好心来陪你,用体温来帮你度过寒冷的夜晚,你又何必惊慌失措呢……”   阿青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道袍的女道人衣衫不整地跌倒在了雪地上,她的头发因为挣扎而松散,只露出了她诱人的下颌和带着盈盈泪光的眼睛,而她的脚后,一个眼袋极重,目露淫光的锦衣男人紧紧抓着她的一只脚,正以迷醉而下流的姿势嗅着那女道人的莲足。   “小乖乖,你的脚可真香啊,你就从了我吧,哥哥会好好疼你的。”锦衣男人说着就要一个饿狼扑食地扑过去。   女道人悲愤地抓着衣襟,道:“我可是出家人,你怎可这样对我!三清道主在上,我便是死了也不会叫你这般玷污我——”   女子刚要咬舌,男子就用手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用力一卸。   女道人痛地闷哼一声,嘴里已有涎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你这个色狼,还不住手!”阿青立刻大喊一声,跳了出去。   只见阿青冷沉着一张脸,俏脸寒霜,眼含愤怒道:“无耻败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侵犯良家女子,你当我们女子都这样好欺负的么?”   女道人见有人出现,眼里立刻惊喜地闪过了求生的亮光,但当她见到站出来的人不过是一个纤弱的少女时,她的眼里又带上了绝望。   这锦衣男人颇有身手,就算来人是个强壮的男人,也不一定能打过他,更何况来人是这样的一个柔弱女子呢?只怕这位妹妹会和他一样,落入这个□□手里!   锦衣男人眼底带过骄横之气,对阿青的大骂感到不悦,但当他漫不经心地抬头一看时,却是眼前一亮。   只见那跳出来的少女虽穿了一身破旧的棉袄,她的手里拿了一根极为普通的牧羊棒,看穿着打扮,像是附近的牧羊女。她虽然一脸怒目瞪着他,苍白的瓜子脸上带着愤怒的红晕,却依旧挡不住她楚楚可人而弱不禁风的气质。即使穿了这么厚的棉袄,她的腰肢依旧细如扶柳,盈盈不足一握。   最让他动心的是她一双晶莹明澈,就仿佛有火焰燃烧一般鲜艳夺目的长睫大眼。   锦衣男人放肆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着阿青,色眯眯地坏笑道:“今个儿爷的艳福不浅,来的人比这道姑还要绝色!”   阿青冷笑道:“你还不放开那位女道人?”   “我放开她,有什么好处?”锦衣男人一边漫不经心地慢慢掐住了道姑的脖子,一边扬眉用放肆的眼神上上下下不断逡巡在她身上,带着逗弄的语气道,“正义的小姑娘,你若是想救她,你可得听我的话,不然哥哥的手一抖,这个漂亮的小道姑可就因为你而死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会有一章,是补之前的,这个是刚写好的,先发出来,贤惠会继续写的。   ☆、第三十五章:   阿青冷冷地看着他,眼眸里就仿佛含着一抹冰雪,李寻欢在这里,定是要惊讶地发现,她现在的眼神就是学狼崽子的。   阿青冷冷地对他说:“你若是再不放手,我可就要出手了。”   锦衣男人早就发现了阿青四肢虚软,内息沉重,根本就不像个练武的人。   他笑了:“你想怎么出手?”他的手里摸出了一把冷光铮铮的银针,那银针末端却不知是淬了什么东西,显出一种诡异的淡红色。那锦衣男人得意地笑着说:“任你贞洁烈女,在我这春风一度之下也要化为荡|妇,到时候,你就求着我好好地调|教你吧!”   语音未落,他手里银针已然发出!   他虽然人品下作,这手暗器却实在发得漂亮,银针眼看着就要扎入无法如原来那样灵活动作的阿青的身体里。   阿青脸色却带过一抹冷笑,道:“全都还给你!”话音刚落,手里的竹棒就化为一道鲜亮的绿光,只听“铮铮铮”声响不断,那锦衣男人脸色一绿,发现自己已经中招了。   “贱人!”他眼底划过一抹暗恼的厉光,手里一翻,藏在袖里的剑就立刻划过一道剑光,狠狠地刺向了阿青,阿青从容不迫地手里的竹棒一抖,点在那锦衣男人的腕间,锦衣男人立刻吃痛松手,呛啷一声,涂了幽绿剧毒的袖剑登时落地。   阿青冷笑一声:“如此败类,怎容让你祸害人间!”语音刚落,竹棒已化为绿光深深穿透了锦衣男人的咽喉。   锦衣男人脸上依旧带着惊慌与失色,怨毒的眼睛圆瞪,尽是不甘,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身份如此尊贵的他,为了一时解气,掩人耳目下想要在外面发泄,居然就不瞑目地死在了一个小小的牧羊女手里!   阿青这么连番高强度的动作做完之后,已感觉到四肢酸乱,没了气力,她踉跄地靠在了枯树边脸色苍白地微微喘息着,额头上微微发汗。   她的动作看似简单,每一招每一式的力道、角度、剑势都是注入了全部心神的,她的体力还未恢复,身体里的毒素也依旧破坏着她的身体,一连串的动作她不敢动用内力,但这些招式仅凭她现在的体力,还是勉强了一些。   衣衫不整的漂亮女道人双目突然掉下了眼泪,下颌还未接回去,口水流地都沾湿了她衣衫前襟,阿青勉励走过去,将她的下巴接了回去。   那女道姑终于能痛哭出声了,她颤抖地抱住了阿青,哽咽着大哭道:“姑娘,你一定不知道你惹上了什么麻烦,刚才那个人可是神刀门的人啊!你杀的这人正是神刀门掌门的妻弟!你可为了我惹上了大麻烦了!”   阿青皱了皱眉,并不知道神刀门是何方神圣,只是道:“光天化日之下,那败类不但强抢道姑,还想对我有不好的心思,就算他是个很有势力的人,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杀掉他!这种人,怎能容他活在这世上!”   女道姑掩袖低泣着:“都怪我,要不是……要不是我没听师父的话,我也不会遇到这种人,姑娘也不会为了我惹上了这样的人。”   阿青眨了眨眼,低头看着那女道姑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认真道:“没关系,这里除了你和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杀了这个坏人,也许那什么神刀门的人只会觉得他出去散步迷路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清理一下卫生,然后当做什么事去也没有发生过。”   女道姑闻言,眼睛一亮,抬眸含泪看着她:“真的可以么?他们真的不会知道是我们杀了他么?”   阿青点了点头,微笑道:“如果我们动作够快的话,应该可以的。”   她们两人掩埋了尸体,然后处理了现场,远远地离开了。   女道姑对着水整理了衣衫,又梳好了头发,终于情绪微微镇定了,她感激地看向阿青,对阿青道:“姑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你真是我赵心凝的救命恩人,请你一定要跟我回去见我师父,让我好好地感谢你。”   阿青看了看天色,摇头道:“出来的时候,大叔让我早点回去,我怕他会担心我,就不去了。”   那道姑赵心凝欲言又止,咬唇,低眸懦懦道:“姑娘,实不相瞒,我、我实在不敢再一个走了……”   阿青睁大了眼睛,“啊”了一声,拍拍自己的脑袋:“都怪我没想到,你刚刚经历过这种事,还让你一个人回去实在是太不合情理了。”   赵心凝眼底闪过感激之色,羞惭地红着脸,道:“是我太没用了,还要麻烦姑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我、我师父一定会好好感谢姑娘的!”   阿青摆了摆手:“不过是走一趟,没什么的啦!我们还是快些出发吧!”   在路上走着,赵心凝一边回忆着,一边道:“我师父性情高洁,性子更是如孤云野鹤一般,喜好云游天下,前些日子,神刀门掌门请师父过去做客,师父就欣然答应了,我也是那个时候,偶然地见到了白威虎一面。”   “他贪图我的美色,因为平日凭着自己姐夫是神刀门的掌门在神刀门作威作福惯了,就向我师父讨要我作妾,我师父自然是不肯的,这时神刀门掌门也骂了白威虎一通,训斥他越来越无法无天。白威虎因此怀恨在心……”   “这个时候,我师父却发现了神刀门一些阴晦秘密,他察觉到神刀门并不简单,因此提出要告辞……然而那神刀门掌门又如何会肯!”   赵心凝说起那神刀门,眼里带过一抹恨意:“那神刀门掌门提出要师父为他做事,不然就将我们全都软禁起来,卖进妓院,幸亏师父睿智多谋,与一个神秘的会用飞刀的人,一起救出了我们……”   “飞刀?”阿青顿时精神一振,“可是小李飞刀?”   赵心凝脸色带过一抹红晕,眼神闪过仰慕的羞涩,道:“……正是他,不过他为了救我们,还被那神刀门的掌门打成重伤!”   阿青顿时急了:“那他现在怎么样?”   赵心凝微笑道:“他自然是和我师父在一起,我师父正在想办法为他治疗呢!”   阿青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赵心凝看着阿青,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原来你认识他,我们真的好有缘分!你快些与我去我师父那里,那人如果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咩哈哈,今天是不是撸地很快啊!我要去洗澡澡啦~~~捉到虫告诉贤惠喔!   ————   改了错字和不太通顺的地方   ☆、第三十六章:   阿青心无城府,立刻道:“阿飞如果要知道李大哥的消息一定很高兴,这位妹妹你等等,先随我回去和万大叔说一声,然后我们就走!”   赵心凝笑道:“那当然好……”   她话音刚落,脸上却有抹不正常的嫣红浮了上来,她眉头一蹙,轻轻喘息着软倚在了树边:“我、我忽然觉得有些没有力气,姑娘,你快帮我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阿青大惊,连忙扶住了她,摸了摸她脉门,发觉她有些内息紊乱,甚至有些情动的表现。她低头检查了赵心凝的衣服,发现她腹部竟然中了那锦衣男人的银针!   也许是她过于惊慌失措,也可能是这银针细如牛毛,她中了银针之后也没立即发作,却是在半路,终于发了药效。   她们两个姑娘家,对这银针的药效都是难以启齿,阿青只得决定先将赵心凝送回她师父身边,看看她师父有什么办法。   阿青背起赵心凝,一步一步照着她说的方向赶去。   赵心凝看到阿青苍白的瓜子脸上,掩不住的疲惫,不由酡红着春情的脸颊,眼带内疚地道:“阿青姑娘,都怪我连累了你,我真是个麻烦……”   阿青小心翼翼地走在狭窄的山路上,正是融雪的时候,山路也特别的滑,她背上又背了一个人,走的非常辛苦。   她笑了笑:“也还好,就是我现在没什么劲儿,如果一不小心把你掉了下来,你可得自己小心点儿。”   赵心凝闻言,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阿青的衣裳,小脸俏白:“姑、姑娘,要不还是让我自己走吧,我掉下去不算什么,但要是连累到姑娘,我真的是会内疚死的。”   阿青扑哧地笑了出来,道:“没事儿,你不是没劲儿么,我也就那么一说罢了,就算掉下去,我也会把你接住的,你尽可以放心啦!”   赵心凝脸上红了红,小声道:“我真的是怕连累姑娘你。”   “没事儿,道姑这么美,我愿意被道姑连累!”阿青笑嘻嘻地掂了掂,将快滑下去的赵心凝再背上去一些,问道:“过这个路口,左转对吧,我好像可以看到那里有一家客栈,好气派的客栈啊。”   赵心凝“嗯”了一声,喘息着说:“我师父喜洁,因此找的地方会稍微讲究一些……”   “我们马上就可以到了,你再坚持坚持啊。”阿青一鼓作气地脚步加快,往那个外面镇了两个大石狮,漆了金红色漆的大气客栈走了过去。   一走近这客栈就感觉客栈的档次很高,里面的店小二都是极有修养,懂点文墨的样子,桌椅打扫地一尘不染。   客栈里并未有多少客人,大多都有自己的雅间,阿青向那小二哥打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东海玉箫的道人,小二哥立刻知道她说的是哪位,看了阿青背上的赵心凝一眼,敬佩道:“这位道人是那位仙风道骨的道长的高徒啊,他就在楼上的尔雅间,我带您上去……”   “不用了,我可以找得到,就在楼上对吧,谢谢小二哥!”阿青背着赵心凝上了楼,一眼就找到了尔雅间,她撑着虚乱地都站不住的赵心凝,对她道:“就到你师父身边了,我帮你敲门送你进去。”   赵心凝虚弱地点了点头。   阿青敲了敲那尔雅间的门,提声问道:“请问玉箫道人在么?”   房内穿出一道听不出年龄的舒缓的男声,叫人一听就觉得如沐春风:“这位朋友,请进。”   阿青推开了门,发现窗边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一个锦衣道人,银丝般的头发,挽成了个道士髻,斜插着根晶莹圆润的箫。   那锦衣道人侧着脸凝望着窗外的风景,听到动静之后就静静转过头,阿青眼底划过了惊讶,只因这个老人一般的道人,竟然面色红润,无法找到一点皱纹。   你可以说他是六十岁,也可以说他是三十岁,纵然是坐在那里,他的身材仍然是笔挺的,绝没有丝毫龙钟老态,领下银丝般的长髯飘拂,修得干净而整齐。   阿青从未见过如此讲究斯文体面的道士。   “你回来了。”银发锦衣的老道士如此目露温和地对阿青道。   阿青怔了怔,回头看向赵心凝,却见她虽然面上依旧□□未解,人却老老实实地垂首低头站在了旁边,她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和她同样道士打扮,长相艳丽的女道人。   阿青心底不知为何,咯噔一下,秤砣一般沉了下去,寒意渐生。   “阿青,你出去这么久,总算知道回来了。”老道士语气亲昵,眼神含笑地看着她,朝她招手,“快让师父看看,你瘦了没有。”   “……这位老道长,你认错人了吧?”阿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往门后靠去,但门后早已被那几个长相艳丽的女道人给堵住了。   老道长眼带慈爱地看着她,就像个长辈宠溺地纵容着他的弟子:“胡闹,出去了几个月,回来就不认得师父了?”   阿青认真地看着老道长的眼睛,道:“我真的不是你徒弟,你真的认错人了。”   老道长失笑着摇头,用手指宠爱地虚点了一下阿青的额头:“鬼精灵,又想骗师父,师父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弟子呢?”   他的语气是如此熟稔笃定,态度是如此的自然亲切,以至于让阿青都有些迷惑了,难道,这个老道人的弟子和她真的如此相像,以至于他真的认错了她么?   但为什么,赵心凝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时候却没有惊讶,说自己长得像她的师妹呢?   “调皮鬼,不要和师父开玩笑了,快到师父身边来。”老道人微笑着朝阿青招手,“我看你在外面这么久,倒是真的瘦了!”   “我、我真的不是你弟子……” 阿青喃喃着,只觉得室内忽而有股暗香幽然飘入鼻尖,她的脑子一混,看着老道长的目光带上了一点的迷惘,那老道长的黑色瞳孔仿佛一有种让人迷惑人心的力量。   “坏孩子,你左手肘上还有以前从树上掉下来的疤呢,还敢说自己不是我乖徒么?”老道长笑着嗔怪道,指着阿青,阿青就仿佛忽然找到了证据一样,道:“我手肘可没疤,老道长,你真的认错人啦!”   说着她就直接挽起了袖口,露出了她皓白而纤细的手臂。   然而当她定睛一看的时候,却骇然发现,她的左臂肘部却真的多出了一条浅浅的陈年旧疤!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欢迎捉虫!   ☆、第三十七章:      虽然露出几分蠢蠢欲动的春意,但这里依旧是肆虐的北风的天下。   漫天的鹅毛大雪,那割刀子一般的寒风在临近傍晚时总是比白天更加嚣张。   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这种鬼天气出来,即使是被饥寒所迫的一些小动物,也只是一晃而过,匆匆躲进自己的洞穴里。   阿飞在看见雪地里被掩埋过的痕迹,目光沉了沉。他低头,如同孤狼嗅气味一般伏下身,已冻得比鱼的肉还白的手轻轻地抚过浮雪下的脚印,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他一路沿着被浮雪掩盖住的痕迹走着,他是最好的猎人,曾在冰天雪地里追踪善于隐匿的雪狐三天三夜,故而山上的雪下得虽然大,但却难不倒他。   真正让他担心的,却是已经长时间失去消息的阿青。   这冰天雪地的料峭寒冬下,她一个单纯秀丽的小姑娘,还失了内力,若是迷路也就算了,要是遇到什么歹人……阿飞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握着腰畔的剑柄的鱼肉白的手,加快了追踪的脚步。   他隐隐看见了前面有一家极为气派的客栈。   ·   客栈的门“砰”地一声大开,外面的风雪几乎是立刻灌进了这个原本还算温暖的华丽的客栈。   客栈里坐着的几位客人不由心情不悦得瞪向了那个闯入者。   孤狼一般的少年带着一身霜雪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如雪一般扫过客栈各个角落暗了暗,显然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店小二手脚利索地关上门,转身笑脸迎了上去:“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少年冷冷道:“我是来找人的。”   “这……”店小二笑脸一僵。   少年并不废话,看门见山道:“可见过一手执青竹棒的青衫少女?”   店小二脸上挂着应付的笑容,道:“客官,这来来往往这么多青衫少女,我也不能老盯着人家看不是。”话说完便朝远处应和一声,“客官,菜这就上了!”   他刚想走,奈何那少年却不放他。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见过她?”阿飞冷冷得说,他手里的剑,不知何时已然摆在了那店小二的脖子上。   客栈里的几个客人见此,惧如鸟兽散开,那店小二两股战战,脸色发白:“大、大侠,有话好好说……”   阿飞干脆利落扔下一个字:“说!”   那店小二带着哭腔,结结巴巴道:“那姑娘和另外一个俏丽道姑……来这儿吃了碗面,然后又走了……说是,要去神刀门来着!”   阿飞没有疑他,打听了神刀门的地址便要离开。   他担忧阿青的安危,看见地上的确隐约有神刀门方向的痕迹便往方向一路狂奔。走了一段路,他忽然惊觉这雪地上痕迹生硬刻意,像人有人故意误导他才做出来的。   他心中暗道糟糕,立刻回头往客栈回赶,却发现刚刚还灯火通明的客栈眼下已是人去楼空,再看脚步,七歪八扭地被踏得乱七八糟,有人的脚印,有马蹄印,有马车车轮碾压痕印,几条痕迹通往四面八方各个方向。   阿飞已经确定阿青怕是遭遇了什么危险,但那些人太过狡猾,连他也不知道阿青究竟被带向了哪个方向。   他捏住拳头,浑身发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那些人究竟有什么疑点。   就在这时,远处却有一个黑色的人影飘忽在雪地上。   阿飞眼神一利,冷冷的看着这个黑色人影越来越近。   只见那人一身黑巾黑袍,黑鞋黑袜,背后斜背着柄乌鞘长剑,身形高大瘦削,身手矫健,显然不是普通人。   阿飞冷冷地等在原地,那人显然也早已经看见他了,抬起了头。   他长得非常有特色,带着骄傲与不羁,死灰色的脸上,一双眉斜飞入鬓,眼神睥睨,骄气逼人,颔下几缕疏疏的胡子,随风飘散。   他与阿飞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他脸色淡淡地说:“飞剑客?”   阿飞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孤狼。   那人嘴角微微一抿,眼神带了笑意:“我虽然想和你一较高下,但恐怕你担心的人,却没那么多时间了。”   阿飞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并未说话,只是手里忽而现出了一把小刀。   阿飞看见那把小刀,眼神一变,紧紧盯着那把刀,就仿佛上面有什么绣花一般。   “这把刀的主人,收到一封江湖旧友的信,说东海玉箫在这里出现。”那人眼神淡淡,“我和这把刀的主人喝了一晚上的酒,然后就替他来了。”   这把刀的主人毫无疑问,必然是小李飞刀。   “东海玉箫?”阿飞入江湖不久,并未听说过此人。   那人嘴唇微微翘起,道:“昔日百晓生作兵器谱,东海玉箫名列第十。此人极其好色,身边时常跟着俏丽的道姑弟子,虽然如此,他还经常让女弟子为他哄骗来单纯的少女,任他享受。”   阿飞脸色一变,他咬紧牙关,紧紧地捏住自己手里的剑。   这玉箫道人就是呆在这个客栈里,而眼下阿青显然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阿青那极其秀丽的面容,心底痛苦地仿佛被车碾过。   “不过,若是你和你的女人睡过了,你倒是不用担心。郭嵩阳从不用有缺口的剑,玉箫从不用有过男人的女人……”那人淡定地说了这句话之后,看见阿飞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整个人身上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气,脸上的肌肉已然抽搐了起来,不由意外道,   “你和她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竟然还没……”   阿飞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按着剑的手青筋突起,要不是他手里有李寻欢的飞刀,他早就想一剑捅上去了。   那人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他受人所托来护她安全,虽然他曾经败在她手,他生性光明磊落,也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打败她,不论如何,他也不希望那阿青遭此毒手!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写了,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坑了大家好久。   ☆、第三十八章:   阿青看着左臂肘部那条浅浅的陈年旧疤,只觉得背后冷汗渗出,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玉箫道人的眼瞳墨黑一片,就仿佛能吸魂一般牢牢得抓住了阿青的视线,他笑盈盈地张开双手,嘴唇微启,一字字吐出:“阿青,还不快到师父身边来!”   这一声蕴含着一种邪异的魔力,犹如一张遮天大网,向阿青笼罩。   一瞬间,阿青的大脑完全空白。   她长长睫毛下,那双明亮的眼眸瞳孔紧缩成了麦尖,她无法从玉箫道人那闪烁着妖异邪光的双眼移开,耳畔仿佛同时有无数人诱惑地轻声细语,喃喃祷念,有男声有女声,有老人有孩子,眼前光怪陆离,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却硬生生灌进了她的脑海里,叫她的脑袋发疼,就她的记忆大力撕扯开了一般,但是她的身体,却根本没办法动弹,连喊一声疼都不行。   “阿青,还不快认师父!”   玉箫道人一声厉喝,伸出一只白净如玉的手,化掌为指,重重点在了阿青眉心中间。   阿青全身一震,感觉眉心仿佛被蛇咬了一口,一种麻痹的感觉从眉心随着大脑经络一直渗透到大脑深处。   她明澈的眼眸瞳孔渐渐涣散开去,仿佛夜明珠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目翳,神色缓缓黯然下去。   玉箫道人眼底闪过一道喜色。   终于得手了!   他那如蛇信一般沾满欲|望的墨色眼眸,就仿佛从一条欲|望地狱里钻出来的魔蛇,缓缓舔过阿青那张年轻而美好的脸蛋,舔过她纤细白皙的脖颈,舔过她单薄青衫下秀色可餐的锁骨,并大有往下的趋势。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 屋里长相艳丽的女道人齐刷刷单膝跪地,朝着玉箫道人贺喜。   赵心凝更是抬着头,无比仰慕地看着玉箫道人道:“师父心痒越女阿青已久,此女不但长相秀美,更是武艺高强,定能成为师父的一大助力!”   玉箫道人那张红润而保养地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已是情不自禁得意起来,他眼底划过欲|望与迫不及待,伸出双手握住阿青单薄的肩膀,心痒地摩挲着,就仿佛摸着一样垂涎已久的宝贝。   这可不就是宝贝么?玉箫道人感受着掌下那温热细腻的肌肤,心底一荡,急切地将头凑到阿青白皙纤细的脖颈处深深吸上一口气。   那干净如青草一般幽然处子的气息让他几欲迷醉。   他猛地将阿青她抱起,动作轻柔放到床上,头也不回地对众女弟子道:“为师要助她修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众女弟子对视一眼,显然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乖巧地退了下去。   阿青眼神灰暗如同陶瓷做的人偶一般毫无生气地待在原地,对即将发生的危机毫无察觉,纹丝不动。   玉箫道人将床上的帷幕拉下,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缓缓抽开阿青腰侧的腰带,将手探进去,正欲往上摸,却忽然心里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却只见一道愤怒的冷光“咻”地从窗□□|入,擦着他的发髻“夺”地一声,狠狠钉入墙壁,微微颤动。   他定睛一看,却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剑柄处是两片软木钉着的。   与那道冷光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踢窗而入的如野狼一般的孤冷少年。   那少年如千年不化的霜雪一般冰冷地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全身紧绷着蓄势待发,整个人就像一只蛮荒之地里倒竖起毛弓起背,愤怒地要将对方生吞下去的凶恶狼王。   饶是东海玉箫身经多战,是兵器谱上排名第十的绝顶高手,在遇上这么一个盛怒之下的狼王,依旧不禁渗出了一背冷汗。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瞧见对方手无寸铁,又瞥见床头那把“剑”,心知这个传说中的“飞剑客”只怕是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在别的男人床上,一时怒火冲脑,情急之下把自己的兵器给丢了出去。   他心下一定,再看向阿飞的时候,脸上已然是挂上了道貌岸然的笑容,仿佛怜悯地看向这个必将折陨于自己手里的少年,道:   “少年郎,不管你今天是来做什么,只怕你今天都回不去了。”   阿飞目光如剑般凌厉地盯着他看,心底怒意就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他的胸口:“妖道!我今日来此,必定将你大切八块!”   东海玉箫冷笑了一下:“大卸八块?用什么卸?”   “用剑。”   却是一道骄傲与不羁的男音从门外传来。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瘦削的黑色人影斜背着柄乌鞘长剑,冷淡地走了进来。   他一身黑巾黑袍,黑鞋黑袜,死灰色的脸上,一双眉斜飞入鬓,眼神睥睨,骄气逼人。身后,是七倒八歪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女道人们。   却是刚才在雪地与阿飞遇到过的郭嵩阳。   东海玉箫心里一沉。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虽然未和郭嵩阳打过照面,却也自然是听说过郭嵩阳长什么模样的。此人虽居小李飞刀之下,却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他东海玉箫位列兵器谱第十,而这个郭嵩阳排名兵器谱第四,虽然他并未和他有过比试,但至少从百晓生来看,他与他差距不知一点点。   与那个连剑都丢了的沉不住气的“飞剑客”相比,东海玉箫自然是对郭嵩阳更为忌惮一些。   郭嵩阳一进房间便扔给了阿飞一把剑,一把很普通的剑,从剑上打的穗子来看还是个女子用的,想来是他从东海玉箫的女弟子那边顺手拿过来的。   阿飞面无表情地接下了这把剑,在握住这把剑之后,他整个人的气势却浑然一变。   剑客用剑,向来是喜欢用自己顺手的。   所有的剑客的剑,也仿佛是代表他们身份一般,他们不会轻易用别人的剑。   一来,剑就如他们的朋友,只有平日用惯了,他们才能在江湖上遇到生死关头更加如臂使指。   二来,他们对剑的要求,极高。一般的凡剑,他们看不上,也不可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的实力。   然而阿飞手里拿到那把剑,却犹如自己手里本就该是这边剑一般。   这种玄妙的东西,他们江湖人特别敏感,也因此,东海玉箫才感觉到自己之前是小瞧了这个如孤狼一般冷漠而带着一股野性凶气的“飞剑客”。   虽然如此,在面对这两个即使兵器谱排名第二的上官金虹也不太想面对的两人的时候,东海玉箫红润而保养得当的脸上,依旧挂上了一丝邪异的笑意。   “阿青。”他眼带慈爱,温柔如水地唤了一声,“还不帮师父料理了这些野蛮人。”   阿飞不知为何,心下如秤砣一般沉了下去,眼睛不禁看向了那个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女。   虽然隔着帷幕,他却依旧清楚得看见,那个他原以为昏迷在床受了暗算的青衫少女缓缓爬了起来,虽然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迷惘,却依旧温顺地答道:   “是。”   下一刻,她一手挡开床上的帷幕,轻盈地下了床。   苍白的小脸上,眼神有些陌生地,盯着阿飞与郭嵩阳。 作者有话要说:  掩住脸.....感觉生涩了好多,已经好久没写了。对不起各位一直收藏这个的亲们,看到居然还有人在这个已经是坑了的情况下扔手榴弹.....我就觉得不管我还记得当初构思多少,至少努力给这个故事一个结尾吧。   ☆、第三十九章:      阿青拿出了手里的青竹棒,戒备而有敌意地朝阿飞与郭嵩阳摆了个姿势。   东海玉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就仿佛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眼神温柔地看着阿青,对她柔声道:“阿青,你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他的眼神暗下,声音沙哑地充满了暗示:“待你赶他们出去以后,为师再教你一个让我们俩都快活的好功夫。”   这功夫,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功夫了。   阿飞握着剑的那只手青筋暴起,这妖道事到如今还嘴里不干净!   他心里阿青单纯美好,自然是不能被这等人以秽语玷污的。   他心里怒极,剑随心动,鱼肉白的手握住的剑柄一挑,便要这东海玉箫付出代价来。   只是不料,他这身上刚一动,却看见阿青一步跨过,轻而易举地将东海玉箫挡在了她身后,与他持棒相对。   郭嵩阳冷冷眯了一下眼睛,提醒道:“人不对劲,先别动。”   阿飞显然也感觉到阿青状态古怪,他忍不住目露关切地看向阿青。   只见她的苍白小脸上,那双总是明澈如水的大眼就犹如蒙上了灰暗的目翳,丝毫映不出人影,整个人神情陌生而恍惚,仿佛并不认识他们,脸上只有敌意。   他犹豫了一下,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问郭嵩阳:   “她这是怎么了?”   郭嵩阳凝眉,摇了摇头:“看上去像是被迷惑了心智。”   不过他到底江湖经验深一些,见阿青眼底犹带着迷惘之色,他侧过脸对阿飞道:“你试试叫她名字,或许有用。”   阿飞皱眉,抿了抿唇,盯着阿青犹如明珠蒙上尘埃了的眼睛,沉沉叫道:“阿青?”   阿青恍若未闻,那双眼里毫无情绪,人也纹丝不动。   东海玉箫冷笑着看着他们做着这一切无用功,这一手迷惑人心的手段是他最得意的,又怎么可能被这两个门外汉轻易破解。   他眼底划过一丝不耐,杀这两人根本不需要他出手,但春宵苦短,就算是这样的等待也让他心情渐渐暴躁起来。   他眼底藏过狠毒,催促阿青道:“乖阿青,快杀了眼前这两个碍眼的,可不要让师父失望。”   阿青乖巧地应答道:   “是。”   她再次看向阿飞和郭嵩阳的时候,终于带上了杀意。   然而,在面对阿飞和郭嵩阳两个人的时候,阿青犹豫地选了一下,还是下意识地对上了郭嵩阳。   郭嵩阳与阿青早有交情,自从五年前他败于阿青手下之后更是没少与她对打。   阿青剑法精妙,内力也深厚。   在她全盛时期,郭嵩阳自然不敌,输的也算是心服口服。   然而此刻阿青神志不清,出手犹豫,眼神里更时常带着一种迷惘愣怔,连内力都用不上,郭嵩阳与她打的多了,本来就熟悉她出招思路,虽然为了不伤到他一时不能反击,但也算是拆招拆的行云流水,身姿潇洒。   他打着打着,发现阿青一些招式使出来的时候,下意识闪过阿飞,唯独打他,登时面色一黑,瞥了旁边的狼崽子一眼,冷笑道:“你这越女阿青就算在这个时候也不忘偏心,我也是心服口服。”   阿飞皱眉:“阿青身中残毒,无法动用内力,你小心切莫伤了她!”   郭嵩阳懒得理他。   阿青出招毫不留情,虽然没有内力,却依旧力道精准,叫郭嵩阳越打心底越不是滋味,特别是自己最近悟出来的剑招又被她毫无察觉地连连破解之后,脸色越发黑了。   这越女阿青,出剑时滔滔不绝的剑意就仿佛是烙印在骨子里一般,真是难缠!   老子要回去闭关!郭嵩阳心底狠狠地想着。   东海玉箫在接手阿青的时候便感觉这越女阿青来的太过容易,却也恍然发现这个越女阿青无法动用内力,显然是身中残毒,没办法发挥出原本实力。   他心底一沉,知道自己一开始托大了,他无法完全凭靠阿青脱离险境,见那阿飞心急阿青,似乎未多防范他,就想借机偷袭。   东海玉箫缓缓抽出了腰带上那根晶莹圆润的白玉萧。   昔年的兵器谱上东海玉箫名列第十,玉箫道人武功渊博,身兼十三家之长,掌中这根玉箫,既可打穴,也可作剑甲,箫管中还藏着极厉害的暗器。   他最得意的,是以笛曲蛊惑人心。这种招数,对男人,尤其是年轻的男人最过好使。   男人在笛曲蛊惑下会浮想翩翩,对着他那些艳丽情|动着的女弟子心生遐念,这种时候,他往往一击便中,屡试不爽。   然而受过他训练的女弟子们眼下都生死不知,委顿在地,他即便是使出这一手,怕也是效果大打折扣。   虽然如此,东海玉箫却也是对自己实力非常自信的。   在他看来,用上偷袭,来料理一个少年郎,总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就当他打算一击命中那少年的时候,阿飞却忽然目如闪电地看向了他。   他自小在野外混迹,是最优秀的猎人,见过雪地里最狡猾的豺狼虎豹,自然也对猎物想要偷袭时,那种有恶意的窥视有着敏感的察觉。   东海玉箫偷袭不成,神色不变,也不遗憾,而是莫测地笑了起来。   他仿佛恢复了之前道貌岸然的样子,轻抚着他精心搭理银丝般的长髯,对阿飞微笑道:   “你可担心阿青。”   阿飞抬眼看他,冷冷盯着,不言一句。   东海玉箫却仿佛一定要逼着阿飞说话一般,眼瞳似墨一般黑,里头却燃起仿佛幽冥鬼火的火焰:“你喜欢她,但是她却不知道,眼下她成了我的,你可后悔?”   阿飞额头青筋暴起,身上的寒意更深,眼眸里杀气更甚:   “她不是你的。”   东海玉箫笑了:“你说她不是我的,我叫她为何她会应我?”   阿飞瞥了将这个房间几乎拆了,已然打到隔壁的郭嵩阳与阿青一眼,冷笑道:“你不必以言语激我。”   青涩而英俊的少年再也不是初出江湖那么容易受骗了,在心中隐藏了一个影子之后,他也开始成熟起来。   他身姿挺拔地就像一株迎风逆长的倔强雪松,睫毛下,冷如冰雪的眼神盯着神色微变的东海玉箫:“将阿青治好,或者死。”   东海玉箫听到少年郎这等狂妄的话,终于摆不住笑容,冷笑三声:“这却是贫道近些年来听到的最可笑的话,落入我东海玉箫手的女人,你却还想还回去么?”   阿飞皱紧眉头,只觉得“东海玉箫的女人”几个字无比难听,耳廓一动,却听到阿青力竭地闷哼一声,被郭嵩阳制住。   毕竟是女人,又无内力,能单凭着剑招精妙压制郭嵩阳一段时间已是不负她在江湖上如神话一般的盛名。   阿飞的心神瞬间牵挂到那边去,转头看到阿青脸色苍白面色不甘,像是还想挣扎一般,立刻对郭嵩阳喝道:“别让她动用内力!”   他牵挂着阿青,东海玉箫却不会放过这等绝佳时机。   高手过招哪差的了这片刻分神!   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那根晶莹圆润的白玉萧眼看便要深深地插入阿飞的胸口。   东海玉箫脸上的得意之色犹未散去,却看见自己胸口已经插上了一柄剑。   他死前都没看清阿飞究竟是如何出的剑!   然而他知道自己已经快死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阿飞,也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活了。   他的脸上终于带着一丝疯狂的笑,仿佛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嘶声大喊道:“拔出你的剑,让我躺着死!”   阿飞冷冷的看着他,随他倒下,剑锋依旧停留在他身体里。   东海玉箫躺在血泊里剧烈喘息着,似乎想要多呼吸一点氧气,却只能如破风琴一般发出“呼呼”的喘息声。   然而他临死前,依旧大笑着,问阿飞道:“你想不想知道,怎么才能唤醒阿青?”   阿飞神色一动,冷冷道:“你说。”   东海玉箫脸上带着奇异的微笑,喘息着说:“我、我告诉你……你快靠近我……”他那双墨色的眼睛霎时间鬼火大盛,阿飞不自觉地弯下了腰凑近他。   郭嵩阳江湖经验丰富,脸色一变,挥剑过去:“小心有诈!”   “叮”的一响。东海玉箫手里紧紧捏住的白玉箫里突然有三点寒星暴射而出,郭嵩阳手里的黝黑铁剑恰巧挡在了阿飞胸前,那暗器反射,正巧钉入了东海玉箫的胸膛。   这下他直接被打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发便当啦!!!!道长老爷爷,您的便当拿好,请给好评哟!你看你死的多美啊!!!   ☆、第四十章:      东海玉箫这一死,自然是大快人心。   阿飞也觉得心底一道浊气消融,心底大为畅快。   然而之前玉箫道人临死反扑,欲与阿飞同归于尽,发出的那暗器被郭嵩阳的铁剑恰巧挡下,着实是救了他一命。   东海玉箫胸口那三枚暗器幽绿发亮,阴气逼人,一看就知道这暗器定是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这白玉箫里设计的暗器极为阴险,机关又十分机巧,若是随了那妖道的心思射向阿飞,在两人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阿飞还真不好说自己能不能全须全尾的闪开。   他也知道自己的江湖经验毕竟是不足,虽然心底有警觉却还是不防东海玉箫心性险恶,以蛊惑之术引他上当。   此次,他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想到这里,阿飞不禁撇过头,看了昏厥过去的阿青一眼,看着她秀丽而苍白的瓜子脸,阿飞心想着,若是他死了,他就再不能保护她了。   她一个女子,虽然自身实力强悍,乃江湖上传地神乎其神的越女阿青,但她生性单纯,天真烂漫,又一副软心肠,若是有人装成弱者,极易引她受骗。   她在这关键的七七四十九日之间不能使用内力,最是需要人陪伴保护的时候。若是他在这个时候由于自己的大意死了无法保护她,就算他到时候去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安心。   心念至此,他吐出一口气,面容肃然地朝郭嵩阳深深弯腰,斩钉截铁道:“你救了我的命,我定会报恩。”   郭嵩阳摆了摆手,傲然洒脱一笑:“我本就是受朋友之情而来,你不必多说,若要记恩,也记在那人身上。”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斜背着那柄黝黑的铁剑,他一身黑巾黑袍,黑鞋黑袜,洒脱而骄傲着,黑影如纸片一般飘在雪地,没多久便没了踪影。   他说的那个朋友,自然是小李飞刀,李寻欢了。   阿飞抿紧了嘴唇,将自己外袍套在了阿青身上,低头抱起了她,也走了。   他去找了万青昶。   阿青依旧昏迷不醒。   万青昶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一不精,无一不妙,对此蛊惑之术也略有涉猎。   阿飞将阿青交给他之后,他脑海里立刻想到了某卷古籍上似乎有所涉猎,似乎是名为摄魂大法的上古之术。   他叹息地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医者意也,这摄魂大法若用以医学,用来唤醒患者的求生欲,却是极好的救命良招。然而这玉箫道人身为道士,却以摄魂大法做出这等事情来,真是……”   阿飞目光落在阿青苍白的小脸上,并不关心这摄魂大法有多少精妙。   他问道:“阿青多久才能醒。”   万青昶微笑,拨了拨床旁边熏着的药,说:“待她一觉睡醒,便自然是醒了。”   阿飞心底有了底,面色也缓了不少,便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阿青看,一动不动。   万青昶看见他这个样子,失笑地摇了摇头:“我在药里摆了让她安神助眠的东西。她这一睡,起码四个时辰。你便打算在这一眨不眨地看她四个时辰么?”   阿飞脸上闪过赧色,耳廓微微发红,腾地站了起来:“我去砍柴。”   语音未落,人已经到了银装素裹,大雪飘飞的屋外。   万青昶见多了这儿女情长,也不说破,想到自己柴房里码的整整齐齐,过完整个冬天都不是问题的柴木,他心宽地想:“多点柴禾也不是坏事,年轻人勤快是好事,随他去吧。”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他的药材,给它们都规类完毕,安置好,又开始整理房间。   待他慢悠悠地泡了一壶茶茗,躺在他的躺椅上,开始悠闲地看起一本杂奇游书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暗了。   冬日的日头短,夜也来的长,天色暗起来便是灰蒙蒙一片,西北风更是冷得要命。   他在这暖和的屋里看书看的昏昏欲睡,心底打着让阿飞做晚饭的主意,懒地浑身上下都不想动。   “吱——”   他摇晃躺椅的动作忽而一顿。   书卷气极浓的温润眼眸里,带了异色的眼神,冷冷地瞥向了外面。   他叹息了一声,慢吞吞走出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一个破烂的麻袋歪歪地躺在雪地上。里面滚落出几颗晶莹圆润的珍珠,在雪地上散发着莹润的珠光。   即便是如此昏暗的光线下都可以看出那些珍珠品质不凡,绝对是上品。   他的心猛地一跳。   弯腰捡起那麻袋口子,猛然打开。   麻袋里的珠光宝气瞬间耀花了人的眼睛,珍珠、玛瑙、猫儿眼、祖母绿,奇珍异宝,数也数不清,也不知有多少。   一般人,捡到一袋这样的珠宝,不要太开心。   这袋珠宝,兑换成银子,真是让人挥霍一生都挥霍不尽。   然而万青昶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珠宝,眼里流露出深思。   万青昶这屋建的偏远,方圆十里渺无人烟,他也已经是习惯了过路的侠客从他这屋里拿一些锅碗瓢盆和旧衣服江湖救急。   这种过路的侠客一般都很穷。   他也习惯了屋里的锅碗瓢盆每隔一段日子就不翼而飞,再无影踪。   当然,也有些手里宽绰的侠客会在事后在他的门口丢一锭银子,或者将新衣服送到他的房间里表示感谢。   然而,他却从来没有收获到一袋如此价值的珠宝随意地放在他门口的。   万青昶叹息一声,他学识渊博,又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将珠宝送到人家门口的,是一群怎样难缠而行踪诡异的人。   他也知道,这群人不是盯上了他,而是盯上了他屋里的那个姑娘。   按照那群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样子,怕是江湖上又要开始腥风血雨了。   万青昶将那珠宝扔在了门外,转身去捡了刚才从膝盖滑落下来的毯子,拍了拍尘土,放到了原处。   而远处,阿飞肩上担着三大捆柴禾,手里拎着两只雪兔,一只锦鸡,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万青昶大叔是个有故事的人!嗯!   ☆、第四十一章:      阿飞一身霜雪地回来,远远便看到木屋里点起的油灯,心里感觉到有一股暖意侵入,叫他紧抿着唇角微微扬起。   待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眼神落在了地上的那袋珠宝上,脚步不由缓了下来。   万青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先进来。”   阿飞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些不安,将柴禾放在了院子里,绑好了锦鸡和雪兔,他走进屋子里。   走进屋,双目相对,阿飞眼神飘向了阿青屋内,显然更希望知道她醒了没有。   万青昶苦笑了一下,道:“你们怕是惹到了一群不好惹的人。”   阿飞剑眉一皱,似有寒星的双眸里透出不解与怒意,还没等他开口,一道清脆而娇俏的声音插了进来。   “什么不好惹的人?”   这一声自然不是阿飞问的。   一道穿着青绿色布衫的倩影从另一间屋闪了出来,她大病初愈,一张瓜子脸越发尖了,更显得她一双盈盈杏眸清澈如水。   阿飞顿时双目一亮,立刻围了过去:“阿青,你醒了!”   阿青笑道:“哎呀,我好像睡了好久,脑子都浑浑噩噩的。”   万青昶笑了:“你是睡了好久,从白日一直睡到太阳落山,怕是晚上都睡不着了。”   阿青迷糊地揉了下眼:“我总觉得好像和谁打过一架,身上酸的不行,可是又想不起来。”   万青昶看了阿飞一眼,阿飞轻轻摇了一下头。   万青昶心领神会,脸上却表情不变,笑道:“只怕你是在梦里和人家打了一架。”   阿青揉了揉太阳穴,却想起了一张面色红润,毫无一丝皱纹的老道的脸。   “对了,那个老道人呢!”阿青想了起来,“他说我是他徒弟,然后我脑袋就一直晕乎乎的了!我感觉他像是个坏人,还觉得自己怕是要被他卖掉了,怎么忽然我又回来了?”   万青昶扬了扬眉,也不否认阿青把那东海玉箫想象成人贩子,避重就轻道:“自然是阿飞救了你。”   阿青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跳过去抱住阿飞的手摇了摇:“狼崽子,你待我可真好!有了你当保镖,我可什么都不怕了!”   阿飞只觉得手臂被柔软温热包拢住,一股阿青身上的幽香侵入。   他的耳廓“腾”地一红,心跳加速,脸颊上也带了红晕,眼神顿时不知往哪摆,嘴里却道:“我还欠着你一条命,这都是应该的。”   阿青严肃下来,大摇其头:“你早就不欠我啦,反倒是我真的欠了你好多。”不过话说道这里,她又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不过我们是朋友嘛!欠来欠去很正常,与其欠别人,倒还不如欠你呢!”   万青昶看着这两个小年轻一个脸红羞涩却强自镇定,一个脸上笑地天真烂漫撩动人心犹不自知,暗笑这样下去,只怕还有的是功夫磨。不过既然阿青醒了,门口的那东西还是要让她自己来处理。   他脸色一正,对阿青道:“你醒的正好,我和阿飞正要说起。”   “就是你说,我们惹到了一群不好惹的人?”阿青的脸上毫不在意,“大叔,我每天都莫名其妙的惹到好多人,这没什么的嘛!”   自从她扬名天下,总是有人会向她挑战,最离谱的时候,她在外面茶铺喝一碗茶都能接到十多封挑战书。   万青昶摇头道:“这次不同,你去屋外看一看。”   阿飞立刻道:“她大病初愈经不起寒气,我把那东西拿进来就是了。”语毕他就走了出去把屋外的那麻袋拎了进来。   阿青眨了眨眼,走过去把麻袋的开口一开,却被麻袋里的耀眼的珠光宝气闪了下眼睛。   她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万青昶脸色凝重地点头:“这便是他们送过来的。”   阿青看了一眼那麻袋珠宝,又看了一眼万青昶那凝重地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叔,你是怕这袋珠宝很难花完么?”   万青昶哭笑不得:“不管是八十耄耋还是十岁总角小儿,花花银子这种事情,谁不会做?”   阿青不解道:“那你为何一副这银子怎么也花不完,这可怎么办好的表情。”   万青昶无语道:“你当这袋珠宝是人家吃饱饭没事干,送着玩的么?”   阿青张大了眼睛:“难不成……这珠宝下了毒?”   万青昶笑了,摇摇头:“这袋珠宝不但没有毒,反而足够你挥霍到老死。”   阿青还要插嘴,万青昶却一摆手,示意让他讲完。要是再让这阿青讲下去,他就算是天亮也解释不清这袋珠宝的来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们可知,三百年来,武林中无论哪一门、哪一派的人,提起魔教两个字来,没有不头疼的。兵器谱上不列魔都高手,但竟连百晓生自己也不能不承认,若以杀人制敌的武功而论,魔教中至少有七个人可排在兵器谱上的前二十人之内。”   阿飞皱眉道:“这袋珠宝是魔教送来的?”   万青昶答:“是!”   阿青不解:“好端端他们送人家珠宝做什么,既然他们这么好心送人家珠宝,为何还被称为是魔教?”   “天魔无相,万妙无方,上天入地,唯我独尊。”万青昶叹息着说,“他们送那袋珠宝来,是来买命的。”   “买命?”阿青睁大了眼睛。   万青昶道:“魔教中有四大天王,一向很少自己出手杀人。他们相信地狱轮回,从不愿欠下来生债。所以每次出来杀人前,都会先付一笔代价,买人的命。”   阿青转了转眼珠:“那若是他们杀不成,会不会把这袋珠宝收走啊?”   万青昶沉默地摇了摇头:“三百年来,只要是他们盯上的人,最后一定销声匿迹了。不是被他们杀了,那也一定比被他们杀了还要痛苦。”   “这次,他们的目标,怕是阿青。” 万青昶默然道。   阿青一愣,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阿飞脸色微变,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盯上的是阿青?”   万青昶叹息着说:“从那东海玉箫设计阿青的时候,我早有所感,这魔教怕是对阿青很是感兴趣……”   阿飞脸色一变:“这东海玉箫是魔教的人?”   万青昶凝眉:“我也是怀疑了很久,魔教中的四大天王,一个叫‘碟儿布‘,一个叫‘多尔甲’,一个叫‘布达拉’,一个叫‘班察巴那’。都是取自古老的藏文,‘碟儿布’象征着智慧。‘多尔甲”象征着权法。‘布达拉’是孤峰的意思,而那个‘班察巴那’,是爱欲之神。”   “传闻,那东海玉箫有条很大的海船,常年蜗居在船上,每隔一两个月,找个海口停泊,补充粮食清水,并掳掠女子作享乐之用。这次他隔了这么远的路,找上阿青,我怀疑他便是魔教中的爱欲之神。”   “魔教睚眦必报,这东海玉箫前脚刚死,后脚便有人送珠宝买命,这还不明显么。”   阿飞忍不住道:“这东海玉箫死在我手里,他们找我就是了,为何找上阿青?”   万青昶道:“只怕你也在他们的目标里,但我可断定,他们想要的,绝对是阿青。”   阿青沉默了很久,她抬眸看向万青昶,道:“大叔,这些事情,应该是魔教的秘闻了。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万青昶脸色微微一变,复杂地看向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大叔是好人还是坏人~~~   ☆、第四十二章:      阿青抬眸看着万青昶,眼神清澈似水。   万青昶眼神复杂,脸上带着笑:“我表现地很明显么?”   阿青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木屋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阿飞不想相信认识了这么久的人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下意识否认:“万大哥——他不会是……”   万青昶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打断了他:“我年轻的时候,的确和魔教走的很近——他们有想让我入教,但是我没有。”   他那温润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似乎也并没有因为阿青的怀疑而伤心愤怒,也没有因阿飞的肯定而高兴欣慰。   阿青歪头想了想,把那麻袋珠宝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了起来:   “既然他们魔教的这么大方,那我也不跟他们客气了!这些钱我可以给那些穷孩子买好多好吃的。大叔,我记得你好像想换一把锋利一点的斧头,回头我从集市里给你带回来!”   万青昶微笑:“比起这个,我更想吃到今天的晚饭,我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   阿青闻言,蹦蹦跳跳地要去厨房:“我来我来!我手艺很好的!”   万青昶顿感不信任地担忧道:“你确定不会把我厨房烧了么?”   阿飞印象里也从没见过越女阿青下过厨,不过,女孩子做饭应该比男人来的得心应手吧?   他把眼神递给了万青昶,万青昶苦笑。   好在……阿青毕竟也是曾经度过苦日子的人,应付野味也是得心应手。   一顿饭过后,万青昶微笑地看着阿青,眼神慈爱:“以后常下厨。”   阿青:“……”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阿青闹着要把这袋珠宝换成银子,与阿飞两人要去市集玩。   阿飞看见阿青眨着明澈大眼,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就说不出一个“不”字了。   于是阿青高高兴兴地向万青昶辞行,并且许诺他一定给他带一把锋利的斧头来。   万青昶微笑地看着他们离开,眼神复杂地目送他们一路远行,并没有说什么。   他垂眸看着自己这个空荡荡的木屋,知道自己很快会迎接一个客人,这个客人他并不喜欢,否则也不会躲到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煮了一壶水,坐在躺椅上慢慢地等着水沸。   水壶渐渐发热,壶身里的水渐渐发出声音来,这水在开之前,声音会越来越大,但真正开了以后,反倒是声音小了。   就像是人,在会了些功夫的时候,总是喜欢宣扬自己的武艺超群,到处找人决斗,一争高下。   但真正成为一个绝顶高手之后,他又沉默了。   有很多人会想要找他决斗,想踩着他的名声上去,想名扬千里,威震八方。   他总是会不堪骚扰的。   水壶里的水已然沸了,万青昶将它提起来,然后拿出了自己一套茶具,行云流水地开始沏茶。   虽然到了这里,他还是会要求一切生活品质不被影响,他喜欢喝茶,来这里被他招待的那个人,却喜欢喝酒。   不过他不太待见他,就不准备酒了。   在他一壶茶泡完的时候,他等的客人也来了。   那是个消瘦高大的黑色影子,面上戴着魔神的面具,走路就像在飘,却看不见脚印,若是夜里看见,绝对能当成来索命的恶鬼。   他进门的时候,只是伸出黑袍下苍白的手掌,轻轻犹如抚摸情人的肌肤一般轻轻一摸,门上门栓便如雪一般融化了。   他走进房间的时候,非常安静,还很有礼貌地把门给重新关了起来。   “就算你关起来,我这门还是被你弄坏了。” 万青昶用一种讽刺尖酸的语气说。   他从来都是温和的,却没料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那人声音低哑:“明知客人要来却故意锁门,从没听过这样的待客之道。”   万青昶眯着眼睛看他,眼神冷淡:“我可从没有叫你来我这里做客。”   戴着魔神面具的人对他的冷淡毫无感觉,已然如一抹影子一般立在门影背后。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他如此说道。   万青昶冷笑:“我为什么要知道?我并不知道。”   戴着魔神面具的人透过恶魔的眼眸,冷冷盯着他看:“也许,你想喝点罚酒冷静一下。”   万青昶冷冷瞥着他:“你要的东西不在这里,你要的人也更不在这里,我最后和你说一句话——离开我的地方。”   戴着魔神面具的人看着万青昶,慢慢地把一块玉牌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万青昶看那块玉牌的眼神带着痛苦,挣扎和狼狈。   “一旦入教,就一生别想离开了。”带着魔神面具的人怜悯地看着他,慢慢伸出了他刚才无声无息融化门栓的苍白的手掌,覆向了万青昶的额头。   万青昶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却没有躲开。   那只苍白而完美无瑕的手终于盖在了他的额头上,万青昶双目流出了一道血泪,缓缓闭上了眼睛。   ***   “狼崽子,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可有钱啦!”阿青得意洋洋地甩着刚到手的厚厚一叠银票,颇有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阿飞纵容地看着她,摇头:“我没什么缺的。”   “快过年啦!我帮你买几件新衣服好啦!”阿青笑嘻嘻的把还想拒绝的阿飞硬拉进了店里,“老板快过来帮我拿几件好一点的料子,我这有大生意啦!”   阿飞全身不自在地绷着,无奈地看着阿青不断地拿新进的布料,往他身上比着颜色,一边啧啧点头。   少年身姿挺拔,背挺地笔直,长地又英俊,引起布庄里看布料的大嫂少妇偷笑着打量。   有个穿着新式的,发髻上插着珠钗的少妇就对阿青搭话,她低声对阿青笑道:“妹妹是为情郎买衣裳呐?你这情郎长地可真俊呢!我看这街外面路过的小姑娘们,偷偷看他的可不少!”   阿青闻言目光往外滴溜溜地一看,果然看到了不少红着脸偷偷打量着少年的小姑娘。   她不由地看向了店里略微不自在地沉着一张脸,俊脸微红的阿飞。   看着他那剑眉入鬓,睫毛下一双似凝着冰雪的眼睛倔强而带着野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加英俊不凡。   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也有点脸红,心想这狼崽子皮相长得的确好看,却也忘了回答那少妇,少年并不是她的情郎。   买完新衣服,阿青就让狼崽子给换上了。   阿飞穿着新棉袄,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暖和,默默的为阿青提着她一路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任劳任怨,不管阿青走了多远的路,他都默默跟在她身边,绝不抱怨手里的东西又多又重。   日薄西山的时候,阿青终于逛够了,她没有忘记为万青昶买一把锋利的斧头,一路哼着自己编的小曲,开心地往木屋方向走去。   然而他们看见的,却是人去楼空的木屋,以及随风摇晃的房门。   万青昶,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和麻麻出去逛街玩啦!现在才写出来~~   ☆、第四十三章:   冷风夹杂着浮雪,呼啸着灌入木屋内,阿青愣怔地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木屋,心底浮起不安。   阿飞眼尖地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伏下-身用手指沾了沾,冷声道:“按时间算,怕是我们离开后不久留下的。”   明明早上还微笑着送他们离开的男人,等他们回到家,却消失了。   “他会不会出山打猎了?”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阿青看向了阿飞。   阿飞眼神凝重地摇了摇头。   “门栓被融化了,有掌印烙印在上面,是从外破坏的痕迹。”   阿飞往外走了几步,希望找到一些线索。   虽然这种大雪天,雪会将一切痕迹掩埋,但阿飞从小便是最优秀的猎人,自然也是追踪行迹的好手。   然而,这一次,他再如何从细微处观察,却依旧无法从周围的痕迹看出屋里有人走出去的痕迹。   “桌上放了一张请帖!”阿青将那红色外封的请帖拿了起来,“是婚贴,神刀门主白天羽之弟,白天勇的婚礼请帖。”   阿飞进屋第一眼也看到桌上这张请帖,但他想先找找别的线索并没有去动它,此刻见阿青毫无防备地拿了起来,想起了之前阿青说过五毒童子的伎俩,脸色微变:“你小心有毒!”   阿青闻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反过来看自己的手,手指并没有粘上什么奇怪东西的感觉。   “……应、应该没事吧?”   阿飞大步走回来,紧张地抓起阿青纤细的手腕,来来回回看她的手。   青涩的男人的手掌里捧着少女白皙柔软的手心,男人手掌干燥温暖,指节长而有力,显出一种漂亮的力之美,少女的手有些凉,软软的,像是一用力就会被捏碎一样。   阿青感觉到从阿飞有力的大手里传来他温暖的体温,不知道怎么就感觉脸上的温度在上升,偏偏阿飞还不自知地皱眉,用他清亮而带着野性的漂亮眼眸关切的看着她:   “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嗯……狼崽子的爪子挺暖和的。   阿青眨了眨眼,愣愣看着他的大手包裹住自己的,第一次感觉到男人和女人的手掌大小真的差好多。   不知道为何,她心底仿佛有羽毛轻轻挠过痒意,叫她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   飞快地从阿飞手心里缩了回来,阿青心虚地把手藏在了背后,大声道:“我没事,你放心好了!”她眼神游离了一下,“我、我去外面看看!”   一步跨出来,还没等阿青走出去,阿飞一直默默用他背挡着的大风就把她冷了个哆嗦,见此,阿飞手快地把木门给重新关上,用刀暂时性地插上:   “外面冷,你小心着凉。”   阿青被冻了一下之后,思路总算接上了。   “这请帖应该是破坏门的那个人留下来给我的。”   她将掉落在地上的请帖捡了起来,指着上面的署名:“它写的是‘敬越女阿青’,也就说,破坏门的那个人,希望我出现在绝刀门门主之弟,白天勇的婚礼上。”   阿飞忽然发现了一个疑点:   “地上有血迹,但屋内除了那扇门,没有任何东西损坏的痕迹——大叔他为何不挣扎?”   阿青也发现了这点,但这让她实在想不明白。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她也只好不想:“也许,大叔还活着,只是受了那人的胁迫也说不定……”   看了看地上的血迹,阿青又不敢下定论大叔还活着,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对阿飞笑了一下:“既然那个人希望我出现在那场婚礼上,那他必定还会出现,收拾东西,我们去神刀门逛逛。”   ***   神刀门落址在边城附近,传说中关东刀马,天下无双,说的就是神刀门和万马堂这两个纵横边城马场的门派。   神刀门门主白天羽是万马堂堂主马空群的结拜大哥,这两个门派在关东边城,让这边城的边防,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固若金汤”。   这两个门派就犹如精铁融铸而成的高高的城墙,保边城那一带老百姓的太平与安稳。   去边城的路很远,阿青非常豪气地把怀里那袋珠宝换成的一打银票抽出两张,买了两匹千里骏马。   一路上,这银子花得如流水一般不节约,但那厚厚的银票还是不见得少了多少。   阿青没来由地对那个素未蒙面的魔教索命者有了强烈的好感,在她看来,这种要杀人还先买命的做法看起来是挺拽挺拉风的,但仔细想想总觉得有点傻气外露。   你要杀人,你不但事先告诉了人家,还给了人家一笔丰厚的跑路费,这生意做得,连阿青都看出来是个赔本买卖了。   阿青并没有在意,魔教这种做法,显然对自身实力有着强烈并且坚定的自信。   在恢复了内力,有着绝对实力的她,表示非常欣喜魔教索命者的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行为。   嗯,她觉得魔教应该还是品德非常高尚的教派,至少,它造福了她和阿飞两个本该是风餐露宿赶路的赚钱能力为负的江湖穷鬼大侠。   在她脑海里,魔教已经深深地打上了,有钱,任性,调皮等等标签,下决心以后遇见一定要和气地好好调-教那些魔教教徒们。   边城的气候很干,这里的街,尽头是荒漠,虽然时节到了初春的时候,理应气候回温,但这边的气温,却比他们来的地方还要冷上不少。   阿青和阿飞两个人头上都戴上了毛皮貂帽,穿上了厚厚的大衣,疲倦的高头大马“呼噜呼噜”地打着响鼻,喷出一口长气,在空气中凝练成霜,阿青拍了拍马脖子,对它道一声辛苦,然后和阿飞一起牵着马往客栈走去。   掀开毛毡门帘,里头烤地火热的碳迎面就扑上一股热气。   阿青想起了初遇阿飞的时候,他就像一只孤狼一般倔强地站在屋外,任凭屋内如何火热温暖,就是不肯进去。   她不由得看向了阿飞。   阿飞正在与店家交涉着住店的事,并没发现她的目光。   少年脸上白皙的皮肤因为热气而带着红晕,他的眼睛因为貂皮帽遮着并不看得清楚,但那挺拔的鼻子和下巴青涩而简洁的线条已有了属于男人的棱角分明。   哎……真是个漂亮的狼崽子。   阿青这般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阿青阿青,你看狼崽子是不是很帅啊!!   ☆、第四十四章:      正当阿青看着阿飞与店家交涉,安排住宿的时候,店里的人也在不露声色地观察着这两个明显是外地人的来客。   边城的客栈并不多,经常跑江湖的人来来往往,住的人经常是那么几个,虽然不一定说过话,但都是眼熟的。   但这两位,他们明显没见过。   与店家交涉的少年正处于向青年蜕变的年纪,穿了厚厚外套的脊背已然笔直,像枚钉子一般抓在地上。   浓眉大眼,青涩但英俊的不像话,眼神坚定中隐隐有种野性,就像是为了迷惑猎物而收起獠牙的孤狼,行动的时候还是会暴露出一点危险的气息。   而那身形单薄,包裹在厚重外套下,恍若弱不禁风的少女,灵巧而秀美,长睫大眼里是清澈如水的天真烂漫,像个从家里溜出来玩的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她的手中,拿了一根翠绿的青竹棒。   这根青竹棒,普通地就像牧羊人手里经常拿着的牧羊棒。   然而这根普普通通的棒子,却让他们联想到了一位,爱穿一袭单薄青衫裙,连那位传说中兵器谱第四,“嵩阳铁剑”郭嵩阳都败于她的人物。   他们的眼神莫名的有些凝重,戒备地看着阿青与阿飞两人。   阿飞敏锐地感觉到了他们眼神的变化,微微人群中警告地瞥了一眼,却看到阿青轻松自在地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笑眯眯地对这桌子上的原主人一笑,感谢对方的让位,原主人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僵硬地回着笑,同手同脚地去另外一个位子了。   用“安之若素”这四个字,怕是也不能形容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天真烂漫,却到哪都能自在地找到让自己开心愉快的生活方式的少女。   “小二小二,上两碗面,面上要卧一个大鸡蛋!”阿青扬声一吆喝,店里的小二哥立刻利索的掸了下挂在肩上的毛巾,提升对厨房喊:“两碗卧蛋清汤面——”   掌柜的打完算盘,小心翼翼地看向阿飞:“客官,那两碗面的钱是不是一起算?”   阿飞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将银钱付讫,然后坐到了阿青旁边。   “你想吃面?”阿飞问道。   阿青笑眯眯地点头:“这种大冷天,吃一碗热乎乎卧了鸡蛋的大汤面是再好不过了,我帮你也点了一碗!”   阿飞唇角勾了勾,微笑的时候像冰雪消融一般美好。   她的愿望总是那么朴实,冬天能吃上一碗卧着鸡蛋的汤面,就已经很开心了。   就在小二哥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给搬上桌,请他们慢用的时候,楼上却传来一个美丽的女人轻而动听的脚步声。   原本热闹的饭堂眼下渐渐安静了下来,男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美丽地就如蛇蝎一般,却又仿佛天真甜蜜的少女一步一步款款下楼,他们觉得那个女人轻盈的脚步声就仿佛踩在他们的心尖上,痒而带着点欲拒还迎,叫他们的呼吸声都不由地重了。   阿青哧溜地吸着面条,好奇地抬眼一看,却见那美丽的少女大眼对上她之后,一喜,仿佛看见至交好友一般脸上焕发出动人的光彩:“阿青——”   她的嗓音是那么的动听,就像树林里呼唤着恋人的迷人夜莺,是那么样的甜蜜。   阿青眨了眨眼,惊讶道:“林仙儿?你怎么来这边了?”   林仙儿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把目光投到了一旁专心吃面,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的狼少年。   少年进食的时候总是心无旁骛,他对着面前的那碗清汤面就仿佛它是人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大口吞咽,他吃的不快,却最后连最后一滴汤都给吞咽干净。   吃碗面,他擦了擦嘴,目光冷冷地盯了一眼林仙儿,然后落在了阿青身上,眼神带着一种温柔。   那种温柔,是男人对自己心爱女人才会露出来的。   林仙儿只觉得心里的欲-望就仿佛被少年如收起獠牙的野兽一般野性中带着温柔的眼神痒得蠢蠢欲动。   她忽然有种想法,她想拥有这个孤狼一般冷漠眼神的少年,让他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就像点起了火一般明亮,她想让他驯服地像狗一眼舔着自己的脚趾,对自己予取予求,任凭自己践踏。   那是一种可怕的征服欲,但这个女人显然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达到她的目的——她非常的美丽,她也懂男人,她懂得如何让男人忘不了她,如何征服驯化男人,让男人像一条狗一样心甘情愿地跟着她。   她先是回答了阿青的话,仿佛对阿飞只是一时失神,她清脆而动听的声音仿佛银铃一般回响,让这个饭堂里的男人都露出一种痴迷的神色。   她格格笑着说:“我啊,是来看我的义兄的,恰巧这些天适逢我义兄结婚大喜,他叫我留下来好好地讨一杯喜酒呢。”   她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看阿飞,那甜蜜的笑声却像是散发着芳香的花蜜,隐隐带着勾魂。   她拉着阿青叽叽喳喳的说话,说着这些天她做了什么,说龙小云似乎找到了某个武林前辈留下来的宝典,打通了经脉又恢复了武功,说林诗音越发忧郁了,每天关在房间里一步不出,说龙啸云自打一天与诗音姐大吵了一架,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每天在外面,夜不归宿,也不知是怎么了。   她说话的时候,风趣动听,阿青也对这些很关心,便多问了几句,她都一一说了,好似把阿青当成了好姐妹一般挽着手,表现地十分亲热,她有时大方地看向阿飞的时候,阿飞依旧没有抬头看她,但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警惕了。   林仙儿脸上的笑意加深,桌子底下的脚仿佛不小心一般碰到了阿飞。   她轻吸一口气,脸蛋染上一丝酡红,一双美丽而潋滟的眼睛盈盈欲滴地看着他,仿佛一只受惊的雪兔,飞快地把脚收了回来,对阿飞说对不起。   阿飞皱了皱眉,站了起来,对阿青道:“我先回房了。”   阿青闻言觉得他可能不耐听她们两个叽叽咕咕,便让他先走。   阿飞走了不久,林仙儿仿佛困倦一般地揉了揉头,也与阿青告辞,说是这几日精神不佳,先回房了,阿青便说和她一起上楼,两个人各自回房了。   阿飞回房之后,就开始洗漱,他用热水擦着身子,少年青涩而紧绷的上身肌肉并不夸张,却在肌肉绷起的时候可以看出内在隐含的爆发力,像一只矫健的野兽,蓄势待发。   就在他擦完身穿上中衣的时候,门口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他还没问是谁,那门就被推开了,林仙儿一双盈盈大眼看着他甜蜜地笑着,脚步轻盈地径自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林仙儿姐姐又开始作死了=-=,会让她成为一个神助攻!   ☆、第四十五章:   林仙儿一踏进房门就带着一种天真的笑容,她美丽而潋滟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阿飞,仿佛这个少年是她一生中唯一深爱的男人,款款而入,不待阿飞变脸色,就将房门给关上了。   阿飞冷声道:“你这是何意?”   林仙儿笑了,她的态度却是那么亲切,那么大方,没有丝毫要令人犯罪的意思,看来又仿佛世上最温柔、最纯洁的女孩子。   然而她的动作却放荡地像世界上最浪荡的妓-女。   她竟然笑着注视着阿飞,一边将自己的腰带解了开来,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轻盈而单薄的外衫就如蝶翼一般浮动起来缓缓褪下,那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渴望着的动人躯体就要展现在这个孤狼一般的少年面前,她的动作忽然一僵——她柔美纤长的脖颈出现一柄带着杀意的剑。   那剑只是普通铁匠铺里打造出来的,还是阿青在为万大叔买斧头的时候顺便买给阿飞的,但那边剑上凌冽而锋锐的剑意却使得这把剑犹如绝世名剑一般带着冷漠的杀气,那杀气刺地林仙儿脖颈发疼,背后渐渐渗透一层冷汗,不敢动作。   阿飞脸色冰冷:“你再动作一下,就永远不会有任何动作了。”   林仙儿身体一僵,一双盈盈美眸闪过凄色,仿佛他辜负了她的一腔情意让她悲伤不可自抑,她的神情是那样的柔弱动人,便是这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动摇心软。   阿飞的表情却没有动摇,他用那双冷淡而冰冷的眼眸盯着林仙儿,用表情告诉她,他说到做到。   看到阿飞这个表情,林仙儿脸上的悲伤渐渐收敛,她喃喃地说:“你若是伤了我,阿青可会伤心呢。”阿飞的眼神一瞬动了动,沉默不语。   林仙儿见了心下一喜,表面上却仿佛无所畏惧一般对阿飞盈盈微笑。   她轻轻地将鬓间滑下来的一缕发挽到了耳廓上,仿佛并不怕她的动作会让她的脖子被拿冰冷的剑划伤。她的头发是那样艳黑而柔滑,墨色的发在她恍若削葱的柔荑间缠绕,更显得她那双如上天精心打造的手动人心魄。   她就用那双毫无瑕疵的手轻轻地推她颈间的剑。   素手与冰冷的剑交汇在一起,有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阿飞脸色阴沉:“你若是有一分惦记她,就不该……”   林仙儿不等他说完便格格笑了,她眨了眨眼,脸上又带着她那纯洁天真的神色,娇嗔道:“我不过是为了替她来试试你,看你是不是一个一看见美人便扑上来的坏男人。”   她的白皙的脸上带过红晕,嗔怪地睨着阿飞,仿佛在说,你还当真以为我想要和你……   她见阿飞瞥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地还剑入鞘,却又是一笑。   她的笑容就如同春季绽放最动人的鲜花,而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眸就那样看着他,笑着说:“看来你还真是一个好男人……”   阿飞神色不动,直截了当地说:“如果没事,请你出去。”   林仙儿笑容不变,仿佛不是被男人轰出自己的房间一般,自在的转过身,莲步款款走出了他的房间。   她前脚刚迈出房间,阿飞后脚就毫不停顿地就把房门“碰”地关上了。   林仙儿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回头,双眸深深的看着阿飞那紧闭的房门。   她含情的美眸笑着看着那间紧闭的房门,眼中那妖冶的征服欲如烈火一般燃烧愈烈。   总有一天,我要驯服这个倔强而专情的少年,让他跪在地上舔我的脚!   这般想着,她白皙的脸上不由带上了甜蜜的红晕。   第二天,等阿青洗漱完下楼的时候,阿飞已然坐在了楼下吃着早饭,而他旁边,如鲜花一般美丽的林仙儿托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他,笑容甜蜜。   阿青下楼的脚步不由一缓,眨了眨眼,心底有种古怪的感觉。   不过她也没想那么多,笑眯眯地对楼下两个打了个招呼,坐到了阿飞的另一侧:“你们醒的好早!仙儿,难得看你没赖懒觉呢!”   林仙儿美丽的小脸一红,嗔怪的看向她,语气撒娇一般:“……我哪有这么懒,阿青你可真讨厌……”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的食盒里拿出了热腾腾的面条和包子:“亏我特意下厨为了你做了早饭……”   林仙儿在兴云庄呆了几年,她向来擅长讨好别人,对阿青的食性摸地是一清二楚,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最合阿青口味的。   一看见那些东西,阿青不由地眼神一亮:“仙儿,你可真好!”   林仙儿笑容甜蜜,正要说些好听话,阿青就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我明天早上也还要吃!”   林仙儿向来都不耐烦早起,每日恨不得海棠春睡到日上三竿,今日早起本来就是特殊情况,然而她看见阿青那期盼和喜欢的眼神,知道自己若是拒绝,就显得虚假了。   她脸上笑容不变:“既然阿青喜欢……那我天天给你做!”   阿青埋头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含含糊糊地说:“好啊!那我等会就把我要吃什么菜都告诉你,晚上我还想吃红焖老猪肉,翡翠菜心,笋尖冬菇豆腐羹,还要吃西湖醋鱼!”   林仙儿看她显然把自己当成了厨娘,嘴角抽了抽,心底有点不耐烦她。   深吸一口气,她眼神自然,温柔而小意地看着阿飞,柔声问道:“那……阿飞你想吃什么,我可以一起做……”   阿飞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并不搭话,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早饭。   林仙儿继续微笑,只能与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的阿青继续说话:“昨天还没问,阿青你们这回来是做什么呢?”   阿青嘴里含着清口酱菜,鼓鼓囊囊的:“我们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林仙儿惊讶地睁大眼:“若不是神刀门的婚礼吧?”   阿青这下也张大眼,咽下嘴里的东西:“你义兄难不成……”   “我义兄大名白天勇,是神刀门门主白天羽的同胞弟弟。”林仙儿笑了,“你看我们多有缘分,竟然都被邀请来参加同一场婚礼了!你是认识我义兄么?”   阿青可不认识白天勇,她这张喜帖来路不善,对这场婚礼也是抱着一种将计就计的心理,她含含糊糊的转移了话题,“啊……对了,那个神刀门你认识路么?”   林仙儿笑了:“义兄早就写信告诉我他已经安排好了我的住宿,明日就派马车来接我,你们便和我一道去吧!”   阿青愉快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人家要留言,雁过……留评!!写完这个动力就只有留言了,我又不打算V啥的,所以也不想爬榜单...   这几章节奏比较慢,主要是我之前有点卡文,不造要写啥好,又想逼迫自己写,不然可能又要坑了。好在神刀门和魔教混在一起处理好以后差不多该收手了,不想去写金钱帮的事。反正主角是阿青甜甜蜜蜜的谈恋爱就好,这种火拼维护世界和平的事情交给李大叔。   ☆、第四十六章:      夜幕深沉。   呼啸的北风卷起荒漠的风沙,街道里空荡荡没有一人,只有打更老头手里拿着灯笼,缩着脖子,颤颤巍巍地走着。   三更打响。   睡梦中的阿青忽然觉得有些饿,困顿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披上外衫,打算摸到客栈厨房去“拿”点东西垫垫肚子。   她刚打开房门,却看见林仙儿脸上犹带着春-色地从阿飞房间里走出来。   她眼角眉梢都是春意,衣衫也有些凌乱,神神秘秘,却带着某种餍足。   看到她脚步轻盈地回了房间,阿青的睡意早已消散……三更半夜,林仙儿还没有睡,还从狼崽子的房间里愉悦地走了出来,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一种古怪。阿青下意识皱眉,咬了咬唇,忍不住想去看一眼狼崽子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阿飞的房前,有些犹豫地想敲门,又忍住了。   林仙儿频频对阿飞示好,她不是没有发觉。   被这样如鲜花一般美丽,又如解语花一般温柔聪明的女人爱上,有哪个男人不动心?   只是阿飞在她面前总是对仙儿一副不假辞色的样子,阿青便觉得仙儿这回怕是没戏。   林仙儿在兴云庄对一直暧昧着的游龙生冷酷无情的模样在阿青脑海里的印象很深,虽然仙儿一直在讨好着阿飞,但阿青心底却一点也不希望阿飞喜欢仙儿,她怕那一根筋的狼崽子会吃亏。   不过,在看到狼崽子对林仙儿的柔情攻势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样子,阿青又想,这狼崽子应该是不会对仙儿动心吧?她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能对林仙儿这样冷若冰霜的。   在遇到林仙儿从阿飞房里走出来之前,阿青是这样坚定地相信着的。   但,深更半夜林仙儿从阿飞房里那种神情,还衣衫不整地走出来,一副春情荡漾的样子……   阿青已经双十了,对男女之间会有那种事也有点知道了。   一个女人,这样从一个男人的房间里走出来,他们难道——已经是那种关系了么?   不,阿飞不是这样的人……   他即使喜欢上一个女孩,也会珍而重之,不会这样、这样对她。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件事应该只是她的误会,只要她推开门,阿飞自然会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心底,总有些在意。   她无法想象林仙儿和阿飞两人在一张床上缠绵的景象。   她忽然想到,就算没有仙儿,阿飞以后还是会喜欢别的女孩的。   他是不是会对将来的那个女孩,像之前对自己一样温柔,那样沉默地守护在她身边……不让她经受任何风雨,永永远远保护着她?   那他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陪着自己到处瞎走了……   就像……喜欢着西施的范蠡一样。   即使他们交谈甚欢,即使他那样纵容着自己,即使她为了他,在越王宫呆了三年,他心底里最喜欢的,却是个她永远也比不上的美丽的女人。   那个美丽的,让自己都忍不下心去伤害的女人。   夜风吹过,熄了灯的走廊阴影交错,显得有点阴气,阿青不由地摇晃地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苍白,她心里盛满了难过,这种难过让她胸闷难受,喘不上气来。   她低着头,轻轻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动静。   心中有事,阿青一夜睡的浑浑噩噩,梦到许多以前的事,梦到最后,范蠡与西施相互依偎的身影在梦里越发模糊,阿青带着祝福,遥遥看着,却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转过身来,竟成了阿飞与林仙儿!而阿飞脸上,还带着血泪!   她心中骇了一跳,伸手去抓阿飞的手,却看他沉默的看着她,眼神抱歉地把手抽了回去。   他眼底带着血泪,又是痛苦,又是温柔地转过头看着林仙儿。   林仙儿诡异地微笑着,伸手拉过阿飞就要离开,一步步走向黑暗的地狱。   阿飞神色木然地跟在她身后。   阿青真是又气又急,偏偏这时失了声一般讲不出话来,她只能一个猛扑,扑到阿飞的身上,把他拉住,然后不停地哭。   她哭着哭着,终于醒了。   阿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眼睛,并没有眼泪,一切都只是梦而已,她有些恍惚地愣了一会,有些浑噩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   她起来之后,对着镜子梳头,发现自己面色有些苍白,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她洗漱完下楼,看见阿飞和林仙儿依旧在昨日的那个桌子上,阿飞沉默地吃着早饭,林仙儿则托着下巴,眼神温柔,笑着看着他。   大概是做了一场梦的关系,这场景让阿青心底一刺,感觉有些碍眼。   阿青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不可把梦中的东西代入现实,咬牙忍住心底的不安,走到了他们那桌坐了下来。   林仙儿惊讶的看着阿青:“阿青,你昨晚没睡好么?怎么这么没有精神?”   阿飞抬眼看见阿青苍白的脸色之后,眼底也划过关切之色。   “唔……没睡好,昨晚做了一个不开心的梦。”   阿青有点含糊地说,然后吃起了早饭,今天的早饭依旧是林仙儿做的,阿青因为那场噩梦并没什么胃口,本来以为自己只能吃一点点,但不知为何,她吃着这早饭的时候,觉得这早饭甚是香甜,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   林仙儿微笑着看着阿青:“你还有吃的话,厨房里我还剩下了一些。”   阿青摇了摇头:“不用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驭夫有力地“吁”声,四匹马同时打起了响鼻,一致地停了下来,林仙儿忽然眼睛一亮,笑道:“定然是兄长来了!”如一只灵巧的燕子一般扑了出去。   门外顿时传来了男人惊讶而愉快的笑声:“耳朵真灵,还真被你给听出来了!”   “兄长的酒味啊,我是从几十里外就闻到了!”林仙儿笑盈盈的打趣,她掀开门帘,让阿青和阿飞走出来,一边对白天勇介绍,“这是阿青,这是阿飞,他们是我的朋友。”   阿青和阿飞对视一眼,一起走了出去,却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停驻在客栈外的豪华马车上,坐了一个身材高大,肩宽腿长的男人,他大约三十多岁,面容英俊中带着成熟,皮肤有些麦色,笑容豁达潇洒,眼神如鹰一般犀利,看起来是个快意江湖的大侠。   站在他旁边,抓着他的手摇晃的林仙儿就显得小鸟依人,娇俏可爱了。   白天勇跳下马车,对阿飞和阿青点了点头,眼神落在阿青身上带着的青竹棒一会,又重新回到阿青身上打量了一番。   他笑容里带着磊落道:“得越女阿青远道而来参与我的婚宴,我神刀门真是蓬荜生辉。”   阿青眨了眨眼:“这份喜帖我拿到手也是很惊讶,是你发给我的么?”遇到结婚的主角,她自然想借此打探一下万大叔的下落。   白天勇摇了摇头,笑着说:“这头一次结婚,我也不懂那么多规矩,一些事情都是家中长辈安排。越女阿青百闻难得一见,我虽然想你这样的高手来我这婚礼撑撑场面,但你行踪不定,我们也找不到你。”   阿青神色不变,继续问:“那是谁告诉你,我也会来参加婚礼的?”   白天勇显然对阿青这么旺盛的好奇心有点失笑:“这不是你们和仙儿说的么?”   林仙儿笑了:“自打阿青你们说来参加兄长婚礼,我便和兄长书信里提到了,好叫他多准备点好吃的!”   果然以这请帖为线索,只问几句话,怕是查不出来的。   阿青轻轻呼出一口气,既然这样,便跟着这个白天勇去所谓的神刀门逛逛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神刀门依山坐落,其建筑带着边城独特粗犷的风格,形成一个个以白色大理石作为建筑材料的美丽圆形建筑,它们星星点点地散步在边城的子母湖畔,远远望去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白蘑菇,确实在这边城难得一见的好风景。   神刀门的中心建筑,是半山腰上最高大耀眼的白色大理石搭建而成的堡,阳光下,这座建筑物就仿佛闪闪发光一般,瑰丽动人。   白天勇的马车,自然是通往神刀门最中心的堡座的。   一下车,阿青便眼露惊艳,喃喃道:“这神刀门可真气派!”   白天勇潇洒一笑:“贵客来临,我神刀门蓬荜生辉,还请诸位在我神刀门多住些时日。”   他带着阿青一行人步入这颇有异域风情的以白色大理石筑造的神刀堡中,不时停下来为他们介绍堡内的风景,在经过假山旁一道圆形弧门的时候,阿青透过弧门惊讶道:“这里面可是江南风景了!”   白天勇点头微笑:“这个是婼儿一母同胞的哥哥的住所,他向来倾慕江南,又喜幽静,便住在了这里。”他口中的婼儿,就是他的未婚妻范幽婼。   “静羌哥哥幼时体弱多病,腿脚不便,所以一直静养在义兄家。”林仙儿似乎对那个范静羌也有些好感,说起他的时候,脸颊微红,一副仰慕又向往的表情。   白天勇笑着看了她一眼,眼神闪动,林仙儿羞臊地扑过去捶了他胳膊一下,笑盈盈地拉着阿青往里头走:“走,我带你去看看静羌哥哥,他人可好了。”阿飞一路沉默地跟在阿青身后,也便一声不吭地随她们俩一起进去,低调的就像影子。   看他们三个都走进去了,身为主人的白天勇才失笑地摇摇头,也走了进去。   先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如雪一般清透的梅林,旁边还搭建着一个亭子,像是让人赏梅用的。走没多久,远远便可以看到在墨绿色的竹林旁建了所木屋,和这里所有的建筑风格不同,简朴却很雅致,屋前有几块花田,用矮矮的篱笆围着,一道弯弯的小道顺着木屋延伸出去,路边散布着不知名的蓝色小花,竟在这种天气也顽强开放着,缀在落满枯叶的地上非常好看。   阿青正觉得这个地方好看又清净,却不知从哪传来小猴子的叽叽调皮叫声,接着便是屋内瓦罐瓢盆被接连打翻的声音,一个黄色的身影从窗口如弹子一般弹了出来,却恰好撞到了阿青的怀里。   阿青下意识一抓,小东西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折腾想挣开她。   “阿苞——”一道似乎重病初愈的温和男声带着无奈地唤它,“你又闯祸了。”说着,门被打开,木质轮椅碾压摩擦的声音穿起,阿青抬眼望去,只觉得眼里满是惊艳。   他身上披着白裘,脸色略微苍白,眼神清透如墨,眉目间一点朱砂痣妖冶而妩媚,只投望了一个眼神过来,就让人感觉到男子的风华绝代。   他看到阿青一行人,眼神闪过讶异,脸上却带上浅浅笑意,微微点头招呼示意。   似乎觉得自己挣不过了,阿青怀里的小东西委屈地“叽叽”叫了几声,眼珠子转了转,忽而抻出脑袋就对着白裘男子淘气地龇牙咧嘴吐舌头,似乎觉得对方定然抓不住自己了,还得意洋洋的。   阿青看见了,笑眯眯地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被我抓住了还不老实。”小猴子闻言脊背一僵,讪讪地转过头用水汪汪的褐色大眼露出讨好的神色,阿青本就亲近动物喜欢它机敏,不由对它喜欢了起来。   “静羌,这些日子身体可好些了。”白天勇和大舅子寒暄着。   范静羌温柔地笑了笑:“好多了,就是前些日子马空群给我带了只小猴子,这几日顽皮地让我头疼。”虽说头疼,他眼里却依旧带着喜爱纵容之色。   范静羌虽然没问阿青一行人,白天勇却有必要为他引见客人:“这两位一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越女阿青,一位是近些年来声名鹊起的‘飞剑客’阿飞,是来参加婼儿和我的婚礼的。”   范静羌微笑地对着阿青和阿飞礼貌地行礼,不露过分亲近之色也不疏远,是让第一次见面的客人最舒适的距离。   阿青初时来这江湖的时候也学过如何礼节,也像模像样地回礼了,阿飞则对他点了点头。   “至于仙儿——你是见过的。”白天勇笑着说。   林仙儿笑盈盈地款款对他行礼,身姿优美地像天鹅,范静羌眼神清明的回礼,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相对于阿青这些初次见面的客人,他对林仙儿似乎更客气地保持了距离。   阿青心里有点奇怪,林仙儿眼里也带了点失望,不过转眼又是甜蜜蜜地笑了起来,就仿佛没感觉到对方刻意的疏离一般。   范静羌眼神落在了阿青怀里的小猴子上,对阿青笑了一下:“多谢姑娘帮我抓住了这个小顽皮。”然后从她怀里将小猴子接了过去。   小猴子熟练地顺着他的手一溜烟爬到了他的肩膀上,钻入他那件厚厚的白裘毛领,只露出它的小脑袋,惬意地眯了一下眼睛,似乎对这个位置很满意。   阿青眨眨眼,很喜欢这个调皮捣蛋的小猴子,不由问:“我能常来看它么?”   小猴子“叽叽”叫着抓着范静羌的毛领,对阿青抻起脑袋撅嘴,晃来晃去,一下子又蹦到她的肩膀,阿青下意识抱住它,伸手帮它挠了挠脖子。范静羌见阿苞对她亲近,对阿青神色也温柔了不少:“随时欢迎你来看它。”   阿青回头抓了抓阿飞的袖子,小声说:“回去以后,我也要养小猴子。”   阿飞笔挺的背脊微微松了松,眼神带着温度:“好。”   阿青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这个天气还能不能碰到小猴子,你以后上山的时候帮我看着点。”   阿飞依旧眼神纵容,道:“好。”   阿青满意了,不由又想起了龙小云送她的那只小白羊,它一向机灵,找不见她之后估计又会跑回兴云庄去蹭吃蹭喝了,不知道这些日子它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念她这个主人。   “快要午膳时间了吧,我先带你们安顿下来,然后用膳。”白天勇与范静羌告别,将一行人都带走了,范静羌的小猴子见了也想跟着走,被范静羌抱住,拢在了袖子里:“阿苞,不许胡闹。”   他眼神幽幽地看着阿青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阿苞身上的绒毛。   将他们带到客房安顿下来,白天勇又让下人送上午膳。   阿青与阿飞一块儿吃了,林仙儿似乎更希望和她义兄一块儿吃,并没有回房。   吃完午饭后,阿青想在这个神刀堡里转一转,看看有什么发现,阿飞自然是跟着她的。   他们走到花园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衣着鲜亮的红衣女子在教训一个婢女。   那个婢女的嘴巴被巴掌刮地满是鲜血,痛哭流涕,滚在地上求饶,那个红衣女子却扬着马鞭继续抽她,嘴里恶狠狠道:“敢和你家小姐抢男人?你看了他三眼,我就抽你三十鞭!”   婢女滚在地上哭道:“那天晚上,真的不是奴婢想的,是……是二门主他……”   红衣女子雪白的脸上扭曲了一下,双眸燃着嫉妒的怒火:“你胡说!天勇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想碰你,定是你用了狐媚的手段——”   阿青见她拿鞭的手高高扬起,正要阻止她,却听那地上的婢女道:“听说二门主此次从外带来两个女人——”   红衣女子眉头一皱,眼角一瞥旁边的侍女,侍女立刻把那个满身是血的婢女拉了起来,用毛巾将她的脸擦干净,红衣女子下手虽狠,却不知为何没有把她的脸打花,因此,阿青看到那个婢女的长相,不由觉得有些奇异。   阿飞也不由皱眉,那个婢女的长相,竟和阿青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二门主此次带来的,一个是武林第一美人林仙儿,另一个——是越女阿青!”婢女哽咽着道,“小姐,我真的对二门主没什么想法,上次被他夺了身子,我也咬牙忍了,只想快些攒钱赎身出去。小姐,是二门主一直不放我走,我如果是想勾引二门主,又怎么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呢……”   红衣女子沉吟,神色不定。   她旁边的侍女忽然眼眸如电地投向阿青他们方向,厉喝一声:“是谁?”   “……”阿青眼神意外地和阿飞对视一眼,没料到他们俩竟然会被那个侍女发现踪影。   “我们只是来逛花园的……”阿青还想信口胡诌几句,红衣女子却在看见阿青的第一眼便神色一变,劈头盖脸地就一鞭子往她甩了过来。   阿飞神色一冷,挡在阿青前头,夺过那鞭尾狠狠一拽。   红衣女子夺了两次,阿飞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她不由脸色难看地瞪着阿飞,盛气凌人道:“你做什么!”   阿青从阿飞身后钻了出来,回瞪她:“你做什么才是!哪有不待人把话说完就甩鞭子的道理!”   红衣女子眯起一双怒火中烧的丹凤眼:“你还有理!”   阿青莫名其妙,瞪她:“我怎么没理?我浑身上下都是理!”   “你勾引我未婚夫!”红衣女子咬牙切齿,“还想破坏我的婚礼!竟然还说你浑身上下都是理?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阿青被这兜头一盆狗血喷的简直不知所以:“我什么时候勾引你未婚夫了?我又不认识你未婚夫。”   红衣女子冷笑:“你若不认识他,他书房里又为何有你的画像?你可知他十八岁那年便心心念念着想娶你——”   阿青连忙转头看向阿飞,撇清关系:“我真不认识他未婚夫。”   阿飞也觉得那个红衣女子就像个泼妇一样大吵大嚷,看起来就像一只斗鸡一般说着让他发怒咬牙的话,见阿青撇清关系,自然是信她的,只觉得红衣女子莫名其妙的。   “幽婼!”白天勇闻讯而来,立刻制止了她,把她夹着带了回去,回头对阿青递了个歉意的眼神:“抱歉,幽婼她……有些精神上的问题,一直把来神刀堡的所有女人都当成……”   阿青立刻作出不介意的表情,挥挥手和他们再见。   白天勇一回头便脸色铁青地钳着范幽婼关在了房间,掐着她脖子抵在门口,眯着眼危险地问:“你从哪看到的那幅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与此同时,阿青和阿飞回了房间,也陷入了沉思。   那个红衣女人行动乖张,却显出一种刻意来。   她刮婢女巴掌,鞭打那个婢女,却没有打花她的脸,反而让侍女将她的脸擦干净,就像是刻意的一般让阿青看见。   若是一个嫉火攻心的女人,在看见情敌的时候,以这种她表现出来的火辣性子,早忍不住刮了情敌的脸了。   这是其中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就是,阿青与阿飞隐匿的功夫就算江湖上都没多少人可以察觉出来,她的那个粗略懂点功夫的侍女是如何发现他们的?   第三个疑点,神刀门二门主看起来约莫三十五,他十八岁的时候,应该是十七年前,那个时候阿青都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又为何心心念念着画卷上的阿青呢?阿青虽然是美丽的,但连武林第一美人都当了义妹,可见这个白天勇应该并不是好色之人,莫非……是因为万大叔说过的画卷传说?   阿青对这些勾勾道道的并不喜欢,像这样硬着头皮想对方的用意什么的只觉得有些可疑,阿飞入江湖不久,对这种阴谋阳谋也并不熟悉,阿青有些想念龙小云了,不管怎么样,他的脑袋比她好使。   她想了想,还是用飞鸽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告诉了他,然后求着他给出一点法子来。   鸽子飞了很久,第三天,阿青才收到龙小云的回信。   他先是冷嘲热讽地说若不是这封信,他还不知道阿青原来还活着,过年的时候家里大厨想杀了小白加餐,他都差点准了——阿青点了点头,看来小白智商满分地回了兴云庄,并且被好吃好喝地供了起来。   龙小云接着就对阿青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有事情的时候才想到他表示了愤怒,并傲娇地让阿青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对于他的这种话,阿青一向只当做小孩子的撒娇处理,一目三行地跳过。   到快接近信的末尾,阿青才看到龙小云说,他已经恢复武功了,为了不让阿青在外丢人现眼,他要亲手把她抓回去——至于这个婚礼,他会过来凑凑热闹,她这几天多吃点好吃的,好好睡觉就行了。   阿青苦恼地看着密密麻麻写了好多的纸条,多了这么多,半个招没支,还里里外外被嫌弃了一遍。   阿青自认龙小云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他虽然很“敬爱”她这个师父,很“崇拜”她,但是他更喜欢用自己的小聪明在江湖里耍弄那些勾心斗角的人,埋坑骗人,然后最后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一开始龙小云表示要来参加婚礼的时候,阿青是心底是不太愿意的。这个小人精怕是会把她给卖一个好价钱,还让她在后面乐颠颠地帮他数钱。   ——好吧,其实阿青对于自己能卖多少也挺好奇的。   等龙小云信的这三天里,阿青已经对这个神刀堡地形熟悉了,其中最熟的,莫过于去范静羌那边看小猴子的路。   阿飞最近也有些神出鬼没,有时过了半夜都还不回房,不知道在暗暗调查什么,还不让阿青知道。   阿青只能每天晃来晃去无所事事,去逗范静羌那只小猴子,倒是和范静羌越发熟悉了起来。   范静羌喜欢种植一些药草和奇花异卉,性子很安静,还很喜欢看书,特别是那种古籍,他一看就能看一天。   阿青见的最多的就是他在书房静静看书,旁边自己一边和阿苞玩耍一边偷偷看他在看什么书,他若有所觉地缓缓抬起眼眸,恰巧对上她的,然后微微一笑。   清透的眼神染上醉人的温柔笑意,眉间一颗朱砂痣妖冶而清媚,他一微笑就仿佛整间书房有鲜花盛开一般美好。   阿青很喜欢他身上那种沉淀的书卷气,这让她会想到范蠡,想到李寻欢,很可靠又很有智慧的样子。   她曾经和他说过他妹妹范幽婼在花园打婢女然后被白天勇很凶地关在房间不许她再出门的事。   他眼神里有落寞,在阿青的询问下说出了苦衷。   他们家曾经也是江南地方数一数二的富商,由于祖辈交情,妹妹范幽婼与白天勇指腹为婚也曾传为佳话,可惜他父亲经营不善,错信歹人,家财散尽,临终托孤于神刀门门主白天羽。   白天羽为人仗义,便把他们两个接来了,这一住就是八年。   然而他身体不好,不能光耀门楣,重兴家道,这些年的寄人篱下也让他们两个外家人越发尴尬。   他知道白天勇有时候对范幽婼有些强势,但身为娘家人他也没办法为妹妹撑腰。   毕竟,白家人并没有提出解除婚约,已经算念情分了。   阿青当时就对范静羌拍拍胸脯,睁着明澈的大眼,一本正经地说她可以当他们的靠山,她很厉害的,若是婚后白天勇以后对范幽婼不好,成天动那些花花肠子找女人,她就打他屁股。   范静羌莞尔地笑了,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阿苞的小脑袋,阿苞也难得睁着一双水汪汪的褐色大眼,一动不动地任他抚摸。   从范静羌那边出来之后,阿青绕路去看了一眼范幽婼的房间,她依旧在房间里摔东西,似乎要把房子拆了才罢休。   同父同母,怎么生出来的孩子性格差异这么大,阿青有点头痛,她偷偷凑近范幽婼房间的窗户,推了推,果然还是锁住的。   她鼓足了勇气,喊了一声:“范姑娘,我能和你谈谈么?”   “哗塌——”又是一个花瓶撞到窗户,范幽婼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还好意思来看我!熙儿呢?她这个小蹄子怎么又不见了——白天勇你这个破鞋,你这个种猪——”   她骂的话实在难听,阿青苦着脸缩回了脖子,想了想又找了个小婢女问谁叫熙儿,小婢女回答:“便是范小姐前些日子在花园打的那个姐姐,听说是伤病不治,被二门主给打发银子埋了。”   阿青皱眉,明明打完的时候还能高声喊冤枉,怎么忽然就伤病不治了?   这个白天勇真的有问题。   “你们一直在说二门主,那你们的大门主呢?二门主婚讯在即,他怎么都没出现?”   小婢女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听嬷嬷说好似大门主好久没回来了,不过大门主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连大夫人都已经习惯了。”她说的大夫人,便是白天羽的妻子白氏,白氏有个十三岁的儿子,不过经常带在身边不外见客,呆在神刀门这么久了阿青都没见过一次。   阿青有心想认识认识这个白氏,就问了个大致方向往后院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她走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里,这个院子里种了很多玉兰花树,玉兰花树很耐寒,边城的初春时节虽然很冷,它依旧就结出了许多莹白色的花骨朵,随风瑟瑟摇动着,而着股清香,十分好闻。   阿青有心去看看这漂亮的玉兰花,却听见院子里的门打开了,她怕唐突主人,立刻闪到了一旁的树边隐匿起来,却看见白天勇有些疲惫却又带着愉悦地从那个院子里走了出来,院子里伸出一双极美的白腻小手,像是小妻子一般温柔地为白天勇整理着衣领。   白天勇依旧在回味着温香软玉与离开前酣畅淋漓的温存,低声调笑她的耳畔说了什么,她吃吃一笑,红着小脸娇嗔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只愿——只愿你的愿望达成的时候还能记得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阿青一怔,认出这是林仙儿的声音。   女人送完男人后就关起了门,倒是被送出门的白天勇有些念念不忘地频频回头。   待白天勇走远,阿青悄悄地潜入了院子。   她敲了敲房门,并没有人来开门,她一推,房门未上锁,一推即开。   这个房间,却是个佛室,里面整整齐齐空荡荡,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股淡淡的古怪而昏浊的麝香味仿佛还来不及逃散出这个房间。   这个是什么味?   阿青皱皱鼻子,用手扇了扇,觉得有点臭。 作者有话要说:  嘤,还在的冒个泡啊。   ☆、第四十九章:   她觉得这个院子有古怪。   阿青回房之后,想找狼崽子交流一下最近的发现,但她去阿飞房间找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两天没回房间了。   都不留个字条什么的就闹失踪。   阿青嘴巴一扁,心里不太高兴。   “还说……还说要给人家当保镖,哪有保镖人都不见了的。”她嘟囔着不高兴,翻了翻阿飞房间,倒是发现他枕头下压着一柄小刀。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小刀,但却在兵器谱上排列第三。   这柄刀只会有一个主人——小李飞刀李寻欢。   难道阿飞联系上了李寻欢?还是李寻欢有什么麻烦,阿飞要帮他的忙?   事情牵扯到李寻欢,阿青倒也不追究阿飞什么话都不说就闹失踪了,他一向是这个性格,若是觉得这回行动有危险,就怎么也不会告诉她。   既然这样,那她就自己查自己的吧!   收起那柄飞刀,阿青决定在便在接下来的几天都守着这个古怪院子。   院子里的那个女人已经确是林仙儿了,阿青与她相处多年,十分熟悉她的声音。   但白天勇为林仙儿分配的房间明明是客房,她是怎么忽然出现在这个后眷才会出现的院子的呢?   为了搞明白这个,阿青守了这个院子一天一夜。   她并没有看见林仙儿从这个院子出来或者进去,却看见一天内已经有三个男人从这个院子里走出来了。   白天勇、郭嵩阳、还有一个身穿黑袍的蒙面男子。   白天勇是熟客,郭嵩阳那高大瘦削,骄傲而不羁的身影从这个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阿青的确有点目瞪口呆,她觉得这些日子都被颠覆了世界观,从林仙儿原来是个放荡不羁的女人到……原来郭嵩阳这个骄傲的男人和她也有一腿啊?!   阿青想找郭嵩阳谈谈人生。   当她跟着郭嵩阳离开神刀门一段路之后,郭嵩阳瞥了眼身后,冷声道:“后面的朋友跟了我一路了,还不现身?”   一袭青衫外披了一件大衣,阿青笑盈盈地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老朋友见面,喝一杯?”   郭嵩阳见她虽然人有些消瘦,但步伐轻盈,显然已恢复了内力,嘴角骄矜地一翘:“看你的轻功可有退步——若是比我晚到,我可不付酒账!”   语音刚落,他便纵身一跃,在空中如大鹰一般展开双翅,黑色的衣袍剧烈摩擦空气,猎猎作响,而他的人却犹如纸片一般飞快地往山下的酒家掠去。   阿青笑了:“你这个轻功,可比不上我!”   她将身上的大衣一抛,青色衫裙的衣袖和带子飞扬开来,人却早已飘忽来去,踏雪无痕,呼吸间已赶上了郭嵩阳。   郭嵩阳黑色的身影高大而魁伟,人却瘦削矫健,他的轻功充满了力量与强悍。   只见他斜飞的双眉一皱,死灰色的脸上带过一抹红晕,长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我可不只这点能耐!”一股热气从他的丹田流到四肢,再流经全身聚集到了足下,他浑身的筋骨都拧出了一股劲,顿时又反超了阿青半身,隐隐有要把她丢下身后的趋势。   阿青睁大眼,并不认输,她身姿灵巧的便如乳燕一般,只踏过枝头借力,一掠三丈,拉进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看见近在身前的郭嵩阳,阿青长睫大眼眨了一下,乌黑的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法子。   只听她一本正经地提气清啸一声:“别怪我心狠,我真没带钱——”话音刚落,她就迅捷之极地拉了一下郭嵩阳的腰带,顺便借力翻身,在他肩膀踏了一脚,身影几乎一晃便看不清了,撒开腿溜地飞快!   郭嵩阳哭笑不得地拽住了自己的腰带,不得不停下了步子。   等他来到山下酒肆的时候,阿青已经双手托下巴坐在椅上晃着双腿,有些心虚地对他笑的一脸灿烂:“你的酒量厉害,我怕被压在酒肆打工三年都还不起酒债。”   郭嵩阳落地之后,就又端起了剑客的架子。   只见他双眉斜飞,目光睥睨地斜下来瞥了阿青一眼,颌下几缕疏疏的胡子,随风飘散:“据说越女阿青来边城时出手大方,身边还包了一个‘飞剑客’当保镖,我还当你不会计较这种小钱。”   阿青挥了挥手,谄笑:“出门太急,这不是没带么!”   郭嵩阳招来小二上酒,一边得意中略带矜持地问阿青:“你看我轻功可长进了?”   言下之意,你靠耍诈赢,一点也不光彩。   阿青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打击他:“长进是长进了,但我看你后劲不足,一时发力也无法持久,被我超过也是迟早的事,我不过让这一切来的更快一点,接受现实吧!”   郭嵩阳皱眉,也知道她说的并没有错,但他心底觉得自己是因为刚从女人肚皮上爬下来有些体力不济罢了,心底并不服气。   碰杯喝酒,阿青也不多话,直截了当地问:“你和仙儿是不是在一起了?”   郭嵩阳不太耐烦和她说关于女人的话题,皱起斜飞的眉毛:“你问这个干什么?”   阿青鼓了鼓脸颊,有些不高兴他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看了那院子一中午,林仙儿陆续送出来三个男人,都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你们男人都这么傻,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想起林仙儿还勾引过阿飞,阿青心底更加不是滋味了,“她有这么好么?你们都喜欢她?”   郭嵩阳头一回和一个女人谈论关于女人的话题,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下颌稀疏的胡子:“她的确很美。”   阿青用一种鄙视又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可是她又不是真心的!你难道不知道她在骗你么?”   郭嵩阳叹息了一声,用一种“你还小”的表情摸了摸阿青的脑袋:   “我不需要她真心。这世界上有一种女人,她贪婪而又放荡,我不用给她好脸色,只需要偶尔给她带来她想要的东西,她就会甜甜蜜蜜地服侍我。这是个很公平的交易,在这交易中,我也很愉快。”   “……”阿青皱着鼻子努力想着他的这段话,“可是,白天勇都有未婚妻了,这月初七他都要成亲了,但是他还是每天都会找林仙儿……这样是不是对他的妻子不太好啊?”   郭嵩阳皱了皱眉:“我若是有了妻子,定不会在外头找女人。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对了,为什么每次我偷偷潜入那个房间,都找不到林仙儿?你们……是在里面办事的么?”   郭嵩阳瞥了眼阿青,见她脸不红气不喘,一脸正直地说出“办事”两字,觉得有时候也不能把她当小孩看了,这不该懂的,她似乎也懂的不少么?   “我去找她的时候,她都会让她的侍女和我联系时间,告诉我地点,不过她都要求我们蒙眼走进去,我也并不清楚。”   郭嵩阳沉吟一会,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缓缓地说,“只不过她如果人在边城,定然会从神刀堡那个院子里把我们送出来。你若是想查,就不妨在她‘办事’的时候……寻着那‘声音’查查机关。”   阿青似懂非懂地点头,一脸受教。   郭嵩阳看着她那犹如稚子的神情,眉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像是在教坏小姑娘,逃避一般扔下酒钱,面无表情地提剑转身就走:“我一会还有事,以后江湖见了。”   而阿青觉得郭嵩阳说的十分有理,兴致勃勃地又跑过去蹲墙角,听壁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郭嵩阳戏份更多了点。不知道在看的学生党有多少,表示我天天一觉睡到十一点什么的。   ☆、第五十章:      庭院深深,玉兰吐蕊。   一个如狼的少年双眸牢牢盯着紧闭的房门,一步一步往这个庭院深处房门紧闭的房间走去。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倔强,坚定,冷漠,似乎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包括他自己。但他知道,他内心深处,有一个青衫少女的影子,他愿意为了这个女人做任何事情,用他的肩膀为她遮风挡雨,护她今后一生都能天真烂漫,不知人间苦厄。   不管人世间再艰难险恶,只要一想到她,他心底就有一部分柔软下去。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就是这个道理。   男人他走得很慢,但却绝不停顿,便如一只困倦而饥饿的孤狼,缓缓接近他追踪已久的猎物。   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即将褪去少年的青涩慢慢成熟。   他几天几夜没睡觉,很困倦,但神经却渐渐兴奋起来,那是一种即将捕获猎物的食肉型猎食者双眸里滚烫的血腥气,追踪猎物的时间越漫长,这种血腥气越发危险,他在捕获猎物时的快感越强烈。   他想,他找到揭露魔教最关键的人物了。   他已经整整查了七天了。   从客栈夜里林仙儿半夜慌慌张张来房间诉说,有个黑衣人曾经威胁她来接近阿青借此偷取她手里的画卷,却发现阿青手里的画卷其实是假的开始,他就察觉到整个事情,已经做了很久的局了。   在临近去绝刀堡之前,他回房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有一张不知何时被一柄飞刀钉在床头的纸条。   那把刀,熟悉而陌生,他的大脑下意识断定是大哥李寻欢来过这个房间。   不管是谁,在看到这种熟悉的小刀,都会第一时间认为是李寻欢。   小李探花李寻欢闻名于江湖的,不仅是他的风流潇洒,更是他那柄名列百晓生武器排行榜第三位的,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   那张纸条,也的确是用李寻欢的语气来提示阿飞的。   纸条告诫阿飞注意万青昶,一个天文地理、医卜星相、丝竹弹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妙,堪比当年的王怜花,惊才艳艳的墨笔丹书万青昶,为何就这么轻易的失去行踪?   他当初为何巧合地隐居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孤寒之地?   他为何就偏偏对那幅春秋时期的神秘古画感兴趣,还故意把画送给了阿青?   为何每次阿青中毒,他都恰巧会治?为何他会知道那么多关于魔教的秘密?   纸条里告诉阿飞,这些都是他的阴谋。   他从来就没把真画交给他们,现在他的人已经回了魔教,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设的局——他想要的,不过是阿青说出画卷里面的秘密。   纸条里言辞肃然地对阿飞说,要他与白天勇密商此事,他与白天羽有些交情,或许他可助阿飞一臂之力。   阿飞看完之后就把纸条烧掉了。   他并没有,也并不打算把这些事告诉阿青,阿青对于万青昶的失踪十分在意,心底也一直很内疚她曾经一度怀疑过万青昶这件事情。   把这些怀疑告诉她也不过徒增她的困扰罢了。   况且,阿飞直觉那张纸条有些蹊跷。   那纸条钉入床头的速度和手法,虽然在尽力模仿李寻欢,但阿飞对李寻欢出手习惯十分熟悉,还是感觉到了某些异样。   他仿佛猎人一般敏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魔教对阿青手里的画卷,的确有着非比寻常的兴趣,但这个看似光明磊落,义薄云天的白天勇,也不一定是好人。   魔教的马脚是露的最多的。   他们一边假意要追杀阿青,还给了所谓的买命珠宝,却迟迟并未有动作,一边还帮他们把江湖里一些闻讯起歹意的江湖人士清理得一干二净。   干净到,他们来边城的路途一帆风顺风平浪静,身上带着巨款却从不掩饰的阿青一路上出手这么阔绰,却连街上最常见的小偷都没有遇到过一个。   魔教的人撒下弥天大谎,做事偏执而致力于完美,过于细致,反而引起阿飞的警觉。   他们用白天勇的婚贴为一个借口,想把阿青引到偏僻而荒芜的边城,瓮中捉鳖,从中做局。   阿飞可以断定,白天勇不是魔教的人,但也垂涎于画卷里如水中明月一般撩人心痒的财富。   那天花园里白天勇的未婚妻子鞭打婢女,说他从十八岁就看到过那幅画卷,给了阿飞很大的警示与线索。   他可以肯定,白天勇看似磊落潇洒的行径是为了掩藏内心贪婪的伪装,他自从听闻画卷里所隐藏的春秋时期范彝所留下的财富就动心了,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越女阿青为何人,但却私底下寻找与她神似的女子,以为画卷中的可破越甲三千的越女阿青既然是古人,那她的后人应该知道画卷里的秘密。   魔教和白天勇一开始的方向,都是寻找与画卷上女子长相雷同的女人。   魔教四大天王中的□□天王东海玉箫,每隔几个月便将船靠岸,掠去貌美的女子当做徒弟,以色-欲为遮掩,寻找着与阿青相貌相似的女人。   直到——更加接近于画卷中人的阿青出现在江湖。   她以一个弱质女流,一根普通翠绿色的牧羊棒,却先后大败为人却极为自尊自负,兵器谱排行第五的“银戟温侯”吕奉先,以及排行第四,孤傲跋扈,不近人情号称“嵩阳铁剑”的郭嵩阳。   长相秀美,身材芊芊,姿态楚楚,手执牧羊棒,却剑法如神,阿青就犹如是从那幅古画卷里款款走出的一般,“越女阿青”四个字,几乎敲定了画卷里女子的身份。   随着她名头在江湖渐渐传扬开来,一场针对于她的阴谋就开始孕育了。   阿青曾经对阿飞提过,她曾打听到,从酒肆来找李寻欢帮忙的是一位有异域风情的少妇,自称白夫人。白天羽与小李飞刀李寻欢的关系交好,这个阿飞也听李寻欢提起过。   神刀门中,白天羽失踪已有两个月,那位来找李寻欢帮忙的白夫人,不是白天羽的正妻,是白天羽的婚外恋人魔教大公主花白凤!   神刀门门主白天羽与魔教大公主有一段婚外恋情,他以那段恋情的持续的时间返溯,似乎论证了白天勇是从白天羽那边知道画卷的消息。   阿飞不能断定,白天羽究竟是不是为了画卷而故意接近魔教大公主的,也不知他是否对这笔巨额宝藏垂涎欲滴,只知道,魔教定然对画卷的事,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而且,神刀门,应该有魔教的人在插手操控。   原因有三:   第一,神刀门主失踪,神刀门二门主竟然还举办婚礼,门派上下似乎并不在意门主的失踪;   第二,魔使在使万青昶消失之后,又在他的木屋里留下白天勇的婚贴,显然对他们而言,神刀门已是掌中之物,甚至神刀门二门主的婚事也可让他们利用;   第三,也就是目前来说最明显的。白天勇对未婚妻子的不假辞色,但他一遇到事情便心慌意乱地走入书房,过了小半天又带着某种餍足与得意,志得意满地从后院踌躇满志地回来。   他的背后,有一个女人在操纵。   阿飞冷静而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应该是魔教的人。   他今天,便是来找这个女人的。   房间的门并没有下锁,这个本该落着厚厚的灰的废弃佛室,房间门框却十分干净。阿飞对此并不意外,他看见过白天勇从这里走出来。   既然他的书房,有神刀门的门人重重把手,犹如禁区,他倒不如顺藤摸瓜,从这里入手。   阿飞推开房间的门,环视着这个采光并不太好而显得有些昏暗的佛室。   地上整齐地铺着三个蒲团,佛房中间,一手持着杨柳玉枝的净瓶,一手作佛印的观自在菩萨面部呈金色,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其头顶肉髻无见顶相,佛光万丈。   案台前精致的金鼎香炉内有几根燃尽的香,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禅香。   乍一看起来,这里仿佛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佛室。   阿飞小心地寻觅着可能暗藏机关的地方,从地上三个从未移动过的灰色蒲团,到案台上的金鼎香炉,以及那座庄严的佛像,待阿飞检查到佛像背后之后,却忽闻一阵如银铃一般悦耳诱惑的笑声从观音像穿出,那座宝相庄严的观音就仿佛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质。   观音眉心那颗代表白毫相的朱红色宝石忽然顶出一根芦管,管口吹出一股粉色的雾气。   阿飞只觉闻到一股甜腻而诡异的香味,大脑一昏,眼前景象顿时光怪陆离起来,与此同时,他小腹里一股热气涌了出来,让他浑身一僵,颊边染上淡淡的红晕,心中一股邪火被燃了起来。   于此同时,一个身姿曼妙,美得仿佛神造一般的动人的女人躯体,从背后搂抱住了阿飞。   她柔软的躯体仿佛藤蔓,将阿飞紧紧裹住,洁白而纤细的手从他的肩膀绕过他的脖颈,往他胸口轻柔地抚摸,另一只手从他的紧绷的腹肌缓缓往下,经过他的肚脐,暧昧地往腹部延伸。   她对着阿飞白皙中带着红晕的精致耳廓像一条善于蛊惑人心的美女蛇,吐气如兰地诱惑着:   “阿飞……你终究还是会变成我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伏笔与阴谋大揭开——)以及狼崽子的节操不保!   妈蛋,从回家一直写到现在!   ☆、第五十一章:      阿青兴致勃勃地返回神刀堡,往后院方向赶去蹲墙角听壁角,却在路上遇到一行人,定睛一看,最打眼的还是她认识的,有了翩翩少年郎雏形的小少爷龙小云。   他披着镶着白兔毛的边的红斗蓬,内衬着的月牙白色镶边小皮袄,看见阿青的第一眼就眼睛一亮,笑得天真无邪,一边招手:“阿青师父,好巧,你也在这里呀!”   阿青:“……”若不是她亲眼看见信里这个死小孩的扬言要来这场婚礼,她也以为他们是碰巧遇见的。   大概是恢复了武功,龙小云显得心情特别好,一身大红穿得张扬又肆意,漂亮的小脸犹如粉雕玉琢,气色好地像是可以打死一只小老虎。   他身后跟着一个影子,他头戴宽大的斗笠,将笠檐压得极低,像是不希望有人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阿青第一眼看到他便觉得他打扮古怪。他穿着金黄色的衣衫,衫角很短,只能掩及膝盖;袖口是紧束的,手指细而长,骨里凸出,显得很有力。腰带右边插着一柄剑,剑柄向左,看起来像是个左撇子。   阿青撇撇嘴,她不太喜欢喝左撇子过招,他们的招式总是和别人相反,招式更辛辣诡秘,不太友好。   就在她目光长时间停留在那个人身上的时候,那个人也似有意,似无意,抬起头不含任何情绪波动地瞧了阿青一眼。   ——那双眼睛,是死灰色的!   她从未见过如此阴森的眼神,他漠视一切情感,一切生命——甚至他自己的性命!   被那双眼睛瞧了一眼,阿青心底有些不太舒服,有些窒息,有些恶心。   龙小云身后带着个这种人物,是做什么?   阿青皱了皱眉,毫不掩饰自己对荆无命的不喜:“你身后带着的是什么人?”   龙小云如孩童一般天真地笑了笑:“听说……是和“飞剑客”齐名的厉害打手,我在茶馆里曾听一对说书的爷孙说,武林后代一代的高手中,最厉害的两个就是他荆无命与阿飞。”   这个荆无命是谁不认识,不过……狼崽子自然是最厉害的。   阿青听这夸奖阿飞的话,心底莫名其妙地冒出与有荣焉的骄傲感,笑眯眯地替他谦虚道:“阿飞其实还得再努力啦!不过他将来肯定会比我厉害的!”   龙小云闻言,脸色顿时晴转多云:“怎么?你很看好他?”   “从剑法来说,他的确很出色。”阿青笑眯眯地说。   龙小云阴着一张小脸,恶狠狠地瞪她:“那我呢?我才是你徒弟——你是觉得他会比我聪明?比我武功高了?”   阿青诧异地看着他:“目前为止,你的确打不过他。”   龙小云额头爆青筋,捏着拳头,深呼吸两下,告诉自己,不要和这种蠢人一般见识,他忽而话锋一转,笑盈盈地对阿青貌似不经意道:“听说白天勇死了,你知不知道?”   阿青一愣,被这消息震了一下,下意识反对:“不可能——我之前还看见他过了……”   “哎,这好端端的婚礼忽然变丧礼了,真是世事无常。”龙小云一脸忧郁,仿佛对白天勇的死感到同情,也对这个大门主二门主失踪的失踪,死翘翘的死翘翘的神刀门感到怜悯。   他眼神里带着笑,拉起阿青的手,语气忧郁中带着愉快:“哎……为了对这一切表示致哀——就让我们一起用午膳吧!”   阿青被龙小云一路牵着就到了一间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雅间,龙小云一路对侍者颐指气使,一会嫌弃屏风上金缕玉石太多,显得暴发户气质,一会嫌弃桌布的颜色土气,让侍者更换,态度自然地仿佛自己在兴云庄一般。   “你知道我身后的那个人,是怎么来的么?”龙小云嫌弃地擦了擦筷子上的水,不太礼貌地用筷子点了点荆无命,“他是我问上官金虹赌来的。”   “上官金虹?”阿青皱了皱眉,想起了他一些不太好的传闻,“你为什么和他扯上关系?”   龙小云提着白玉酒壶为阿青和自己倒上酒,阿青拍了下他的手:“小孩子少喝酒。”态度自然地把伸长脖子端起酒杯,他酒杯里的酒给喝掉了。   龙小云撇嘴,不高兴地瞪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阿青从来不把他这些话当回事,挥了挥手:“你继续说!”   “我父亲……希望和他们交好呗!”龙小云晃了晃桌子下的双腿,托着下巴看阿青伸出纤细的手腕,提起茶壶,动作流畅地用茶水冲了一下龙小云的酒杯,不给他留一点酒味,然后给他倒上了一杯茶。   他忧郁地叹了口气:“阿青,你管的比我妈还多。我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就不管我喝酒了。”   阿青对他假笑:“小孩子酒喝多小心长不高。”   “骗人!”龙小云指着阿青的鼻尖,指控她,“你以为你有多高?”   侍者如流水一般上着菜,他们低眉敛目,不敢看阿青和龙小云一眼,行动迅速而安静,显得训练有素。   龙小云对这还有些满意,微微点头:“这还有点像样。”   阿青皱了下眉,手里有一张刚才侍者塞进来的纸条,她回头看的时候,却看不出到底是哪个侍者做的小动作。   指尖拨动纸条,她刚看出“你……的情人……危险”几个字,就听到一道破空之声穿过她的耳畔,往龙小云身上打去。   她伸手一夹,发现是一双筷子。就在这时,龙小云身后的荆无命突然对阿青动手,他的剑以一种诡异迅急的角度刺向阿青对龙小云大开的空门。   他的剑出手和阿飞一样,又狠、又准、又快!专走偏锋,每一剑出手的部位,都是对方绝不会想到的。这人的剑招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的招式每一招都是拼命,阿青手里的青竹棒随着她纤细的手腕灵活翻转,连连出手,在呼吸间已接了他百招。   他剑招虽然诡秘,招式中疯狂而恶毒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但阿青的剑,向来是最擅长拆招的。   她本身就是与白猿嬉戏对招时领悟剑法,白猿出棒招数巧妙,劲道凌厉,迅猛如雷,不拘一格,她拆招时便会以更加巧妙的招式还击回去,毫不留情,以无招破有招便是她的拿手好戏。   阿青恰好对荆无命没好感,此时他突然叛主更让她打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她正欲提气,却忽然感到手臂酸软沉重,全身上下筋骨提不起一点劲道来!   不、不好!有人下了软筋散!   ——这是个局!   只见荆无命抓住机会,反身一剑往龙小云方向诡秘迅疾地刺去,阿青大惊,一拍桌子翻身挡在小云身前,青竹棒极险地斜撩刺出,与他剑尖相对。   竹棒与剑锋在空气中针尖对麦芒地一碰,噼里啪啦一阵火花。   竹棒被锋锐的剑锋一错,开口处微微裂出道小口子,剑锋扭曲地弯曲了一下,竟然“碰”一声就此折断。   姬无命立刻大退三步,卸掉剑上传过来的震颤之力,险险咽下喉咙口涌上来的鲜血。   阿青背后护着小云,没办法用后退歇力,只能生受下手臂传来的那股反力,顿时体内气血翻滚,嘴角渗出了血迹来。   阿青眼下中了软筋散,并不剩多少力气,小云虽然恢复了武功,却根本不可能是荆无命的对手。   不管如何,她必须先动手,才可能有机会让小云有机会逃走。   阿青破釜沉舟,勉力提起竹棒,打算出招:“小云你先走……”她话音未落背部传来剧痛,脊背被锐剑插入的痛意让她心中浮起一种不可置信的猜测。   “小……小云!”阿青脸色惨白地转头看他笑的仿佛天真的孩子,她那双清澈的大眼里满是惊诧慌乱以及难以置信地痛意。   她再怎么也意想不到,被她护在身后的小云,竟然会对她下手。   龙小云脸上的笑容很漂亮,一双黑色的眼珠子骨碌碌灵动地看着她,嘴角甚至还带着算计得逞后可爱的笑容:   “我需要你安分一段时间,你放心,你毕竟是我师父,我不会让你死的——”   阿青心中一痛,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喘息着,眼眶里涌出泪意,转头看向龙小云,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却亲手伤害了她。   她从没想过,他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地背叛设计她!   那是她亲手带大一点一点教他武功最疼爱的孩子啊,生平第一个徒弟,她怕极了教不好他,看着他从小糯米团子渐渐长大有了少年样子,被别人夸奖着天纵之才有极高的武功天分,她也心底极其骄傲他是她的徒弟。   他们平时虽然相处地不像普通师徒,他也一副很嫌弃她的样子,她却依旧能感觉到他语气里对她别扭的关心与孺慕之情。   那把袖剑,就犹如生生插在了阿青的心上,让她心都疼地抽搐了。   龙小云眼神微微闪动,他看着阿青微微闭上了眼睛,眼角不断地流出晶莹的泪水,秀气的眉毛深深皱在一起,脸色惨白地咬着唇,纤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内心深处暗暗起了悔意。   在他心里,阿青一直是不可被打败的。   他是第一次感觉到,他那个心目中一直坚不可摧,剑法深不可测,以一根普通牧羊棒就能打败兵器谱顶尖高手的越女阿青,从本质来讲,也只是个弱质女子。   他忽然就心底生出一股心虚来,像是做错了事而不知所措的孩子,愣怔地看着阿青,小脸微白转头对面无表情的荆无命暴躁地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大声骂道:“你还不快请大夫来!下这么重的手——你想让她流血死么?”   荆无命冷冷看了他一眼,正要动作,那原本软顿在地上的阿青却忽然一跃而起,打破了窗户,如燕子一般飞扑出去。   “快追!”龙小云厉喝。   荆无命将手里那柄没有剑锋的剑扔在了地上,从龙小云手里拿过他刚才刺阿青所用的袖剑,飞快地追了出去。   阿青剧烈地喘息着,用尽全身地力气奔跑,她身上的软筋散随着血液流出了一部分,这让她能重新积攒出力气,逃出龙小云的控制。   荆无命的伤势没阿青这么重,因此他随着地上血迹很容易就发现了一抹青色的身影从树林里闪过,往后院深处逃去。   也许是人在逃命的时候下意识会选择自己熟悉的路。   阿青撑着树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那个种植着大片玉兰花树的偏僻院子。   她一头冲进了那长势喜人的玉兰花树丛里,枝条擦过她的脸颊,她的肩膀,她的手臂,带过火辣辣的一片痛意,她绕到院子的偏门,轻手轻脚地找到了那个佛室。   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她必须找到这个佛室的机关,荆无命一定快寻着她血迹过来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疲惫就如同海潮一般淹没了她,她浑身发冷,身上的青衫沾满粘稠的血液和地上的灰尘让她难受地要命,但她必须在这种状态找她找了许久的佛室机关。   苍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在佛像的背后找到了可以活动的机关。   她大力扳动机关,本以为佛像会裂开一道缝隙,却背后一空,猛然失去重心骨碌碌滚进了黑暗而狭长的密道里。 作者有话要说:  在小云心底阿青一直很强悍,所以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让她安静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残她!咳咳,毕竟熊孩子。其实他心底还是很关心阿青的。当然,能乘火打劫控制整个神刀门对他来说,也是很有诱惑力的。阿青在他不好办事。   ☆、第五十二章:   阿青闷哼一声,受了剑伤的背部重重地砸到密道的底部痛的她眼冒金星差点背过气去,而那头顶佛像背部活动的机关却没有自动合上,微弱的白光照射在了密道底部,阿青视力好,在下面依旧可以看到上面佛座上精致的镀金莲花。   阿青勉力撑起身子,发觉自己四肢颤抖酸软地失去知觉,别说起身,便是再爬几步都十分艰难,她心底很急,但刚才那一摔就好像把她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力气都摔散了,心越急她就越无法动弹。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凭着荆无命的追踪能力,他随时都可能在下一秒发现阿青。   阿青强忍疲惫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旁边的墙壁想让自己能有一个支撑,却不料这个墙壁是活动的,她这么一推便微微推开了墙壁的一条缝隙。   阿青心底一喜,心想能在里面躲一躲那就更好了。   她刚打算再推开一些,却察觉到那条缝隙里有光影闪动——里面有人!   她心底警铃大响下意识屏住呼吸,透过那条缝隙往里头看。   一墙之隔,里面有一个装潢精致的房间,不论是汉白玉打造的梳妆台还是紫檀木制的闺床,都显示出这是一个拥有巨额财富的女人的闺房。   而且,那个女人似乎正在里面与男人做着某些事情。   晕黄的烛光斑斑驳驳,女子幽怨而痴迷的叹息声就如同瘙痒的羽毛缓缓划过男人心脏,诱人沉迷。阿青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头晕,恍恍惚惚地感觉到这个声音特别耳熟,似成相识。   她透过那道缝隙往里头看去,刚好可以看到烛光反射的墙壁上有一对如交颈鸳鸯一般缠绵的男女倒影。   阿青没料到她竟会撞破这种事情,一时有些尴尬。   那对男女的倒影生动地打在了石壁上,模模糊糊可以看出他们俩似干柴烈火一点就燃,金风玉露一相逢,即将水到渠成。   那男人似乎更沉不住气一些,猛地把女人压在了身下,女人惊呼一声,娇嗔笑骂男人猴急,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动听,就像是树林里最善歌词的夜莺。   ——她果然是林仙儿!   这里就是林仙儿他们“办事”的地方。   阿青心中一凛,心想着找了几天的地方终于被自己发现,虽然她眼下状况有些尴尬,但好歹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等她伤势好些,她就去把阿飞找过来,两个人一起查查这林仙儿究竟在这里打着什么算盘。   她心中刚想到这,却听见林仙儿甜蜜而温柔地在那个男人耳畔幽怨道:   “阿飞……乖孩子……快给我……”   她顿时犹如耳畔有震钟轰然作响,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阿飞?这个和林仙儿在床上缠绵的男人——是狼崽子?   男人并不知道一墙之隔的阿青内心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他沉迷着眼前那个女人的完美躯体,随着喘息声加重,他闷哼一声不知做了什么让林仙儿倒吸一口气,痛苦中带着愉悦地呻.吟出声。   “阿、阿飞……你讨厌……”林仙儿扭动着身体,羞红着脸颊,妩媚地像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阿青眼睛不知何时已被泪水模糊,看着墙上那对交缠在一起颤动的影子,脸色苍白如纸一般,她有心阻止林仙儿的诱惑,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始终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对男女的背影交缠在了一起。   她觉得自己的心已被人捏碎。   她的眼泪如珠颗颗滴落,却发不出一点哭声,巨大的悲痛让她万念俱灰,只觉得身上所有的伤痛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她目睹这一切内心所受的煎熬。   重伤与目睹这次□□的刺激打击之下,她终于昏了过去。   也就在她昏迷之后,房间里骑在男人身上,云鬓散乱的林仙儿侧过潮红的脸目光发亮地看向她的方向,嘴角勾起残酷的笑意,她正欲从男人身上下来,却骇然看见阿青身后,站了一个面上带着魔神面具的黑色人影。   他的目光透过魔鬼的瞳孔,半是警告半是危险地盯着林仙儿不着寸缕的身体。   奇怪的是,林仙儿看见他之后,表情有些僵硬地微笑点头,像是被针扎了一半缩回了动作。   魔使垂眸居高临下地盯了昏迷的阿青,半晌,然后弯下腰。   “魔使大人?”林仙儿有些急迫地喊了他一声,正想说阿青是她先下手的,就看见那魔使抬起那张魔神的面具,冷嘲地用目光盯了她一眼。   “还望魔使大人在大人面前为仙儿多多美言——”林仙儿知道这个功劳怕是要被对方抢走了,但这个魔使不是她能招惹的,只好提声示意对方抢了她的功劳,也得给她美言几句。   魔使并没有理睬她,而是一副纡尊降贵地一屈身将阿青用一种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   他头也不回地抱着她往密道的黑暗一步一步深处走去,走路就像鬼魂飘听不到一点脚步声,林仙儿从床上下来,小心翼翼地踩着步子倚着石门往他离开的方向望过去,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忌惮与恐惧。   而另一边,龙小云面无表情地盯着荆无命空手而归,冷冷地问道:“安置在哪了?”   荆无命顿了一顿,淡淡道:“没找到,似乎失踪了。”   龙小云脸色一白,一个箭步冲到荆无命身前,揪着他的领子道:“——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软筋散再加上那么重的伤,就连这样的人你都会跟丢?”   荆无命面无表情:“她摔进了密道里。”   “那你就跟着进去!”龙小云气地甩袖,“这点东西也要我教?上官金虹都是怎么教你的?”   提起上官金虹,荆无命微微皱了下眉,但他掩饰住了,继续语调平淡道:   “我进去密道看过,除了血迹,里面空无一人——墙壁上的机关,我也进去找过,里面收拾地一干二净,连住过的痕迹都被抹掉了。”   “这么说就是有人故意带走她了!”龙小云脸色发白,想起了来之前江湖里听到的关于阿青身上有一副藏宝画卷,眼神一冷,立刻意识到,“我被人利用了!”   他们定是在打她身上那幅画的主意!   意识到这一点,他顿时感到一股怒火从他肋骨处冒了出来,他身为越女阿青唯一嫡传徒弟都还没打这幅画的主意,那些江湖上的三教九流竟然敢对阿青的东西垂涎三尺!   更可恶的事,他竟然被利用做了帮凶!   他向来自负聪明绝顶,喜欢玩弄人心,这一次竟然被他人设计亲手伤害阿青,这让他又恼羞成怒又恨得咬牙切齿,只能恶狠狠地踢倒了房间里的椅子,摔掉桌上的茶具,将这个房间所有可以拿来摔的东西都摔地稀巴烂撒气。   他龙小云发誓,一定要将这个人卑鄙小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他转头看见荆无命冷眼旁观他的愤怒,顿时迁怒在了荆无命的头上。   他发誓,他再也不想看见荆无命那张毫无人类情感的脸!   “你滚!你这只养不熟的狗!滚回去找你的主人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荆无命受了他的辱骂却无动于衷,一脸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毫不留恋,他本就不是龙小云的狗,自然不会在意他说的话,只是可惜越女阿青失踪了。   他本来还指望能跟在龙小云身后为上官金虹立下这意外之功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不算深入描写吧?万一网申应该能过吧……?_(:з」∠)_剧情需要啊亲!!!昨天就一条留言伐开心!!!   ☆、第五十三章:   而此时,阿青却在睡梦中渐渐醒来。   她身上盖着厚实而松软的棉被,额头上的巾帕随着她的动作滑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却看不到光,只能隐约感觉到她身边有个人将滑到她脖颈处的巾帕拿走,然后牵出她一只手,指节按在她的手腕处把脉,沉吟了一会,又将她的手塞回棉被里。   看他的动作,已经照顾阿青很久了。   阿青在手被放回棉被的时候,偶然碰到他腰间一块玉佩,她灵机一动手指貌似无意地轻轻一勾,悄无声息地把他那块玉佩给顺了下来。   那人动作微微一停,似乎有点察觉却默不作声地纵容了阿青这个动作,动作轻柔地将阿青的手塞进棉被里,细心掖好被角走了出去。   阿青数着他的脚步,暗自估量这个暗室究竟有多大。   他从她床头到开门的地方,走了八步,直接推了一下石门就走出去了。   阿青睁开眼睛,被子里面的手指缓缓摸着玉佩上凹凸的花纹,感觉上面似乎写了什么字。   她勉力将玉佩拿了出来,努力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那玉牌上写的字,但是四周实在太黑了,她目力再好也只能看到隐隐约约轮廓,像是个幽字。   她将玉佩藏起来,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背部的伤被上过药,刺痛感中带着一点点痒似乎正在恢复,丹田处的内力毫不意外地无法凝聚,四肢酸软的感觉应该是继续被喂了软筋散。   她的精神也不太好,昏昏沉沉的没思考多久就又眼皮子打架睡了过去,睡梦中,那个人似乎又来了一次,喂了药就走。   沉默地呆了三天,那人一日三餐地照顾着她,无微不至就是不肯说话。   不管阿青如何试探询问,他只尽职地看了看她的伤势喂了她药和饭之后就走,似乎怕多和她说一句话就被她认出来。   呆在这个伸手难见五指的石室,阿青已经分不清外面应该是白天还是晚上了,药里有安眠成分,每次用完药她都浑浑噩噩的昏睡过去做乱七八糟一大堆光怪陆离的梦,她梦到过很多人,梦醒之后就发呆。   在她梦到过的人里面,有两个是印象最深的。   第一个就是梦到龙小云刺她那刻,她真的是牙痒痒地想把他拖到膝盖上,扒掉裤子狠狠地打一顿屁股。   第二个就是梦到阿飞。   梦到阿飞的时候,她感觉最复杂。   她梦到她重新回到了刚认识他的时候,旁观着他们俩相处时的一点一滴。   数九寒天,他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的屋外就正如一匹孤独的野狼似的,虽然留恋着门里的温暖,却又畏惧那耀眼的火光。他既舍不得走开,却又不敢闯入这人的世界里。   梦里的她在看到他第一眼,就坐不住了。   她感到了当时自己内心的惴惴不安,她曾以为自己是觉得他狼一样的眼神太过野性,有些怕她。但现在她知道,当时她最不安的是他那双仿佛凝结着千年冰雪的倔强眼眸,竟像是从未感受过人间温暖,没来由地让人心疼。   她看着梦里的自己送了他一碗面,一碗她平时最喜欢吃的,上头卧了鸡蛋的面。   他沉默地接受,他的狼吞虎咽,他眼神里的安和平静,和他连最后一滴汤都给吞咽干净的动作,都让她在拿回碗转身后,嘴角愉悦地微微上扬起来。   她梦到兴云庄的院子里,那个少年身上只穿件很单薄的衣服,在她院子里逗弄着小白羊。   她远远地看着他,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她看到他低下头,被阴影遮住的眼神柔软看着小白羊——这是她平生所见到的最英俊的一张脸,英俊到让她从脚底心到腿肚子都微微战栗着,呼吸也有些困难。   她梦到她落入潭水中瑟瑟发抖的时候,他苍白的脸上带过红晕,有些羞赧地板着脸,将外衫披到了她的身上一把将她抱起,将她抱到可以避风的山洞里。   少年充满力量的双臂,轻而易举地将她护在了怀里,她窝在他胸口,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微微加速,感受到少年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到她身上,带来有一种让人沉迷的安全感。   他熟练地燃气篝火,帮她烤着衣服,主动挡在风口,为她挡着山洞外凌冽的寒风。   她感觉地到被呵护的她窝在了他怀里,裹进残留他体温的衣服,少年那沉默的温柔,叫她心底的一角深陷下去。   她梦到在山下集市的布坊里,她帮他买新棉袄,少年英俊而挺拔的身姿在布坊里鹤立鸡群脱颖而出,不少怀春少女红着脸偷偷打量他,他有些不自在地僵硬地站着让她比对布料,紧紧抿着薄唇,俊脸微红,眼睛却别过去不敢看人。   她梦到在万大叔的木屋里,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小心地端着她的手反复看。青涩的男人的手掌里捧着少女白皙柔软的手心,手掌干燥温暖,指节长而有力,显出一种漂亮的力之美,男人和女人的手的对比,他的掌心温暖的像是捧住了她的心。   在梦里,阿青一一重温了她与阿飞所经历的所有回忆。   她从未这么鲜明地感受到……她原来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上阿飞了。   这种感觉越真切,在梦醒之后,她心底的痛苦就更深刻。   “嗤——”火折子点燃蜡烛的声音响起,阿青被那火光燎到眼睛,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   火光下,阿青居然看到了林仙儿那张美丽而充满诱惑的脸蛋正用一种复杂而得意的眼神看着她。   嗯,她现在应该是在做噩梦。   阿青干脆利落地重新闭上眼睛。   林仙儿却不愿她这样逃避,莲步款款地从洞门口走到她床头,如鲜花一般动人的容颜带着笑容:“见到老熟人,怎么不开心么?”   你睡了我喜欢的人,还要我见到你摆出笑容么?   阿青越发不言一句,只当自己还在睡觉。   仿佛听到阿青心里的话,林仙儿用她纤细而美丽的手指顺着阿青的脸颊抬起她下巴,指甲掐入迫使她醒来对着她睫毛纤长的眼眸:   “怎么,因为我睡了阿飞?”   她格格地笑着,眼眸发亮笑容甜蜜地就像是偷了糖的小姑娘:   “不知怎么,你越痛苦……我就越开心!一想到你喜欢的男人,现在就如一条狗一般温顺地帮我舔.脚——我的心里就特别畅快……”   那你真是心理变态!   阿青脸色苍白地睁开了眼睛,一双大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林仙儿陶醉地捂着脸蛋:“他长得英俊,身材也很好……还很有力气,是我最近这些日子里最喜欢的一个男人。”   “不过……我更喜欢的是将他从你身边抢走的快感!”林仙儿恶意地微笑着,“你越女阿青不是很厉害么?你在江湖上名气可大地很!可是你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我!男人只要经历过我这样的女人,就再也看不到别的女人了……”   “哦?”阿青看着林仙儿,冷笑,“你觉得你能征服男人,就是厉害的了?”   林仙儿脸色一青,冷笑道:“我怎么不确定!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我这样的女人,不管我要什么,那些男人就会诚惶诚恐地给我……不论金钱、权势,我唾手可得——”   阿青看着她:“但是,他们如果知道你美貌下虚伪的面孔,就会索然无味地抛弃你,你除了美貌,只剩下一副黑心黑肝的蛇蝎心肠。”   林仙儿微笑:“我现在只知道,就算阿飞最后回到你身边,你一看见他,就会恶心地想到密道里他和我缠绵的景象,他永远是我用过的男人。”   阿青成功地被她恶心了,再说什么,我相信他的未来只有我的话,都觉得像是安慰自己。她果然还是在意狼崽子他明明喜欢的自己,却无法拒绝林仙儿的身体。   林仙儿走了,石门开合后带走了这间石室唯一来自外界的光亮。   她却留下了她拿进来的一盏灯,这让阿青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个石室的简陋样子。   半弧形的石室,只有靠墙的一张床,这个石室里最值钱的怕是床上那条温暖而厚实的棉被。不过在林仙儿走后,送一日三餐的换了个阿青的熟人——同样囚禁在密道里的范静羌。   他被一个脸上带着魔神面具的男人抓来,专门负责她的三餐,顺便陪她说话。   那个魔使难道想把她当成宠圈养起来么?   阿青有点无语他竟然抓了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范静羌,每次看到他将饭盘放在腿上,双手滑动着轮椅的木轮子的样子,她就不太好意思让他来喂她吃饭。   她现在双手已经恢复了知觉,只是腿还是软地走不来路。   话虽如此,在被人囚禁时候还能与一个行动优雅,态度温柔,长相清俊的异性狱友说说话,其实还蛮让人愉快的。有他的陪伴,阿青心情略微开朗了一些,也开始揣测一直在照顾她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将从那人身上偷来的玉佩给范静羌看,让读书比较多的他帮忙看看玉佩那个“幽”字下面,七歪八拐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范静羌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这块玉佩,嘴角带着温和的微笑,一眼认出:“这个玉佩下面写的是西藏文,是魔教公主的意思。”   “幽……公主?”阿青皱了皱眉,“可是那个人是男的啊。”   “如果他如同你所说的,将它带在身上,那这块玉佩极可能是他喜欢的女人留给他的信物。”范静羌清透如墨的眼眸带着笑意地看着阿青,眉目间一点朱砂痣妖冶而妩媚,低沉的嗓音温柔缱绻:   “若是我喜欢的女人给我的东西……我也定是时时带在身边的。”   被他那样看着,说着这种话,就仿佛他在对她表明心意一般。   阿青感觉有点尴尬,正想“呵呵”过去,却忽然瞥见他袖口下隐藏的鞭痕。   “这是什么?”阿青抓住他要往后掩盖的手,把他袖子往下一撸赫然看见他苍白而瘦削的手臂上,道道皮开肉绽的鞭痕——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装作没事。   阿青抓着他的手,皱眉:“他打你?”   范静羌把手往回缩,有些尴尬,语气却云淡风轻:“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他让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打你?”见他像是要找托词,阿青立刻瞪他一眼,“不许撒谎,不然我就不吃饭!”   范静羌的微笑顿了顿,无奈地摇摇头:“他心情不好……”   “假的。”阿青打断他的话,明澈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听得出来,假的。”   范静羌垂下眼眸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实话:“他让我向你打听一副画的秘密……这似乎对他很重要。”   “一幅画?”阿青立刻联想到万大叔交给她的那幅画,终于明白那个魔使的目的原来是范蠡的财富。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有人要我虐虐虐=口=,我这么彩笔哪写得出虐文嘛~~下一章应该就知道狼崽子是不是清白的了=-=,当然,我还没写!!不打分也没关系,留个爪印给我当动力嘛~~打滚   ☆、第五十四章:   神刀门近期出了件大事,神刀门的二门主白天勇死了。   江湖中人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在回家途中被人杀害这件事虽然让人叹息,但更让人可惜的是他再过一天便要迎娶他的新婚妻子了。   临近过门的时候夫婿却死了,这让范幽婼在神刀门受够了异样的眼神,那些人就仿佛指着她鼻子说,是她把她的夫君给克死了!   范幽婼为此大发脾气摔碎了屋里所有能摔碎的东西。   下人们劝不住上告了白氏,白氏在佛室沉默地敲了一会木鱼,然后派人找到了范静羌。   好脾气的范静羌被仆人推过来救场。   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兄长,在范静羌进门之后范幽婼立刻就安静了,房间里不时传出她委屈的抽噎声和范静羌温声细语的劝告。   一个时辰过后,范静羌划着轮椅出来。   范幽婼对白氏表示,她对白天勇坚贞不渝,在第二天不顾众人劝阻抱着排位嫁给了白天勇。   这件事让神刀门上下都十分感动,暗暗尊敬范幽婼,连带着对范静羌也敬重了不少。   江湖中人也纷纷赞扬范幽婼的气节。   白天勇过世,神刀门里自然是需要有人站出来为他办理丧事的。   白天羽的夫人白氏长嫂如母,本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但她不知为何竟将事物全权托付给了白天勇大舅范静羌。   在范幽婼的事情过后,神刀门对范静羌也是越发敬重,因此也愿意听他分配。范静羌将白天勇的丧事办的井井有条,白氏也渐渐把神刀门的事情都交给了他。   龙小云站在范静羌的背后,满意地看着他在他的暗地里出谋划策之下,把神刀门的势力都规整完毕:   “以后,这神刀门就变成你们范氏兄妹的囊中之物了,当然,你得听我的话,否则你怎么吞进去的我就让你怎么吐出来。”   范静羌苍白的脸衬着白裘更显得羸弱,他眉心一点朱砂痣有些暗淡,眼神忧郁:“我没那么大野心,只想让神刀门越来越好,等天羽大哥回来。”   龙小云冷笑:“当初和你说计划干掉白天勇的时候,你怎么不拒绝?”   范静羌脸色发白,眼神里带着痛苦:“幽婼从小就与他有婚约,既然知道幽婼的心里其实另有他人,我又怎么能让唯一的妹妹跳进火坑!”   龙小云做在了屋里唯一一把舒适的躺椅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人家毕竟养了你们兄妹十余年,你们真没有良心。”   范静羌那苍白的脸颊上,如墨的眼神里忽然划过隐秘的深意:“就像你对越女阿青一样?”   龙小云一下子炸毛了,扬手就把旁边案台上笔墨纸砚毛笔架全都摔下来,气得脸都红了:“放屁!我对她……这个是意外!也不知是谁在我背后搞鬼——那群废物,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她!”   说起阿青,龙小云眼底的担忧与后悔藏都藏不住。   范静羌温和地劝他:“她也许只是生气了不想见到你,等她气消了,自然会来找你。”   “你不知道!”龙小云眉心皱起,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身上有……”他话说到一半立刻警觉心底划过疑色,回头眯起眼地观察范静羌的表情,语气阴森:   “——这些东西不是你能知道的,少拿话来引我。如果被我知道是你背后做的手脚……我会亲手剥了你身上的皮!”   范静羌似乎被他的表情吓到,然后一边摇头一边微笑:“我很喜欢她,又怎么会做伤害她的事。”   龙小云听到范静羌的话,脸色一阴,恶狠狠道:“就你这个窝囊废也敢喜欢她?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如果被我知道以后你对她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就阉了你!”   范静羌淡笑着,继续看书,不言不语。   与此同时,一身红衣的范幽婼梳着妇人的发式,正与一个黑衣人隔着屏风说话。   “他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下手重了,多睡了几天。”范幽婼与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全然不似在神刀门时的张扬跋扈,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黑衣人叹息了一声。   “那天,我化为侍女,本意是要提醒阿青,但不料被人发现只能打乱饭局让阿青少进一些软筋散,好有力气逃出去……但我没料到,龙小云竟然刺了他师父一剑!荆无命假意遵从龙小云将阿青逼入密道,好让他主子得手,只可惜他们家少主上官飞早就被林仙儿迷的七晕八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屏风后的他陷入了沉思,范幽婼知道他还听着,继续道:“林仙儿万万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让魔使得手。魔使本想直接将阿青带回魔教,只是他似乎又有什么计划……”   黑衣人道:“他想娶她。”   范幽婼心里一震,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竟然是这样!”   黑衣人道:“我不能久留,待阿飞醒了以后,你把这一切都告诉他,然后……”声音越来越轻,为不可闻,范幽婼却听地连连点头。   最后,黑衣人要离开的时候,范幽婼忍不住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黑衣人叹息:“当年我发誓再不见你,如今一屏之隔已是自欺欺人……”   范幽婼明月一般美丽的脸上流下泪水,哽声道:“你当初还发誓会照顾我一生一世,和我白头偕老,这些誓言就不是誓言了吗?”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隔着屏风伸手过来,范幽婼立刻将手贴了过去,两人隔着屏风双手贴在了一起。   “青昶……”范幽婼情不自禁地轻喃出声。   黑衣人却仿佛被针刺到了一般立刻缩回手然后转身离开。   “你既然走了,又为什么回来!”范幽婼凝视他离开的背影,幽幽地叹息,“就算当年我骗了你……你恨我骗你感情也好,恨我教灭了对你有恩的江南范氏一门也罢,你可知你回来以后……我的心又重新复苏了,我不愿听从那人的话嫁给白天勇,借故警示阿青阿飞破坏那人的计划,不过是不想把身子给他!”   范幽婼低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走到梳妆台上补了妆,然后转了转梳妆台上的铜镜,走入一间密室。   密室里的狼少年阿飞在她走入密室的第一时间就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范幽婼对他道:“万大哥帮你照看着阿青,你且放心,等你养好了伤,李寻欢也该来了,白天羽一死,他必定会来帮你和阿青。”   阿飞皱眉:“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范幽婼微笑着说:“因为,我是魔教四公主幽。当年神刀无敌白天羽狂放不羁,素有侠名,以一人之力阻我教魔教踏入中原,还诱惑了魔教大公主花白凤为他生下儿子。他的故事我从小就知道。老教主去世之后,现任教主便埋下计划,利用他的花心滥情和强硬霸权设计桃花庵事件,虽然他后来在花白凤的帮助下勉强逃脱,却还是时日无多,只能靠着绝顶高手给他输内力吊命。”   “李寻欢人好,虽然知道白天羽迟早要走却还是答应了花白凤的请求,被拖在了白天羽的身上。不过李寻欢就是李寻欢,他在察觉到教主对越女阿青背后的财富很感兴趣,还能结交素来孤傲的郭嵩阳来帮你对付东海玉箫。”   阿飞看着她:“你是魔教的人,为什么帮了我?”   范幽婼笑了笑,坦然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有不少人命断绝在我手上,但我是个感性的女人。万青昶年轻的时候和我有段过去我忘不了情,他拜托我的事我自然会做。况且,林仙儿这个女人我不喜欢,她刚入魔教的时候还试图勾引过青昶,她越想得到的男人,我就越不要让她得到。”   阿飞沉默了一会,道:“谢谢。”他不敢想象,当时的他如果控制不住自己,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以后看见阿青,还敢不敢再出现。   幸亏……她救了他。   如果不是她说,他根本就料想不到魔教的手早在八年前已深深插入神刀门内部。   范幽婼,范静羌,婼本是汉代西域羌国名,有不顺从的意思。那人将他们取这种名字,本就是戏谑江湖人没多少笔墨智慧,不懂他埋下的线索。   范静羌,就是传说中的碟儿布,魔教四大长老中的神秘的智慧,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前面其实提示过,荆无命来了,小云让他滚去找他的主子,上官飞这个主子不给力,被林仙儿拿下了……于是,与林阿姨有一腿的“阿飞”是上官飞╮(╯_╰)╭,此阿飞非彼阿飞,咱们狼崽子是清白的!   ☆、第五十五章:完结章   阿青这些日子总算能从床上下来了,只可惜她被药物控制着,真的成了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走几步就喘气,好在,她终于能自己吃饭了。   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被范静羌用那双如墨的眼眸凝视着一口一口喂,她有点吃不消。   阿青问他打听了石室外的环境,范静羌仔仔细细地对她说了他经常走的几条路,然后问她是不是想逃跑。   阿青点点头,拍拍胸脯打包票:“等我恢复武功,我一定能带着你逃出去的!”   范静羌闻言,清透的眼眸里带着笑意,眉心的朱砂痣越发妖冶,顺着阿青的话温柔道:“好,我就等着你带着我一起逃出去。”   阿青絮絮叨叨地嘱咐范静羌有机会就给她带其他食物,再给她带一些清水,等她血液里的药性过了,她也就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了。   “外面真的五步一岗,戒备如此森严么?”阿青皱眉凝重地问道。   范静羌莞尔一笑:“是啊,看他们打扮似乎是魔教的人,看起来有一股凶煞之色,都不简单呢。”   阿青瞪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既然这样,我们逃走的机会就更少了,你该更严肃认真一点才是!”   范静羌唇角微微一弯,如墨的眼眸凝视阿青,道:“因为,我相信你啊。”   阿青有些尴尬,他频频做出这种让人感觉到暧昧不安的举动,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干咳一声,道:“静羌,我有喜欢的人了。”   范静羌唇角上的弧度不变:“嗯,我知道,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阿青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奇怪的热情,明明两人都身陷囹圄,他却仿佛丝毫不担心的样子,每天只温声细语地和她闲聊,然后回去,要不是他身上每天都新添几道鞭痕,她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魔教中人了。   一天晚上,三更打响。   阿青房间的石门打开了,进来一个黑衣人。   阿青警惕地盯着他,从床上翻身而起:“你是谁?”   黑衣人扔给阿青一个小药瓶,声音沙哑中带着点熟悉:“解药,赶紧走。”   阿青接过药瓶一嗅,一股仿佛发霉又好像臭鸡蛋的臭味冲鼻而来,阿青连忙捏住鼻子:“这什么臭味!”话音刚落,却感觉四肢又恢复了力气。   黑衣人扔给阿青一根青色的竹棒。把她推了出去:“没时间了,遇到拐弯就往右拐,走到死路就拧旁边的火把一路上不要回头——”   阿青被他退了一把,有些疑虑地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打算暂时相信他,赶紧跑路。   一路上倒着七歪八拐的尸体,看样子是被那黑衣人迷晕了。   他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阿青心底的谜团就像缠乱的毛线团一般无法解开,她跑了一半,想起了同样被困在这里的范静羌,脚步一顿……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范静羌在看着她时,有些古怪的笑意。   要不要回头找他?   如果回头找他,她还来不来得及跑走?   阿青咬唇,望着密道中那条象征着出口方向的路,有些迟疑。   她心底也不是没有怀疑他的。   魔使在这么大的神刀门中唯独挑了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范静羌给她送一日三餐,他看见玉佩上那弯曲的文字的时候,不加辨认便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玉佩上的字,他每天遭受鞭打,手臂上都残留着鞭痕,却比江湖上的人还会耐痛,即便她偶尔碰到,他也只是加深了微笑,深深看她一眼,不问一句。   既然这样,她要不要回头找他呢?她不如就干脆先自己逃出危险,再招人救他?   她想起了他平日在花田里侍弄花草时那副温柔的样子。   想起他逗弄阿苞时又无奈又纵容的表情。   她停下了脚步,转身,往他曾经告诉过她的那条路走去。   走到半路上,她就看到一个带着魔神面具的男人像提着一只公鹿一样提着昏迷中的范静羌,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看来……你还是选择相信他。”男人翘唇笑了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为了他这么一条轻如鸿毛的性命,嫁给一个你并不喜欢的男人呢?”   “你说的是你么?”阿青眼底很镇定,并不像逃跑时被逮个正着的样子。   男人嗤笑一声,大方回答:“对,就是我。我好奇的是,如此心善也容易相信别人的越女阿青,是不是会为了恋慕你男人的生命,而选择委屈自己。”   阿青笑了:“我还以为,想娶我的人,是他。”   魔使一怔,魔神后面的眼睛下意识瞥了昏迷中的范静羌一眼,而那原本应该昏迷了的范静羌,唇角微微一勾,睁开了他清透如墨的眼睛。   “我一直不明白,你们既然看上的是范蠡的画,又为何囚禁我囚禁了这么久……你们应该知道,我一点也不知道范蠡给我留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幅画里究竟有什么秘密……而且从一开始,我手里拿到的,就不是真画!”   阿青眨了眨眼睛:“既然东西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那么真正的东西,应该就在你们手里。”   范静羌站直了身体,阿青叹息一声,他连瘸腿都是装的。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赞赏来,夸奖阿青:“你很聪明,可是你有时又不愿意使用你聪明的大脑。”   “……那么,你为什么想娶我?”阿青直截了当地问。   范静羌微笑了一下:“哦?难道不是因为我被你迷住了么?”   阿青撇了撇嘴:“请说真话,被你这样深情款款地告白,很恶心我的。”   范静羌笑了笑:“我不会这样就告诉你,除非你通过我的考验。”   “我不会去做你的考验,我又不求你什么。”阿青的青竹棒遥遥指着范静羌,冷下了脸,“你如果不说,下一秒你的眼睛就会被我刺一个窟窿!”   范静羌静静地看着阿青:“这么凶的女孩子,可不招人喜欢。”他招了招手,戴着魔神面具的男人立刻回身走了几步,把一个昏厥的黑衣蒙脸男子提了过来。   范静羌将他脸上的布拿开,阿青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在木屋里失踪了的万大叔。   他的嘴唇发黑,太阳穴上有两条小蛇一般的黑纹,像是中了毒还是蛊。   范静羌叹了口气:“我不想这样做,显得我很没有风度,也不招女孩子喜欢。”   “他中了什么蛊?”阿青问道。   范静羌如墨的眼眸依旧清透地仿佛没有尘埃,他怜惜地蹲下身捏着万青昶的脸:   “情人蛊,和情人见面就会蛊毒攻心痛彻心扉……显然他的自制力不太好,看看这脸色……简直和快要死了一样。”   “你用他的爱人控制他!”阿青简直不敢相信会有如此恶毒的人。   范静羌失笑:“他本就立下誓言不再见幽公主,我只是帮他一把而已。至于幽公主……她为了情郎背叛本教,我没有处置她,已经是怜惜这对有情人了。”   他忽然看了一眼阿青,道:“你也该差不多了。”   “什么?”阿青愣了一下。   范静羌如魔鬼一般微笑:“药效差不多该过去了,是时候做个乖女孩了阿青,我会娶你,你乖乖的呆在石室里就好。”   阿青闻言大惊,连忙检查自己的丹田,果然刚才恢复的内力又已散去,她的四肢也开始重新感到滞重。   就在这时,密道里传出一个中年男子轻轻的咳嗽声,隔墙传来一道清朗而带着笑意的声音:   “阿青可不适合石室。”   只见密道里机关震动,一道石门应声而开,一个脸色带着病态苍白,却颇为英俊的落寞中年男人拿着酒壶倒了口酒缓步走了出来。   “李寻欢!”阿青眼睛一亮,“好久不见,阿飞找了你好久呢!”   李寻欢眼眸里闪过笑意,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见到我,就只想到阿飞么?”他身后,又走出了一个背脊笔挺,身姿挺拔,下巴线条英俊到不行的青年男子,他的眼神从一开始就一直落在阿青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   “狼崽子!”阿青喜出外望扑到他的怀里,阿飞有些惊讶她的热情,白皙的脸红了红却还是稳稳接住了她。   他一见到她就开始解释自己这么多天没出现的原因:“我当时受林仙儿暗算……”   阿青还不知道他并未和林仙儿发生关系,一听到“林仙儿”三个字,心底的酸意就涌了上来脸上的笑容也涩了:“……那你没事吧。”   “范幽婼救了我。”阿飞看见阿青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立刻竖起三根手指道指天发誓,“我和她并没有——她和上官飞在你面前演了一场戏……”   阿青闻言心底一松,有些开心又有些羞恼地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才不关心你这个!”   李寻欢笑了笑,女人总是这样,若阿飞不一见面就说出这些话,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见到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被忽视的范静羌冷笑了一下:“你们似乎以为你们已经胜利了?”他抬了抬手,身后走出了几十个身穿脸带面具的魔教之徒:“既然不能文着来,我就只好对你们动武了。”   阿飞站在了阿青前面,对她道:“我会保护你的。”   阿青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小心一点。”   阿飞脸红了红。   这一战,小李飞刀四个字又重新在江湖上震撼了一把。   而范静羌三个字,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没被人提起。   至于飞剑客,最后就和越女阿青的传说最多,最让人深信的一条传说就是,他们找到了范蠡的宝藏,买了条海船,从此隐姓埋名住在了海上仙岛上。   .   “哎,谁知范静羌他祖父对他们范氏庶系守护的宝藏起贪心,以此财富创建了魔教,还烧毁了那幅范蠡真迹,结果范蠡当初留了一手,在画后面写下‘若不孝子孙贪婪财富,则世世子孙年不过四十必暴毙而死’的诅咒,从此魔教教主年不过四十就暴毙而亡,唯有阿青与他们结姻才可化解。”   天机老人在茶楼闭着眼睛抽着旱烟,一般对孙女孙小红如此说道。   孙小红梳着两条大辫子,一对妩媚的眼睛又大又明亮:“那阿青和阿飞他们呢?”   “似乎……在边城圈了块地方,做起了放羊的行当,对了,龙小云也被阿青揪着耳朵带在了身边。”   孙小红继续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问道:“那李寻欢呢?”   “他……”天机老人瞄了一眼眼神发亮,俏脸微红的孙女,叹息了一声,“上官金虹的野性越发膨胀,龙啸云却希望能够依附着他提升自己的江湖地位,江湖怕是又要有一段小李飞刀的传说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完结~~~谢谢一直留评陪伴我的小伙伴,谢谢给我鼓励的大家。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